第70章 謀（39）
天空中的雨其實也並沒有下太長的時間，而且今天的雨是屬於濛濛細雨。
澹臺宬與皇帝又說了一些話語之後，他就走出皇宮並且坐上府內的馬車準備回府了。
在馬車去往回府的路上時，澹臺宬的思緒就又回到了他剛才與皇帝說話時的場景。
皇帝站在濛濛細雨中接着對澹臺宬說道：“澹臺宬，不知你如何看待朝廷的三公？”
澹臺宬躬身行禮說道：“還請陛下指明方向。”
“朕指的是他們幾人的做事方式。從這一次的禮制之事來說，你肯定是有自己的觀察以及一些觀點。”
“啟稟陛下，在臣看來，朝廷的三公只是屬於朝廷的三公。”
對於澹臺宬所做出的回答，皇帝自然是難以認可的，不過就澹臺宬所說的這句話而言，皇帝會覺得可能並不是像聽上去的那麼簡單，所以皇帝沒有立刻就對此做出什麼評判，“澹臺宬，對於你的回答而言……你自己覺得如何？又是否算是回答了朕的提問？”
“陛下，臣以為已經是做出了肯定且準確的回答。”
“但你不覺得這和沒說是一樣的？你所說的朕自知，或者你是隱藏了一些別的意義在其中？”皇帝認為只有這一種合理的解釋了。
“啟稟陛下，臣所說並沒有別的意義在其中，但陛下一定能理解臣會如此說的意義所在。”澹臺宬說道。
皇帝隨後又仔細的想了想，“澹臺宬，你是指的讓朕……或者說你是覺得朕這次會對三公的人選做出罷免了？算是剛好憑藉著這次的禮制之事而做出一些罷免？”
“陛下，臣正是指的此意，所以臣的想法就是在於認為朝廷的三公依然是朝廷的三公。”
“朕從未對任何人提到過這層意思，你又是如何看出來的？”皇帝卻也並未過多的表現出什麼來。
“陛下，臣沒有看出什麼來，臣只是覺得陛下這次很有可能會罷免御史大夫姜之瑞，但也有可能臣的想法是錯誤的，可以說這隻不過是出於臣的一種猜測而已……倘若臣說的不對，還請陛下做出責罰。”
“現在倒也還談不上什麼責罰。澹臺宬，朕想知道你到底是如何做出這樣的一種判斷的？”
“陛下，臣以為這其中至少涉及到了三個層面的原因。”澹臺宬看了一下皇帝，“其一，在違反了禮制的那份名冊上，御史大夫姜之瑞排在首位，這是出於陛下的親自書寫，就這一點來說會有些不同尋常。其二，御史大夫姜之瑞本就有彈劾百官之責，而這一次御史大夫顯然是沒有做到……彈劾任何一個違背了禮制的官吏，畢竟就連御史大夫自己都違背了禮制。就像陛下之前所說又由誰來彈劾御史大夫？臣記得很清楚陛下說過這句話。其三，御史大夫姜之瑞在知道他已經違背了禮制的前提下，不但沒有主動對陛下承認他的過錯，反而還想着應該怎麼做才可以躲開這次責罰。”
“澹臺宬，聽上去你的話還未說完，你可以接著說。”
“是，陛下。其四，御史大夫姜之瑞想讓丞相淳于謀幫着其減輕責罰，倘若認真說起來，就連丞相自己的做法也不太妥當了，但最主要的還是在於御史大夫自己沒能意識到他的過錯。其五，陛下讓臣與太尉也參與此事，就是認為御史大夫依然想讓陛下從輕做出責罰，而陛下的想法則是在於從重做出責罰。”
“既然你也提到了這一點，你認為太尉的做法會是什麼？”
“臣以為太尉姜瑀會勸說丞相讓其從輕做出責罰，而御史大夫自然是不會提出反對的，如此一來姜瑀就算是達成了他的目的，因為這樣的話丞相的做法自是會與陛下的不一致，如此則有可能會讓御史大夫受到更重的責罰，而且還有可能就此牽連到丞相。到時候太尉站於國政殿內把話說得再重一些，陛下同樣也有可能會直接罷免丞相了……”
皇帝在聽完澹臺宬所說的這些后則是笑了笑，“朕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指的太尉反而能夠得到他想得到的，雖然太尉一直以來都將他的真實想法隱藏的很好。”
“還是陛下英明。”澹臺宬誇讚道。
“不過澹臺宬，朕也同樣可以懷疑你的做法，說不定御史大夫找到你幫他籌謀，而你這樣的做法就可以讓御史大夫還是御史大夫，因為你知道朕會同意你的說法。”
“陛下，這其中有一個破綻，還請陛下能讓臣直言。”
“可以，朕允許你直言。”
“啟稟陛下，倘若陛下今天不對臣提起三公之事，臣是絕對不會主動提起三公之事的，又何談臣會幫着御史大夫籌謀？一旦是臣主動提起了三公之事，陛下立刻就能明白臣接下來打算說些什麼了，可以說這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嗯，確實是朕主動提起了朝廷的三公以及這次的禮制之事，但朕會這麼說也並不是懷疑你。再說你澹臺宬也不可能真的幫着御史大夫以及太尉任何一方做事，朕知道你會如何行事，也正因為如此，朕才會讓你參與這禮制之事。”皇帝在說話時是一副平常的樣子，他自然也不會責罰澹臺宬。
“陛下英明。”澹臺宬再一次的如此說道。
“從另一方面來看，你剛才對朕說這朝廷的三公依然是朝廷的三公，不知你如此說的理由是什麼？”
“陛下，現階段朝堂的整體局勢會更重要一些，而且這次對御史大夫做出一定的責罰就行，倘若是選擇直接罷免了御史大夫，就會影響到朝局，這對於陛下來說不一定是有利的，並且臣以為現在的朝局就是有利於陛下的。”
“你是覺得倘若朕罷免了御史大夫，也就會直接打破了一種制衡的局面？或許在你看來這也會是屬於權謀的範疇？”
“陛下，臣不敢如此認為。”澹臺宬趕緊否定道。
“朕在之前確實有想過直接罷免御史大夫，畢竟這次御史大夫的做法必須受到重責，但朕在認真思考之後還是覺得直接罷免御史大夫不妥當，朕這一次可以原諒御史大夫的做法，畢竟就此事而言也不完全都是御史大夫一人之過錯。至於澹臺宬你提到的說法，朕自然有所考慮，只不過這些並不會是朕的主要想法，而朕會考慮到更多的層面。”
“是臣沒將事情考慮周到，也是臣做出了一些不太符合實際的猜測，陛下的格局以及籌謀遠是臣難以匹敵的，同時臣也不應當隨意的揣摩陛下的想法，就這一層面而言自然是屬於臣自己的過錯了，還請陛下能對此做出一些相應的責罰。”澹臺宬明白他之前的猜測是不太妥當的，倘若皇帝陛下因此做出了責罰的話，他也認為這會是合理的做法。
“澹臺宬，這也無關於什麼責罰。在朕的面前，你可以說出自己的看法，在以後你同樣可以說出自己的一些觀點，朕也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否則靠朕一人也不能總會看到事情的真實一面。澹臺宬，你可明白朕的說法？”
“是，臣能夠明白。就如這次陛下讓臣與太尉參與禮制之事，就是在於陛下想讓我們能夠妥當的解決此事。”澹臺宬說著他的看法道。
皇帝說道：“其實就這禮制之事而言，朕也提前預測到太尉有別的目的在其中。”
當澹臺宬回想到這裏之時，他所坐的馬車就已經去到了府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