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別說了給錢吧！（四千五百字大章）
姜舞和陳木的“世紀大對決”，不知是有心人運營還是怎麼回事。
沒幾天竟然就被人直接發到了各大高校的校園的BBS上。
中戲校園網站。
一篇名叫《北舞和中戲的電影之爭》的文章，迅速被頂到了熱帖。
學生群體本來就有大把時間休閑，眼下這事又和他們息息相關，這評論自然就爆炸了。
“哈？北舞要挑戰咱們中戲，開玩笑的吧？”
“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不自量力！”
“雖說這個陳木在我們學校風評確實不好，但人家畢竟是陳凱旋大導演的侄子，這個北舞的姜舞，該不會是腦子瓦特了吧？”
且不說網上這幫人怎麼評論。
跟着宿舍這夥人來到2號表演廳的姜舞，眼瞅面前這幫老男女。
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噴嚏。
“這就是你們挑的人？”
湊數的吧？
看看這幫人都是誰啊……
學校門房秦大爺！
燒鍋爐的梁老頭，2號食堂顛勺的王老六。
還有這幾個大媽，好像是給學校修剪樹枝的。
你們指望我拿這麼一群壓根就沒學過表演的人，就能拍出一部能夠抗衡人家專業導演的大作？
那我得多有水平？
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有時候只是說說而已。
“那個，老大，時間實在是有些緊，所以就只找到這些演員。不過你別擔心，困難都是暫時的，我們克服克服就行了！”
克服，你讓我怎麼克服？
強忍住丟人的恐懼嗎？
爺們兒也是要臉的啊。
這會兒姜舞剛想板起臉來，但眼角的餘光卻看向一邊，此時，柳夢月，蘇雲，穆歌這三大美女正一字排開，在那邊看着呢。
他可不能在這個時候丟了面子。
強打起精神，姜舞重重在馬敢肩上拍了一把，後者嚇得一個哆嗦，差點就直接坐在地上。
“這幾個演員……選的好哇！”
“啊？”
現場中人腦子一蒙？
你腦子瓦特了，這叫演員？
“看看這門房秦大爺，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天生就是個干化妝偵查的料！”
“還有這燒鍋爐的梁老頭兒，你們乍看，他的側臉是不是神似梁朝為？”
“當然，這顛勺的王老六也是獨具特色的，瞧這一身腱子肉，肯定能演個重要配角！”
“……”
等把一通人誇下來。
也不知道旁人有沒有相信，反正姜舞自己是深信不疑了。
人嘛，忽悠別人之前。
首先得學會忽悠自己。
“是……是嗎？”
現場一陣沉默。
“老大……”瞧着眾人不說話，外號“麻桿”的馬敢，忽然間目光灼熱的看着姜舞。
“咋？害怕了？”
“沒有！”馬敢顯得很認真，說：“我就是想告訴老大你，咱們宿舍的幾個人，沒什麼本事，臨時只能湊得起這種陣容。但是老大你放心，只要我們願意擼起袖子加油干，到時候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
“說得對！”
“舞爺，兄弟們畢業了，說不定也是社會底層，眼下跟你拼一把，說不定以後就能成為人上人了呢？！”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死也要當老闆！
“我同意，我爸給我安排的工作，我太不喜歡了，還不如咱們在一起呢，哥！”
“……”
都是一群好兄弟啊。
煽情的氛圍剛起，眼下就差一首bjm。
可就是有人想打破這份平靜。
“你挺能耐的啊，姜舞。”不遠處，一長得又高又帥的男人，笑着朝這邊走了過來。
“薛光，你來這幹什麼？”馬敢臉上露出冷色，“這裏不歡迎你！”
“你們恐怕沒資格說這話吧？”
伸出手上掛着幾十萬的名表，薛光動作極大地看了個時間，隨後又把目光停在了眾人身上：“都麻溜的趕緊出去，沒看到我要練舞嗎？”
“我可告訴你們，我這是要備戰全國賽，這要是因為你們的影響，到時候讓咱們學校少拿個冠軍，你們自己就去和任校長解釋！”
他嘴裏的校長就是任輝。
那老貨以前是教導主任，聽說去年剛升了官，現在是學校副校長。
也難怪薛光這貨能把腰挺得直。
他這明顯是有恃無恐！
“你他么裝什麼裝，要不是我老大你算個什麼東西啊？”
馬敢氣得想上去打人。
“好了，人家薛舞王想訓練，那咱們就給他騰地方唄！”
帶着眾人的姜舞剛想離開。
身後的薛光忍不住叫住了他。
“姜舞，我奉勸你一句，別瞎折騰！乖乖肄業回家！沒錢買車票我給……不過你要是打算在離開學校的最後幾個月還折騰，那我真不能保證你能舒舒服服地回去，也不保證這事兒你父母知不知道？！”
“怎麼，威脅我是吧？”
姜舞轉頭，臉上邪魅的笑容一閃而過。
威脅他父母嗎？
被這種笑容盯上，薛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你自己去看看校園bbs，你和陳木的事兒，現在早就搞大了！讓你回去是為了你好，也算是報答你曾經主動退出把名額讓給我的恩情了！你可別不識好歹！”
“是嗎！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啊……”
姜舞轉身，嘴角露出一抹笑：“不過爺們偏偏就要拍電影，你能把我怎麼樣？”
眾人瀟洒地出去后。
還沒說上幾句話。
迎面有個身姿婀娜，穿着一身職業裝的高知女性走了過來。
“楊姐……”
穆歌上前甜甜的叫了一聲。
“嗯！”楊冰笑着點頭回應，轉過頭來，看着姜舞，語氣瞬間變得冰冷。
“你跟我來一下！”
“幹什麼呀老楊，咱不都說好了嗎？井水不犯河水，你這是要鬧哪樣？”
姜舞扯着嗓子。
旁人唯恐躲避不及的楊導員，可奈何不了他這個滾刀肉。
北舞，導員辦公室。
看着面前一副流氓樣的姜舞，楊冰臉上的厭惡之色更甚，“知道自己犯了什麼事嗎？”
一聽這種句式。
姜舞瞬間一愣：“我？犯事……你說哪件？”
“少跟我在這嬉皮笑臉！”
身為國外知名舞蹈學府畢業的王牌舞蹈家，從小就受盡鮮花和掌聲的楊冰，真是沒想到一個學舞蹈的人竟然能夠流氓成這副模樣。
“幹什麼？玩真的啊，咱不是大三開學前都說好了嗎？我盡量不惹事兒，但你也別管我。怎麼，這臨畢業幾個月我馬上就要走了，這個時候你才想起來食言？”
“是你食言吧？”
楊冰冷着臉把電腦推到姜舞面前，“自己好好看看……”
“呦……沒想到我還挺上鏡！”
眼瞅着他們的對話被拿出來，然後視頻上也被做了剪輯，全都是他的污言碎語。
姜舞沒一點別的情緒。
那傢伙本來就是個偽君子，這是他的基本操作。
“就你長的這副模樣，這輩子別想上鏡了，懂嗎？”
有些生氣的楊冰說了幾句刻薄的話。
“不懂！”
什麼意思？
爺們還不伺候了，輔導員了不起啊。
“那我就說點你懂的。”
把氣喘勻了，楊冰才一臉無奈地看着姜舞：“你知不知道，你和中戲的那個陳木，你倆打賭的消息已經被掛到網上了，說實話我是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人家再怎麼著也是專業導演，你一個學舞蹈的跟人家比什麼拍戲呀？”
“有夢想，誰都了不起！”姜舞一本正經。
“就你還跟我扯夢想？你好好想想，這幾年你掛了幾科了？”
“夢想和掛科不衝突吧，老楊。”
“得了吧，你也別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我就問你，想不想畢業，想不想拿學位證？”
“額……我這個成績你也知道，學位證是沒戲了，畢業估計也談不上，頂多算是個肄業吧。”
“你啊……對自己認識還清楚的嘛！”
看着面前這小子，楊冰差點又忍不住了，“那當時怎麼這麼衝動？”
“這不您看到了嘛，有外校的欺負咱們學校的妹子，那我身為北舞一哥，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那姓陳的色狼，把魔爪伸到咱們北舞的姑娘身上？”
“你……算了，這事我懶得說了。”楊冰伸手甩出了一張邀請函，“這是圓火國際舞蹈大賽的邀請函，上面有你的名字。
我……順便給你報了個名。只要你能在這次比賽上拿個獎，我就能跟那些老師好好說說，把你的畢業證和學位證保住！”
“真的假的？國際舞蹈大賽的邀請函？人家能看上我？”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姜舞的身體還是挺誠實的，等把邀請函划拉到身邊，打眼一看，他笑了……
“原來是給人伴舞啊……”
“怎麼，你看不起伴舞？我跟你說，這機會是我好不容易給你要過來的，你這次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哼哼！反正我就不去，你能拿我怎麼樣？更何況老楊你也別這麼說我，你的相貌貌似也一般吧？咱倆也別互相攻擊！”
看着面前的邀請函，姜舞面無表情的撕了個粉碎，嘴裏忍不住還嘲諷了一句。
正午的陽光照射天地，在光彩的照耀下，姜舞整個人，彷彿沐浴在一片金黃當中。
場面一下很尷尬。
說真的，對面前這個小子，楊冰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可她分明知道，這小傢伙的舞蹈功底其實很好，如果就這麼拿不到畢業證，未免也太浪費了？
場面一下子有些停滯。
姜舞看着楊冰低下腦袋，心裏開始琢磨。
難不成自己對於這位楊大博士的抨擊，讓她對自己沒信心了？
也就在這時。
楊冰忽然抬起了頭，目光嚴肅，直愣愣的看着姜舞。
“小姜……”
“啊……”
楊冰舔了一下嘴唇，眼睛輕輕眯起來。
剛才那股對學生訓斥的氣息，在一瞬間就已經被收斂。
“你相信自己嗎？”
楊冰優雅的坐下來，看着面前的咖啡杯，語氣中帶着循循善誘：“你相信你其實能創造很大的價值嗎？”
老楊怎麼回事？
腦子瓦塌啦。
“老師給你講個故事……其實，你別看老師是海歸，名校畢業，但老師曾經和你一樣擁有很悲慘且糟糕的經歷。”
“我在國外上學那會兒，非常努力地學習舞蹈，也希望能夠在一個大舞台上站起來，但現實告訴我，我們的努力是不夠的……”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被淘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其實老師和你一樣，也曾因為一個機會頹廢，因為被人搶了名額，就覺得天像是塌下來一樣。”
“老師曾經也很傷心也很難過，覺得這個世界很不公平。”
“但很快，有人跟我說了一句話：別人幾代人的努力，憑什麼被你一個人的努力打敗？”
“這句話正確嗎，不一定吧？”
“但我放棄了，是不是就什麼機會也沒有了？”
“所以我努力，一天24小時，別人練個7八小時，我花20個小時，這麼做無非是想登上大舞台，然後，我不止去學習舞蹈，我還要去學編舞，我要把這一套流程下來，到時候我什麼都知道，他們憑什麼不用我？”
“……”
循循善誘的說著，楊冰臉色平靜，看到姜舞此刻已經有了動容。
就打算再加把勁兒！
“別人不給我機會，那我就自己創造機會！我給自己設計了一個舞蹈，專門為我量身打造。我去國外的那些劇院試戲，我和那些人交談。”
“上到導演，下到燈光師發盒飯的，我都一個個跟他們說，跟他們演……”
“所以，在經歷過了這麼多年的磨難后，我總算有了一份驕人的成績。”
“……”
“所以我不希望你自怨自艾，因為這些都沒有用，所以老師希望你能夠堅持下來，堅持自己的夢想，堅持你的追求和抱負。
至於那些磨難，其實都是你人生道路上，勢必要經歷的……”
“小姜，老師會幫你的，一定會讓你登上更大的舞台，老師給你打包票！”
“……”
話到這，楊冰臉上滿是希冀，雖然嘴上什麼都沒說，但這個表情一出來，絕對比千言萬語都管用。
“老楊，沒想到你跟我一樣，都有這樣的悲慘遭遇啊。”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應該放棄！”
“所以你會幫我的對吧？”
“當然，老師肯定會幫你的！”
“所以……你是打算接受邀請了嗎？”楊冰此刻，內心深處就跟放煙花一樣。
看來姐姐在國外這麼多年的心理學，沒白學啊。
早知道這臭小子這麼好忽悠，一年多以前他就動手了。
“嗯！我打算接受姓陳的挑戰，拍一部優秀的電影讓他看看，當然也要讓中戲的那幫人看看，咱們北舞的學生不比他們中戲的差！”
姜舞說著，內心深處已滿是火熱。
“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啊楊老師。您是歸國的冠軍舞者，這一年的出場費肯定都不少吧，我這電影小成本，也花不了多少錢。”
“這樣，你出兩百萬，我給你算這部電影的投資……
哎呀你這麼看我幹什麼？你說得對，既然我已經幹了一個事兒了，那就不能輕言放棄！”
楊冰：“……”
你小子裝的吧？
這麼明目張胆的問我要錢。
事實上，姜舞還真不是裝的，剛才這位的話確實觸動了他的心。
讓他原本有些搖擺的拍電影的想法，在一瞬間就固定下來了。
剛才那一刻。
在陽光的照耀下。
他覺得楊老師像個天使……
嗯……一個優秀且敬業的天使投資人！
至於老楊的話術，見慣大世面的姜舞，什麼垃圾話沒見過？把對他不好的一部分就直接給屏蔽掉了。
“別這麼看着我了老楊，我會驕傲的，什麼也別說了，給錢吧！”姜舞笑着，羞澀地伸出了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