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朱雀
2020.06.30.夜
“主人，我這邊已經安排好啦。”堅果的語氣歡快，還覺得這一次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肖戰熟練地將幾瓶營養液掛在床頭，找到血管，將輸液針插入。
疼痛從手腕處傳來，肖戰不適地皺了皺眉頭，這麼多次一般來講應該已經習慣了，可他還是覺得疼。
“宿主。”腦海里忽然響起了一個冰冷的機械電子音。
“怎麼了？”這是他的系統，叫朱雀。
剛和王一博失聯那會兒，他想了很多辦法都查不到一丁點兒王一博的蹤影，甚至聯繫了營蕭浩，借了點錢，但很快，就有人想要弄死他。
方亞和杜文韜二選一。
頭部被重擊之後，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穿着暗綠色蕾絲裙子的女人，打着一把遮陽傘，高跟鞋踩在水裏濺起水花，卻沒有半點兒能沾染在她身上。
百曉生。
“唉······”他聽見她低低的嘆息，額頭傳來暖意，讓人困頓，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他躺在地上，倒在雨里，但是他看到了一個人，拿着木棍敲他的頭——杜維。
晃一晃腦袋，又沒有了。
他能看到有人從樓上一躍而下。
電視機里播放着感人肺腑的言情劇，他能看到導演在指揮調度。
海報上的插畫栩栩如生，他能看到畫家開始削鉛筆打草稿。
腦子······要炸了······
他晃着腦袋，又沒有了，只是在雨里，還有頭疼。
“有人殺了他。”肖戰在電視裏看到了一則新聞，說是一家公司的老總自殺在家中，他還不太能控制這種能力，但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當下這個場景曾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他可以利用這個能力，做很多事情：“是他。”
肖戰指認了管家，一點一點將自己“看”到的場景說了出來，還有一些證據。
他順理成章的得到了警方的庇護，但是太過張揚，於是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來找他。
慢慢的，他就了解到了，有特殊能力存在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還挺多的，各式各樣的都有。
他成立了ZW偵探社，酬金制，主動找上門去解決一些懸疑大案。
而後，遊走黑白之間，瘋狂吸收知識，掌握能力，獨立起來。
成為了享譽國際的Beacon。
他的能力，也有了更深的變化，從恍惚的看到一個場景會看到在這個場景之前發生的事情，到隨機，到確定時間。
從觸摸肢體能夠知道過去發生的事情到能夠得到瀏覽記憶。
再到可以將自己的的記憶分享給他人，可以將自己看到的讓別人看到。
再到，和過去的自己溝通。
記憶不會被覆蓋掉，未來的他和過去的他溝通，過去的他做出改變，未來的他也記得這一切。
於是他開始一次又一次嘗試，嘗試回到哪個雨天的小巷子裏。
第一次，他扶着王一博被人找到了，那些人搶了王一博，直接將車子倒轉過來，將他撞飛了出去，他覺得很疼很疼，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在家暈倒了，身上多了很多傷疤。
第二次，他換了一條路，還是被找到了。
第三次，······
不知道第多少次，肖戰扶起王一博，走出別墅？不對，會被抓住。
待在別墅？不對，會炸死。
帶着媽媽一起走？
跟別墅後門出去？
沿着公路？沿着河？
——
2010.06.22.江城
風呼啦啦得掛着黃葛樹，像是要把這半邊碧綠的天給掀開。
又失敗了······
這是第幾次了呢？
肖戰不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第幾次失敗，也不記得自己穿了幾次。
回到過去，死亡，回到現在。
可有時候他會回到過去，在過去里再次回到過去，過去重疊過去。
可每一次，王一博都沒了······
少年穿着單薄的t恤兒倒在水坑上，手指微微動了動。
隨手撿起一片碎玻璃，少年劃開了手腕，望着破敗又空蕩的遠方，好像在留戀什麼訴說什麼，又好像什麼感情都沒有。
冥冥之中，又一次看見了穿着一身綠色裙子的百曉生。
“真是欠了你的······”額間滾燙。
再醒來，腦子裏就多了這麼一個東西。
“宿主你好，羅生樓第三代系統朱雀，編號05，為您服務。”
什麼···東西······
“小說看過嗎？系統文那種。”
？？？
沒看過，但略有耳聞，作為風紀他曾經收過不少小說，還有一個很愛看小說的媽媽。
“穩住，我帶你回去。”冰冷的機械電子音，聽着其實挺有人情味兒的。
天旋地轉，渾身都疼，卻沒有辦法蜷縮。
“醒了醒了！”他聽到了一個十分聒噪的聲音，聞到了乾淨的味道，是福爾馬林。
“你好，龍組，唐暮朝，有個案子想找你合作一下。”睜眼，看到了一個一身黑衣，規整寸板的男人。
“沒啥大病，幾天沒吃飯，低血糖了。”旁邊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掉瓶酶蛋白就好。”
他狀態不佳，唐暮朝也沒有強求：“你先修養。”
“檢測到宿主沒有求生欲——”
“宿主，我能幫你救王一博。”
肖戰的眼裏燃起光。
之後的時間就是在現實的破案與過去的救人中度過，他努力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回去的更久了一點，最近的這一次，他將王一博帶出了別墅，隱藏，躲避，直到王一博發燒，他去買葯，回來，人沒了······又沒了······
唐暮朝給他帶來了新的案子，時空號1314次列車爆炸案，死亡者名單上，有王一博。
他接了，做好了準備，要去見他。
許久不出聲的系統卻在這個時候出聲了，“宿主，你還沒明白嗎？”
朱雀說它受到了眾創，能量受損，幫他優化異能后就要沉睡了，留了一個智能機械人助手給他，讓他有事可以找智能機械人助手解決。
他給智能機械人助手取名為堅果，更多的時候覺得堅果比朱雀還智能。
“明白什麼？”肖戰明知故問。
“歷史不可更改，你確定要去送死嗎？”
“他教我滑板的時候，曾約定一起去滑雪。”肖戰說，“如果最後不能並肩雪山之巔，那就一起長眠深海之底。”
但他沒能去成，朱雀切斷了他的能力：“睡一覺就好。”
對於人類的愚蠢行為，它一向喜歡簡單粗暴的解決。
肖戰只是它的宿主，它聽命於上一級系統太陰，太陰給的指令是別讓他死了。
所以2020.06.30日的肖戰陷入了深度睡眠。
2020.06.25日的肖戰接到了意識的指令，踏上了這趟車，卻沒能等到未來的自己過來接管身體。
也沒有想到，王一博失憶了，不認得自己，不記得曾經，也沒有那些感情。
這樣的王一博，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嗎？
哪怕看了那些記憶，短暫的代入其中，依然，不是那個人啊。
從分開的那一刻，他就永久的失去了吧······
歷史無法改變，這是肖戰在無數次反覆回到過去中明白的道理。
可是，當爆炸發生，把這個人護在懷裏的時候，還是會······
“朱雀！”
“宿主。”
冰冷的機械音，是來自沉睡的羅生樓三代系統，朱雀，而不是那個可可愛愛，留下它一丁點兒意識提供給宿主幫助的智能機械人助手堅果。
“我聽說，你們羅生樓，為世間所有人提供買賣。”肖戰這些年感激過百曉生，是她給了他一丁點兒念想，讓他維持着執念，在無盡深淵裏攀爬。
但從未信仰過羅生樓，所以他利用羅生樓給他的能力，查了一番這個東西。
“不是說只要我能付得起代價，你們就可以幫我完成任何事情，不論因果報應，不論天道輪迴。”
“是。”
“救人！”
“根據您目前的權限，無法幫您阻止原世界的事情發展軌跡，但您若執意如此，我可為您申請更高的權限。”
“救人！”
“宿主，更高權限需要更改成主僕契約，您之前簽署的是靈魂契約，您和羅生樓是買家與賣家的關係，而主僕契約簽署了，您將永生永世成為羅生樓的僕從，靈魂禁錮，屍身不滅，且無法再拒絕羅生樓的任何指令。”
“救！”火光漂到了金色的發。
“······好的。”
“正在更改契約中······”伴隨着冰冷的聲音，時間彷彿暫停了下來，一張古老的羊皮紙出現在了肖戰眼前，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幾行字：
鎖靈之約，永生永世，身死不滅，魂殞不消。
“宿主，您要想好，這是真正的終身，簽了這個，無論你生老病死，都得成為羅生樓的僕從，為羅生樓賣命。”
肖戰的血滴在了羊皮紙上，紅光一閃而逝，匯入體內，唇角的紙隱隱泛起血色。
“歡迎加入羅生樓，第三代05號系統朱雀為您服務。”
“根據主人需求，推薦使用商城神器，換命燈，一命換一命，代價，將燃燒主人靈魂。”
“換。”肖戰的聲音依舊平靜，只是將人往自己的懷裏抱得更緊了些，兩個防護罩都套上，還有系統實體化之後的表也塞進了王一博手裏。
“正在為您改寫歷史······”
“改寫成功，羅生樓第三代05號系統堅果，隨時為您服務······”
30號的朱雀感受到了什麼，冷冰冰的機械音帶上了情緒：“艹！這個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