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緩兵之計
林昊走了，柳家客廳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猶如剛剛經歷完風浪的海面，暗涌的浪潮下依舊蟄伏着數不清的危機與考驗。
面前就是兒子的屍首，柳景天心如擂鼓，若是不答應林昊的條件，萬一柳家真如他所說在寧川除名，自己豈非成了家族罪人？柳氏幾十年的心血，決不可就這樣毀在他的手上。
“老爺，三日之期一到那個林昊就會來問您最後的決定，您……”
柳家書房內，老管家垂手站在一旁，眉不安的皺起，滿臉為難的看着柳景天。
他跟隨柳景天多年，深知老爺心中所想，只是那林昊表現出來的實力實在太過恐怖，一個小小手下就能打的他們柳家訓練有素的保鏢潰不成軍，更遑論他本人的實力。
那句要讓柳家在寧川除名，亦不像是玩笑之語。
面色凝重，許久，柳景天才開口道：“如今也只能先用緩兵之計穩住他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絕不可能就這樣輕易的善罷甘休！”
猛地一拍桌子，柳景天眸中現出一片紅血絲。
他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全是兒子哭泣的樣子，他在不停的向自己求救，讓自己為他報仇。
而這一切的痛苦，全部都是那個林昊帶給他的！
“三日之後我會假意答應他的條件，你繼續去查，就算是把寧川掏出個窟窿，也要給我查出那王八蛋的來歷！”柳景天眉頭緊鎖，聲音冰冷，“我就不信，一個家族敗落毛頭小子，他能有什麼能耐，全是狗屁！我不管他是誰，我要他不得好死，快去給我查！”
“是！”
見柳景天是動了真氣，管家也不敢怠慢，趕緊答應一聲，忙不迭的轉身跑了出去。
傍晚，老管家匆匆趕回，敲了敲書房的門，進去后一臉為難的看着柳景天。
見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柳景天心下也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說，查到什麼了？”
“老……爺，”管家緊張的吞了口口水，眉頭緊皺，“我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說，除了能查到林昊是從西境回來的，其餘的什麼也沒有查到。”
“怎麼可能？！”
瞪大了眼睛，柳景天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是真的，老爺，他們把每一處細節都仔仔細細的調查過，但這個林昊，他簡直就是個天外來客，根本一點消息都查不到。”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老管家自己心裏也十分緊張。
他得到這個結果的時候都嚇了一跳，更何況此刻的老爺呢？
“不可能，這不可能……”柳景天漸漸滑落到椅子上，緊緊皺着的眉半點鬆開的跡象都沒有，一直喃喃的重複着這三個字。
一個人的底細怎麼可能幹凈到像一張白紙一般？
越是查不到任何過往，就越是顯得萬分可疑，林昊究竟是什麼來歷，又為什麼會擁有那樣強勁的實力，一切的未知化作一個巨大的問號，狠狠扎在柳景天的心上。
“老爺，我們既然查不到林昊的來歷，要不要妥協呢？”
“放屁！”柳景天厲聲打斷，“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堂堂柳家家主豈能向廢物低頭？繼續查，我偏不信，他林昊真是什麼三頭六臂。若還查不出，那就不惜一切代價，將他抹殺！”
那一瞬間，柳景天腦海中只剩下了這一個聲音，他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將林昊碎屍萬段！
回到家中，林昊脫下外套掛在門邊的衣架上，信步走到書房。
聽到動靜的秦芸汐知道是林昊回來了，於是整理了一下自己，敲響了書房的門。
畢竟兩人已經五年沒見，這次重逢林昊似乎又變了很多，她心裏有太多的問號，想要去和他聊一聊。
“進來。”
可是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秦芸汐又有些不敢推門，也許人們常說的近鄉情怯就是這樣吧，他們之間到底是疏遠了很多。
“林昊，我……”局促不安的站在他對面，秦芸汐眉心微蹙，一時間竟不知應該從何說起。
氣氛漸漸變得有些尷尬，林昊凝視了她一會，正欲開口，忽然“哐”的一聲，門撞在牆上，兩人俱是一驚，抬頭看去，只見劉桂蘭站在門口，雙手環抱於胸前，正冷笑着。
眉心一蹙，林昊面露不悅，這人若不是芸汐的母親，恐怕早化作飛灰，消散於世間。
堂堂西境之主的書房，豈是尋常人可以擅闖的？
“媽，您怎麼進來也不敲敲門。”秦芸汐亦是皺了眉，有些不安的看了眼林昊，又向劉桂蘭道，“我們還是應該尊重一點林昊。”
從她語氣中聽出疏遠，林昊不禁心中一痛，轉眼想到分別五年，她一時將自己當做是“外來客”，似乎也情有可原，情緒轉瞬又恢復如常。
瞪了自己女兒一眼，劉桂蘭清了清嗓子，看着林昊道：“呦，怎麼，我這個做岳母的想進來看看女婿，還要先遞個條子申請一下不成？我說林昊啊，你消失了那麼多年，現在忽然回來，還惹了這麼大的禍，是怎麼有臉再和我們芸汐在一起的？難不成你個廢物是非要把我們全家都拖累死才甘心嗎？”
“媽！”秦芸汐低吼一聲，上前拉住劉桂蘭的手，不想讓她再說。
“拉着我幹什麼？！”橫了芸汐一眼，劉桂蘭對着林昊翻了個白眼，“是我們家海生老糊塗了，才會認你這麼一個廢物女婿，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前程似錦的公子哥喜歡我女兒，你算個什麼東西？呸，讓人噁心！”
心中雖是不悅，但林昊並未露出半分，在西境這些年，他早就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多少大風大浪經過，還會在乎區區一介女流的幾句挑釁？
“柳家的事無需您一介女流擔心，我自會處理。”林昊開口，雖是放緩了聲音，但已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芸汐是我的妻子，她一定會幸福，過的比所有人都好。”
“哼，你說的倒是輕鬆啊。”劉桂蘭不屑一笑，眼底儘是鄙夷，“柳家是什麼門第，你殺了人家的兒子，那柳家主豈會與你善罷甘休？你還真當自己有什麼能耐，可以左右得了柳家？可別丟人現眼了，再說我們芸汐吧，這麼漂亮，又溫柔懂事，如果不是讓你這個廢物給耽誤了這麼多年，肯定能嫁一個豪門公子，過真正錦衣玉食的生活，你……”
“跟着我照樣能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你操心的太多了。”橫了劉桂蘭一眼，林昊又定定的望着秦芸汐，“芸汐，相信我。”
“我信你。”毫不猶豫的開口，秦芸汐唇角微微上揚，使勁點了點頭。
她等了這麼多年，雖然心中對他曾有過埋怨，但她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丈夫。
看到二人這副恩愛模樣，劉桂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瞪着林昊的眼中全是不滿，只可惜外門一響，秦海生回到家中，讓她不能再發泄下去，於是冷哼一聲，跺了跺腳轉身出去。
“真是晦氣，早晚要讓你從我們家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