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絕境(3)
“你把我們姐妹倆都當成傻瓜了嗎?隨心所欲玩弄別人的感情,現在又說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你覺得這樣我們就能原諒你嗎?”我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氣還有怒氣,如果不是他,祝融和易揚現在怎麼會處在如此艱難的境地?
我握着手中的紙杯,很想將這一杯滾燙的咖啡往他的臉上潑去,可我的手剛抬起來,又重重地放了回去,濺出來的液體在手背滾過,燙到了我。可我沒有低頭去察看自己的手,只是一動不動地盯着面前的這雙眼睛,這雙深褐色的佈滿血絲充滿了悲傷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我差一點就原諒了他。
“我知道我自己做錯了,所以我和你們道歉。我找過你姐姐,但是她不見我。”他又說。
我自作主張和許寶桐統一戰線:“你就算道歉了我也不會原諒你,許寶桐也不會!道歉如果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嗎!”請原諒我抄襲了偶像劇的台詞,因為沒有什麼比這句話更恰當了,“就算真的是祝融和趙蔓在一起又甩了趙蔓,你又有什麼權利用懲罰的名義竊取別人的勞動成果呢?你說你為了趙蔓,還不如說是為了你自己!”
“我不是!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我只是覺得沒有什麼懲罰比得上被自己心愛的人出賣!我只是想懲罰祝融,我根本不是為了自己!”他聲音也跟着提高,在這安靜的咖啡店聽起來有些滄桑和悲涼。
“別自欺欺人了林達西,懲罰有很多種方法,而你的方法太不高明了!如果真的是要懲罰,你不會把騎魂變成騎士聯盟!你根本不是為了趙蔓,你是自私!”我站起來,不想再繼續這個對話了。
林達西突然安靜了下去,他頹唐地坐在椅子上,不再看我,把臉別開了。
照我的性格,我是應該乘勝追擊的,我已經痛打落水狗讓他毫無還手之力了,可現在,我突然不想那麼做了。因為事情已經變成這樣,再去說誰對誰錯也毫無意義了。況且,我和他在一起,有很大一部分也是為了給祝融和許寶桐找不自在,是我給了他機會。我疲倦地離開咖啡店,沒有忘記在桌上放下買單的錢,因為我不想再和林達西有任何瓜葛了,哪怕是一杯咖啡的錢。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我沒回頭,但我知道那是誰。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有讓你拿騎魂的資料給我,如果這些事都沒有發生,你說我們現在會在一起嗎?你,你會喜歡我嗎?”
我沒有回答,大步走出咖啡店,門上的風鈴發出丁零零的清脆聲響。
如果不是他刻意接近,在蒼鬱的山腳分別後,或許我們永遠也不會相遇,就這樣各自走散在人群里。
從咖啡店離開后,我沒有馬上去壁球館。
我給祝融發了一條短訊,說我在路上塞車,可能要晚點才能到。他的信息立刻就回過來,他問我,要不要他來接我。
我說不用了,然後我關了手機。
我的大腦有些亂,我想要靜一靜。
後來我想起這一天發生的事,我都在後悔,為什麼那一天我從咖啡館出來后不直接去壁球館,而是走進了那條行人稀少的小巷。
我將眼睛睜開又閉上,又再睜開,反覆好幾次,周遭仍是一片漆黑。
天似乎還沒有亮。
我感覺頭昏腦漲,身上也是酸痛,想用手揉揉太陽穴,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手被反綁捆在背後。眼前之所以一片漆黑,不是因為天黑了,而是我的眼睛被蒙了一塊布,嘴巴也被堵上,還被人綁住了手腳像破布一樣甩在牆角。
我的記憶遲鈍地倒着帶,過了好一會,我才想起發生了什麼事。
我從咖啡店出來后,就沿着馬路亂晃,我也不知自己當時在想些什麼,就是感覺腦袋有些亂,又不自覺回想起我把騎魂的資料拿給林達西這件事。誰知,就在我發現自己不小心走到太偏僻的地方準備往回走去攔車時,有人從背後捂住我的嘴,我只聞到一股刺激的有點甜膩的味道,就失去了意識。
我想我是被綁架了,或許不能說綁架,因為我不是易揚和祝融,掏空我家也付不出贖金,費盡心機將我捆綁到這裏只是徒勞無功。我不敢再繼續深想,因為販賣人口和器官比綁架更加令人惶恐。
我沒有歇斯底里,不僅是因為我的嘴被堵住,更因為這個屋子似乎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我只能聽到時鐘“咔嚓咔嚓”規律地走動,像香港警匪片炸彈的倒計時,除此之外,便是我沉重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我很害怕,時間走得很慢,像鈍刀割肉,一下又一下地折磨着我的神經。
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和恐懼中,我偷偷地哭了一場,但很快,我收住了眼淚,因為咸澀的淚水沒有流出來,它滲進蒙住的眼睛的黑布里,潮濕、黏膩地貼着我的皮膚,真的不好受。
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腐朽的霉味,一吸氣,灰塵爭先恐後往我鼻腔里涌。
我不停地胡思亂想着各種可能發生的恐怖情景,自己被自己嚇得瑟瑟發抖。
會有人來救我嗎?他們打不通我的電話,會不會來找我,會不會報警?
可是他們打不通我的電話又怎樣?他們要來找我也要費一段時間,而這段時間,把我弄到這裏來的人說不定會對我做出什麼事。
我絕望地想着,眼淚又流了出來。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似乎就過了幾分鐘,可又像是幾個小時甚至幾天那麼漫長,總之,一聲“咔噠”的開門聲,將我從噩夢中驚醒,或者應該說,將我推進了噩夢。
腳步聲慢慢地靠近,我蜷着身子像蛇一樣努力將自己蹭到牆邊,使自己緊貼着牆。
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