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裂痕(5)
“我說了,我沒有什麼好被騙的!”她仍舊執迷不悟。
“你是沒有什麼好騙,可是你背後有祝融!祝融喜歡你,他可以利用你傷害祝融!就像利用我一樣,你懂嗎?”
終於,還是由我戳破了那張紙。這樣也好,就好比一個巴掌,自己扇的總比別人扇的疼痛要少一些,好歹做了心理準備。
“不會的,寶榛,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她居然笑了,頗有些蒼涼的味道,“我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我不會讓自己成為祝融的軟肋,我見他,只是因為我喜歡他,我無法控制自己,你懂嗎?就算他想利用我,只要不傷害別人,我也心甘情願被他利用!”
“你這個神經病!”我被她這番理論震懾住,只能狠狠地罵,“你真是瘋了吧,我和你說了這麼一大堆都給狗吃了嗎?你就不能聽我一次……”
緊接着,我聽到我媽的聲音:“許寶榛,你又和姐姐吵架了!多久沒回家,一回家就和你姐姐吵架!我就是這樣教你的?”
我往外望,發現她正站在玄關,我們誰也沒發現她進來了,看樣子,我剛剛罵許寶桐的話她都聽清了。
我懶得去辯解,轉身進了房間,把姚琳女士絮絮叨叨的數落聲關在了門后。
就讓許寶桐自生自滅吧,她喜歡林達西,不怕被騙就讓她去吧,關我什麼事,反正最後受傷的人也不是我。我惡狠狠地想着,手卻控制不住摸向了手機,給林達西打了電話。
我以為他不會接,可這一次,他卻接了。
“林達西,我告訴你,你以後不要再去找許寶桐了,麻煩你遠離她!”他剛開口,我便單刀直入。
“是她來找我的,我可沒去找她。”他停頓了一會兒,才說道,“這你不能怪我,寶榛!”
“你別叫我的名字,我覺得噁心!我告訴你林達西,你現在說什麼話我都不會信,你最好給我遠離許寶桐!”
“你現在是站在什麼角度說這句話?許寶桐的妹妹,還是我的女朋友?”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我告訴你,自從你利用我傷害祝融那一刻起,我們就不是男女朋友了!”
“寶榛,你有沒有想過,你看到的祝融或許不是原本的他?你看看他,他在你和你姐之間搖擺不定,你何必這麼為他着想……”
“夠了,我願意為他做什麼是我的事,你別在我們之間挑撥離間了。還有,關於趙蔓的事,我已經在調查了,總有一天我會證明你是錯的!”
“那你就去證明吧!”
說完,他便掛了電話,我再打過去,卻是忙音。
我焦灼不安地在房間裏踱步,心裏又氣又急,許寶桐卻又油鹽不入。最後,我只好敲開了我媽的房間門,她正在房間裏看文件,抬頭看見是我,又低頭忙活自己的事。
“媽,我有事對你說。”
“嗯,你說,我聽着!”她眼睛沒有離開文件,反倒又翻了一頁。
“姐姐好像談戀愛了,和一個風評不怎麼好的人,你要不要去勸勸她,我怕她被騙!”我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斟酌后真假參半地和她說了一遍,“我說不動她,你去說吧!”
“她已經是大人了,有自己獨立思考的能力,我哪裏管得了她?”
“說不定你勸一下她會聽!”我反駁。
她卻突然把文件合上,聲音也隨之提高:“我說,你管好你自己吧許寶榛,至於你姐姐你就別管了!咸吃蘿蔔淡操心!”
我瞠目結舌地任由她將我推出房間,那一瞬間,有個奇怪的念頭在我腦子裏一閃而過,可是很快,它就消失不見。我回過頭時,正好看見許寶桐坐在沙發上,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揚,洞悉一切的目光讓我不舒服,特別的不舒服。
我忽然覺得難受極了,可又說不出到底為什麼難受。
秋天越來越深了,這一整個秋天,博陵有大半都是陰天。空氣中的微塵與顆粒也在逐漸增多,連風似乎都變成了土黃色,與灰色的天空形成完美的搭配。從未有過沙塵暴的博陵,在十一月突然爆發了一場,將博陵人民都嚇了一跳,在微博上轟動了好幾天。
當然,僅是那麼一場,在大家買好了口罩做好防禦工作后,天又恢復了原貌。
也就是在那一天,因為林達西事件而一直壓抑的那顆炸彈,終於爆炸了。
我接到李繆繆的電話是在晚上十點鐘,她疲憊不堪地告訴我,這些天易揚幾乎每天都泡在酒吧里,她好幾次將醉醺醺的他拖回諾瀾公寓,給他醒酒又打掃衛生后才離開。她對易揚勸過也罵過,最終他卻仍舊不為所動,每天沉溺在酒精里醉生夢死。而現在,她在電話里對着我怒吼:“許寶榛,你可真行,就做你的縮頭烏龜吧!你也不知道,易揚最近變成了什麼慫樣!老娘快被他氣瘋了,你過來,馬上給我過來!”
她的語氣算不上好,但我心頭卻是暖的—她說過不再管我們的事,可她終究還是嘴硬心軟。
就算髮生再多的事,就算我們之間有無數道隔閡,就算好幾次發誓不願再與這個人有任何糾葛,但每每只要有事發生,還是無法自控地擔心,千山萬水也要趕到對方身邊,只為並肩作戰。即便我的出現不能改變什麼,能站在一起也是好的。
因為我們是朋友。
我來到酒吧街已經是半個小時后的事情了,抵達的時候,我的朋友們已經在那裏了。深秋的夜,風吹動着路旁的樹,它們“嘩啦啦”地響動,像低沉的交響樂。我首先看到的是李繆繆,在這陰冷的天氣里,她僅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下身是黑色的短褲,踩着高跟鞋在風中看起來就像一棵快要枯萎的樹。她抱着自己的手臂,表情嚴峻,就像在看一部基調沉重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