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謝時易和謝棠到了二樓,一進休息室就看到謝悠悠抱着膝蓋,臉色蒼白地蜷縮在沙發上,樣子很不對勁。

兩人連忙走近。

“悠悠?”謝棠去探她的額頭,摸到一手的涼,不由擔心,“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謝悠悠緊抿着唇,沒回答,一雙眼失神地看着地面,彷彿瞧見了什麼恐怖鬼魅,表情驚懼。

“怎麼回事?”謝時易問保鏢。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表示不知情。他們一直守在門外,期間沒放任何人進來過。

“那悠悠怎麼會這樣?”謝棠疑惑。

謝時易沒敢耽誤,扭頭就去喊醫生。

謝棠則蹲在謝悠悠腳邊,耐着性子哄:“悠悠,你說話好不好?跟二姐說說話,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頭痛?我們馬上就回家好不好?”

聽到她說“回家”,謝悠悠終於有了反應,無神的眼珠動了動,視線落在謝棠那張精緻中透着英氣的臉上。

夢裏,她被賀厲囚禁,破產的家人流落街頭自顧不暇,卻也從放棄過救她。有一次,二姐終於打通關係混進來,兩人交換了衣服,她扮成二姐逃了出去,結果代替她留下來斷後的二姐卻身份敗露,被賀厲綁在車后,在車道上活活拖死。

想到夢裏二姐面部全非的死狀,謝悠悠立刻撲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二姐!”她一開口,眼淚就吧嗒吧嗒往外掉,“對不起!”

謝棠莫名,抱着她安撫:“悠悠不哭,為什麼要給二姐道歉?應該二姐給你道歉,剛才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她以為悠悠失戀想要一點私人空間來整理心情,卻不想,她可能更需要親人的陪伴和安慰。

謝悠悠和她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聽見二姐反向她道歉,心裏更加愧疚,眼淚也流得更厲害。雖然夢裏的一切還沒有發生,但她就像親身經歷過一般,滿心悔恨。

於是,謝時易帶着薄家的私人醫生回來,就看到謝悠悠哭得快背過氣去。

他頓時急眼,兩三步就過去:“怎麼哭上了?”

悠悠自尊心強,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會忍着,絕不在別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結果今晚上又是醉酒又是哭,可見是被薄蘭棲給傷透了。

謝棠嘆口氣,什麼話也不想說。

剛才謝時易風風火火跑去找私人醫生,動靜不小,薄蘭棲這邊也得到了消息——

“謝三小姐身體好像不太舒服,謝少擔心是不是今晚酒喝得有點多,就叫了醫生過去。”

謝悠悠是他們請來的客人,身體不適,他作為主人有必要去一趟。薄蘭棲摁滅了手裏的煙,從沙發上起身:“我去看看。”

身後,一幫人交換了眼神,全都明白,壓根兒就不是什麼身體不舒服,心裏不舒服才是真的。謝悠悠追了薄蘭棲六年,到頭來依然郎心似鐵沒結果,不鬱悶才怪!

**

宴會廳的熱鬧被拋在身後,薄蘭棲到了二樓,越往裏走越安靜。

走廊深處,休息室的門開着,能隱約聽到裏面傳出的談話聲。

“悠悠乖,咱們不哭了行嗎?哥哥知道你心裏難過,但感情這種事不能強求的,我們悠悠這麼好,薄蘭棲錯過了是他的損失,回頭哥哥就給你找個又高又帥又會哄人的男朋友,我們酸死他那隻單身狗好不好?”

“就是,二姐車隊裏全是大長腿八塊腹肌的帥哥,你想要誰都可以,二姐保管不出一個月,你就能把薄蘭棲忘到九霄雲外!”

薄蘭棲辨認出是謝家兄妹的聲音,聽見這番話,對於裏面的情況把握了個大概。他停下腳步,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

對於謝悠悠他並不討厭,今晚換了任何一個人和他談及婚事,他都是一樣的態度。

目前父親有意退位,將掌舵的位置交到他手裏,爺爺也對此有所期待,可董事會那幫人對於他這個晚輩的能力還存在質疑,堂弟薄宇表面與世無爭,暗地裏卻對新一任繼承人的位置虎視眈眈,他必須儘快作出成績來服眾。所以,戀愛結婚這種費時費力的事,在他徹底坐穩掌舵位子前,都不會考慮。

好歹和謝家是交好,往後少不了來往,他不想把關係弄得那麼僵。所以雖然覺得麻煩,但還是定了定神,決定進去跟謝悠悠說清楚。

正如之前閑聊的那樣,她很漂亮,謝家也是燕城數一數二的名門,只要她想,絕對能有個不錯的歸宿,不用繼續在他的身上浪費時間。

他走到休息室門口,女人的啜泣清晰地傳到耳邊。

沙發前,謝時易和謝棠正在絞盡腦汁哄着謝悠悠,一旁的私人醫生尷尬地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察覺薄蘭棲的到來,頓時像見了救命稻草般,連忙請示:“您看……?”

薄蘭棲微微抬手,示意他去門外候着:“這裏先交給我。”

他聲音壓低,卻還是驚動了謝家兄妹。

謝時易沖他點點頭,表情不算好;謝棠面露不悅,直白地將情緒表現了出來。

薄蘭棲理解他們的心情,沒有動氣,視線越過他們落在了謝悠悠身上——她還在哭,花瓣一樣柔軟美好的唇緊緊抿着,試圖壓住喉嚨里的嗚咽,紅紅的眼睛耷拉着,被染濕的眼睫羽毛一樣黏在眼尾,肩膀還在一下一下抽着,模樣很是可憐。

薄蘭棲有些愣怔。

記憶里,每次見到謝悠悠她都是一張又甜又燦的笑臉,這是他第一次見她哭,還哭得這麼難過。

心裏隱約起了波瀾,他注視着謝悠悠,說:“我們談談。”

謝棠不同意,被謝時易遞了個眼神。解鈴還須繫鈴人,他們在這兒勸半天,指不定還沒薄蘭棲一句話有用。

謝棠板著臉妥協:“那悠悠,我們先出去等你,有什麼就叫我們。”

就在二人打算把空間留給他們的時候,謝悠悠如夢初醒般拉住了謝棠,語氣很慌:“不要!我不要和他談!”

在場的人都愣了愣。

謝悠悠看也不看薄蘭棲,這會兒也顧不上繼續哭,她抬手抹了下眼淚,像抓着保命符一樣緊緊抓着謝棠:“二姐,我們回去吧!我不想再呆在這兒了!我想回家!”

那個夢雖然蹊蹺,這個世界是以她為女主角的一本小說這種事也很荒唐,但她不敢不信,更不敢拿家人的安危去賭。

執着於薄蘭棲是一切悲劇的開始,要不是她放不下她可笑的沒有結果的單戀,也不會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更不會惹上賀厲那個瘋子,害了家人,也害了自己。

所以,薄蘭棲她不會再喜歡了,今晚就當是給過去六年的單戀徹底畫上句號。從此以後,薄蘭棲對她而言就只是薄蘭棲,再不是她喜歡的人。

休息室有片刻的死寂。

所有人都沒料到謝悠悠反應會這麼大,謝時易在心裏嘆息,妹妹這架勢,只怕是真的被傷透了。他看了眼薄蘭棲:“悠悠有點不舒服,我們就先告辭了。”

“我送送你們。”薄蘭棲動了動身,想跟上。

聽了這話,原本走着的謝悠悠直接提起裙擺跑了出去,連鞋都顧不上穿,避之不及的模樣就跟逃難似的。謝棠連忙撿起謝悠悠的鞋,追了出去。

薄蘭棲渾身一僵,步子就這麼定住。

謝時易維持着表面的客套,沖他道:“悠悠情緒不穩,多有冒犯,還請薄少不要跟她計較。”

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了幾分,薄蘭棲看着他,喉嚨里應出一聲“嗯”,見謝悠悠現在不想面對他,便沒再強求。

兄妹三人離開。

休息室里只余他一人。

薄蘭棲在原地沉默半晌,也走了出去。

順着圍欄朝下望,正巧看見謝家三兄妹從大門離開,謝悠悠捏着謝時易的袖子,垂着腦袋,沒精打采,步子卻走得很快,恨不得馬上從這裏飛走一樣。

薄蘭棲抿了抿唇,胸口有些悶。

他抬手扯了扯禮服領結,沒再看,也沒再回宴會廳,和管家交代了聲,徑直上樓回房。

**

載着兄妹三人的車平穩駛下瀾山,幽靜氣派的私人莊園被拋在身後,燕城繁華的夜景映入眼帘。

謝悠悠靠着謝棠的肩膀,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她才22歲,才剛步入人生中最精彩的階段,學大哥當個事業青年、學二姐當個快樂海王、或者乾脆當個只會買買買美美美的豪門花瓶不香嗎?幹什麼想不開要讓自己陷進一段狗血虐戀!

她坐直身,一手挽住謝時易,一手挽住謝棠:“大哥,二姐,給你們添麻煩了……”

謝時易揉揉她腦袋:“說的什麼話?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現在心情好點了嗎?”

謝悠悠點頭:“我已經想通了,不就是一個薄蘭棲嗎?不喜歡我就算了,沒必要在他身上弔死。”

“真想開了?”謝棠捏她臉蛋兒,眯起眼仔細確認。

謝悠悠舉手發誓:“真的!他都當眾拒絕我了,我還繼續貼上去不是犯賤是什麼?”

“想通了就好。”謝棠欣慰,“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二姐帶你去認識小狼狗,保管你快樂到飛起!”

謝時易不贊同:“悠悠單純,你別隨便什麼人都給她介紹。”

“放心,有我把關,不會讓亂七八糟的狗男人接近她。”謝棠打着包票,“以前就想帶着悠悠一起浪,可惜她一顆心繫在薄蘭棲那個瞎子身上,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現在她想開了,我會讓她體會到海王的美妙。”

謝悠悠堅決擁護二姐,連連點頭。

謝時易表情複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暗暗嘆了口氣。

希望悠悠是真的想開,而不是被傷透了自暴自棄的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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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蘇女主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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