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劍氣飛針 (1)
孤月跟着兄長萬孤雁,萬孤芳來到甘州,跟山賊那場搏鬥的驚嚇才慢慢化為思慮。
她想到郭雪劍不應該棄她而去?
當時,她被張二麻子挾持住,被扔到山崖下時,她已經暈過去了,若不是郭雪劍救她,她恐怕早就粉身碎骨。
孤月細細琢磨到這裏,開始自責自己,不該負氣一走了之。不知道郭雪劍現在在那裏?他獨自去追山賊有沒有危險?埋怨自己一路上只顧氣惱郭雪劍離開自己,而沒有想到郭雪劍的人身安危。
孤月找到大哥,打聽郭雪劍有沒有回來。萬孤雁安慰她,“白家公子是天山派的門徒,武藝卓越,他怎麼會把幾個山賊放在眼裏。”
孤月憂慮地說,“可是他現在還沒回來,你讓二哥派人出去尋找一下,看看他到底在那裏?”
萬孤雁說,“也許他沒來甘州,直接回涼州了。等我們回到涼州,你自然就見到他了。”
孤月見大哥如此漠然處之,很是不樂意。“人家幫我打山賊,我們卻對人家生死置之不理,等回到涼州,我可沒臉見他。”
“你那麼關心那人家,人家不一定領你的情。”
忽然從外面傳來二哥萬孤芳的聲音。
只見他踱步而進,手中拿着一壺熱茶給萬孤雁斟了一盅。
孤月哼道,“我是報答人家,誰像你無情無義。”
萬孤雁沉下臉呵斥道,“孤月,怎麼跟二哥說活的,沒大沒小。”
萬孤芳笑道,“人家有情有義,怎麼會把昏迷不醒的你拋棄在山崖上,不管不問。”
孤月爭辯道,“他是……去追他的白馬飛飛,他那白馬是給我騎得。”
萬孤芳冷笑道,“那麼他的白馬比你都重要,你還牽腸掛肚地想着人家,也不知害臊。”
孤月氣憤道,“你簡直是無理取鬧,不可理喻。人家相助過我們飛鷹山莊,他又沒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那麼說人家。”
萬孤芳說,“我就是瞧不上桃源居的那些人驕傲的神氣。白家公子一路上是借我們飛鷹山莊的商隊庇護。他見我的軍隊打來,就借勢去衝殺山賊,向顯擺一下他們白家的仗義。”
孤月想不到二哥會如此編排郭雪劍,急道,“大哥,你看看二哥盡說些顛倒是非的話。大哥當時也在現場,讓大哥評評理。”
萬孤芳還要強詞奪理,被萬孤雁呵斥住,“孤芳,孤月你們別吵了。怎麼說白家和萬家也是世交,互相照應是應該的。孤芳,你就派上幾個人出去打聽一番,看看白家公子路過此地沒有。”
萬孤芳說,“大哥,今年西涼地區向朝廷推薦的武狀元候選人,我聽說白寶山也替他兒子登記報名了。這次他兒子下天山回涼州就是為了爭奪西涼武狀元之名,我們萬家可不能總被他白家壓下去啊。”
孤月一聽更是火冒三丈,“什麼武狀元,人家不稀罕呢。二哥,你竟然為這個在人家背後使絆子,你有沒有良心啊。”
萬孤芳陰笑道,“小妹,這世道險惡莫測,你太天真了容易受別人欺負。你受他的人情,我們就要看人家的臉色。你也不想想,我們萬家從我們爹爹開始就看白家的臉色吃飯,如今我們萬家可以說富甲一方,跟他白家可以說是勢均力敵。我在肅靖王面前當差,白家看的眼紅,所以白寶山召回他的兒子,參與武狀元擂台比賽,也想在王爺府上找個差使,跟我們萬家暗中較勁。所以,這次武狀元大賽,我不管使用什麼手段,只保我們萬家只能贏不能輸。”
孤月知道二哥萬孤芳一直都嫉恨白家的人。那是因為她的老爹萬勝常把桃源居的恩德掛在口邊,說什麼沒有白家的扶持就沒有萬家如今的腰纏萬貫的家業;若是沒有白老弟的推薦,就沒有萬孤芳鎮守甘州的官職,而這些話像荊棘利刺一樣刺進萬孤芳的耳朵里,刺得萬孤芳內心鮮血淋漓,他發誓總有一天,讓白家對他俯首稱臣,前倨後恭。
孤月咬着嘴唇說,“好啊,大哥,二哥,我也沒心思求你們了。你們不去,我去。”說著掉頭就走。
萬孤雁呵斥道,“站住,天色都黑了,你去那裏找他去?”
孤月哼道,“我大不了去山賊的老窩尋他,你們怕山賊,我可不怕。”
萬孤雁瞪眼道,“簡直是胡鬧。孤芳你去帶幾個人出甘州城打探一下。”
萬孤芳敷衍地說,“我軍務纏身,沒那閑工夫。”
萬孤雁厲聲道,“老二,你不把大哥的話放在眼裏嗎?”
萬孤芳見大哥怒於行色,怕他回去嘮叨自己不是,受到老爹斥責罰跪。他知道爹爹萬勝不信妹妹孤月的讒言,但大哥的話老爹是中聽的。
他勉為其難地說,“好吧,我去派幾個人出城找一找,醜話說在前頭,我可無法保證找到白家的貴公子。”說著,轉身出了廳堂,下達他的口令去了。
孤月無奈地說,“大哥,你看看二哥,他一點誠意都沒有,我還能指望他給我帶來什麼好消息。”
萬孤雁嘆口氣說,“白家公子若是有什麼不測,那些山賊會放出風來。如果你二哥派出的人帶不回來任何訊息,那就說明郭雪劍平安無事。人家的武功你也見識過,他又有寶馬神駒相伴,會逢凶化吉的。你現在回去好好等消息,明兒早些趕路,回到涼州說不定就有郭雪劍的好消息了。”
孤月覺得大哥的話有道理,她也只能這樣自我安慰。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獨對搖曳的燭火,眉宇間時喜時憂,想起她和郭雪劍從敦煌一路走來,言談甚歡,笑語盈盈。他放蕩洒脫身姿,他瀟洒豪氣的簫聲,他風流俏皮的言語,無時不刻地打動着孤月的芳心。如果這一生能和他就這樣永遠走下去,那她也不枉白走這一回千里迢迢的商旅之行。
萬孤雁被弟弟妹妹鬧騰了一番,感覺腦袋都很疼。他意識到二弟越來越驕橫跋扈,也許他在甘州統領軍隊無人管束,脾氣就養的不可一世,目中無人。但萬孤雁也清楚,二弟這個鎮遠將軍官職是花銀子從肅靖王手中買來的,還沒有得到朝廷認可,連個級別都沒有。這次西涼武狀元人選,二弟是志在必得了,他才能正式得到朝廷的三品將軍官職的冊封。
在西涼邊關地方,朝廷無力設置州府縣衙門,如果有人願意出錢在朝廷買個官位,就把那賣官的人派到邊遠縣址任職,不但避免了有人抨擊腐敗,而且有人追查時,天高地遠還無法查實;如果沒有府縣官員,那麼當地駐守的軍官直接管轄。萬孤芳雖然官職有名無實,但他的權利依靠肅靖王,在一方還可以作威作福。
萬孤雁面對爭鋒相對,胡攪蠻纏的弟妹只能無可奈何的嘆口氣。他來到一刀仙的房間,見一刀仙正給自己手臂上的傷口上藥,他驚問道,“仙老伯,你受傷了。”
說著,他替一刀仙包紮起來。
一刀仙嘆口氣,“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若不是二公子帶人馬及時趕到,我這條老命恐怕就送給了張二麻子。”
萬孤雁說,“我來此,就是想問仙老伯,那張二麻子有備而來,並不是為了搶劫我們飛鷹山莊的錢財,而是有很明確的目的,他們到底要找什麼東西?”
一刀仙喝了一口酒,說,“是啊,是有點蹊蹺。你進的貨物你最清楚,除非不是你的東西。”
萬孤雁說,“一路上,有蒙古人的追討他們的聖物;張二麻子直接說我們有什麼月神靈牌,這些東西我一無所知,難道是郭雪劍和關山月?”
一刀仙說,“我和關老弟有二十年沒怎麼接觸,他這次隨商隊出行西域,必定跟肅靖王有關聯,我們知道的越少越好,免得陷入不必要的麻煩之中;桃源居的白家歷來都有些神秘,白寶山的大哥白雪山突然出家當了和尚,當時二十來歲的白寶山卻能支撐騎龐大的家業,而且白家產業更是興旺,而他的兒子偏偏又不跟他姓,這白家就是透着令人費解的古怪。”
萬孤雁憂慮地說,“那郭雪劍見我二弟帶人馬來圍剿山賊,他卻趁機跟我們分道揚鑣,我懷疑山賊要的東西就在他身上。”
一刀仙搖頭說,“那不一定,如果山賊要的東西在他身上,憑他的武功和他神駒,早就跑了,用不着跟山賊死纏爛打。如果今後的路平安無事,山賊索要的東西就不在商隊裏了。”
萬孤雁說,“我二弟說,他會親自帶夠人馬護送我們回涼州。”
一刀仙哦了一聲,“我明白了。來,別說那些掃興的事,既然你來了,那就陪我好好喝一回。從酒泉帶的好酒被那些山賊毀了不少,真是可惜,也毀了我的酒癮,總有一天,我會找他們算賬。”
他給萬孤雁斟上酒說道:“到了甘州,可是你的地盤,我們就安心地一醉方休,不醉不歸。”
萬孤雁知道一刀仙酒癮上來,那就喝的忘乎所以,不亦樂乎。他不能掃興一刀仙的酒興,強打精神陪一刀仙喝個盡興。兩人為了還有一天多路程能回到涼州而舉杯相飲,一路風塵困頓,險惡艱難都化在一杯濃烈的美酒之中。
兩人正喝到酒意漸濃時,萬孤雁忽然聽到隔壁關山月的房間裏傳出響動的聲音,關山月嘶啞的叫喊着,“來人啊,有飛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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