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

丁香

一束黃色的玫瑰花被杜韻懿選中後趙乙木付了錢,五塊錢。對了剛才那頓混沌也是趙乙木付的錢,十塊錢。那麼今天趙乙木是付了十五塊錢,所以他們拉手了?

天,不會是趙乙木覺得自己吃虧了?所以拉拉手,占點便宜平衡一下。

杜韻懿頓時心情複雜了起來,這大半天的美好一下子從空中掉下來狠狠地摔到了地面上。

她甚至有點惱羞成怒,恨自己不應該有這麼怪異的想法。如果今天他花了十五塊錢是為了拉自己的手,那下次他付一百五就是要準備幹什麼了呢?

不對啊!高中畢業那會趙乙木送給杜韻懿一隻,託人從香港帶回來的鋼筆,那隻鋼筆到現在杜韻懿都不捨得用過一次,一隻放在她床頭櫃抽屜里鎖的好好的。

那隻筆多少錢不知道反正看着不便宜。一隻筆,一個合適恰當完美的畢業禮物。如果趙乙木真的是那麼小氣的一個人他怎麼會送她那隻筆呢?杜韻懿心裏這樣想着想着,就把剛才的想法給掩埋了。

拿着花的手一直拿着花,付了錢的手也沒有在去拉着拿着花的手。二個人並肩悠然前行。好像誰也不好意西再去拉對方的手了,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現實。剛才彼此都有的恍惚,就像中午打個盹兒還夢見了什麼。

趙乙木變得更沉默了,安靜的如同根本不存在一樣。杜韻懿想打破這種安靜,可是她的嘴巴也張不開了。她也變得安靜了。不行,這樣太難受了,一定要說點什麼,就要到家了,就要告別了。下一次再見又是什麼時候呢?

“其實我非常討厭花。這東西長在那裏還好,這麼斷了根的東西,拿在手裏真的有點恐怖。拿回去放在屋子裏感覺跟一群花的屍體在一起。”

“那一會兒找個地方把它們埋了吧!”

“好主意。我住的地方樓下有一個殘破的花園,每天我都路過,那裏面的花花草草,野蠻生長,特別有生命力。是塊風水寶地。”杜韻懿看着手裏的花說道。

他們一直走到了杜韻懿住處的樓下,來到了那個殘破的花園。花園周圍是磚頭圍起來的,只不過高低不平,看着如同斷壁殘垣。裏面也確實有些花花草草,長得還特別茂密。無人修剪,反而長出了自己的樣子。

杜韻懿看着花草對趙乙木說:“是不是很美,很強勢,很有生命力。”

趙乙木同樣看着花草:“嗯,沒有工具怎麼弄?”

“是,那就不土葬了,就天葬,不,太陽葬。找個隱蔽的地方給它放好就行了。你看就那顆丁香花下,那棵丁香長得特別牛。”

遠處確實有一棵茂密旺盛的丁香花樹,好大一棵,長得無邊無際,肆意妄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這花園裏還有月季,芍藥,迎春,紫金,刺梅,香椿樹……一棵棵一株株都是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想長成什麼樣就長成什麼樣。還有各種雜草跟他們一起纏繞,或者是陪伴。

杜韻懿把黃玫瑰花的玻璃紙扯下來,扒開野草,把花輕輕的放在了丁香樹的下面,又把野草覆蓋在玫瑰花的上面,完全看不到一點痕迹。她雙手合十祈禱。

這時趙乙木的手機鈴聲響起:“喂,在,吃飯呢?一會兒去洗澡。嗯,好的,我知道啊!嗯,挺好的。我知道,我會的。當然。”

杜韻懿閉着眼睛默默祈禱,默默聽着。她對剛才還在她手裏的花說:你們就留在這裏吧!那麼多隻不會寂寞了!殘敗腐爛后滋養這棵丁香樹。來生做一棵丁香樹吧!

趙乙木轉身離開走到遠處繼續聽着電話:“我說了,當然。想。”

最後的想字很小聲,可是杜韻懿聽的無比清晰。

趙乙木放下電話走了過來:“好了嗎?”

“好了,趕緊走吧!好多蚊子。你也回去吧!我上去了。”

趙乙木:“木子的電話。”

“嗯嗯,我知道。走吧!我明天還要早起去公司開會。加油!supermodou。你自己可以回去吧!不怕吧?門口就是713。要不要我送你到車站。”

“不用了,你上去吧!挺晚了。早點休息。加油!”趙乙木微笑對杜韻懿說道。

天啊!他怎麼可以笑的這麼要人心肝。杜韻懿心裏這樣說嘴巴卻說:“路上注意安全,別被阿姨們拐走了,小心色狼。”說完對着趙乙木哈哈一笑轉身離開。

趙乙木的手,那雙又長又白,青筋暴起的手從背後拉住了轉身離開的杜韻懿:“怎麼了?生氣了?”

“生氣?為什麼?你說什麼呢?趙乙木,我沒生氣,走吧走吧!拜拜。”

花園的旁邊有一盞昏黃的路燈,燈光太暗幾乎起不到任何照明的作用。他們二個正好站在了這燈光下,從遠處看二個黑影默默地看着彼此。杜韻懿啪的一下打在自己的臉上:“蚊子。趕緊走吧!”

趙乙木的身體動作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穩的跟一棵樹一樣。他突然說:“你要我怎麼辦?我連自己的都不知道以後怎麼辦?我看不到未來。我覺得我沒有未來。這世界已經糟糕透頂,不是嗎?我的生活毫無希望,不管我怎麼努力,我都看不到一絲希望。我都不知道我站在這裏幹什麼?”

杜韻懿並沒有很驚訝趙乙木說出的話。她深呼吸一口氣:“我知道,但是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又能怎樣呢?趙乙木,好好學習,雖然我不知道你有多愛木子,你們未來會怎樣!我知道我和你不行,我們就這樣剛剛好。希望下一次再見我們還可以這樣走路。不要牽手,就像上學的時候那樣,一起走走。我們都不會忘記,這樣的我們的,對嗎?”

杜韻懿又接著說:“就像那些花就胡亂長着嗎?多好!”

趙乙木的聲音總是低幾個音,他說話的聲音總是要很仔細才能聽到。然後在很仔細去想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他上學的時候並不是班級里最紅的那幾個男生之一。其他男生對他並不是特別友好。因為他不愛說話,不愛熱鬧,除了打球不會去參加他們的鬼混活動。不抽煙,不喝酒,也不追女孩子。

他有一個表哥也在這個班級里,這位表哥跟他正好相反,個性張揚,朋友多,身邊女孩也多,有大批追隨者。所以大家對趙乙木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人。我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麼去愛別人。別再說木子,我誰都配不上,我就是一個垃圾。你知道嗎?只有你最傻,這些年一直搭理我。你都知道的,你早就知道我有一個瘋子媽。而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那又怎樣?你永遠都是我的偶像,我的第一位偶像。現在我的偶像又多了一位,凱特摩絲。在這之前只有你。”杜韻懿目不轉睛的看着趙乙木。

雖然她心裏想的是:知道你把我當備胎一樣用,木子回來了你又消失了。不過,我已經不在乎了!反正我也沒事。我是喜歡你,喜歡的自己越來越大不確定了。今天已經是個超出預期的大禮物了,我杜韻懿已經很知足了!這一次見面夠我營養一年半載的了。

“趙乙木,我們還年輕是不是?你會畢業,立業成家,你會有自己的孩子,孫子。我也會的。那時候即使我們不在見面,我依舊在心裏想念你。你記住這個就好了。”

趙乙木:“下次我們一起去爬香山,我喜歡你走在我旁邊。”

杜韻懿:“隨時隨地!去哪都行。”

告別後坐上公交車的趙乙木孤零零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街上的霓虹透過玻璃閃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的臉龐上鑲嵌着的一雙迷人的眼睛裏閃着星星,映着月色。

他的心情是那樣的愉悅,舒爽,豁然開朗。好像終於找到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他不想失去杜韻懿,也不想失去木子。哦!木子。

到了中日友好醫院下車后,趙乙木走到那條小路上,他奇怪這條路怎麼白天跟黑天差距這麼大。按理說這條路白天,黑天他都走過的。可現在好像第一次黑天走這條路一樣。

他獨自一個人走在黑夜的小路上,旁邊的牆,牆上的塗鴉還有那些樹都跟變了模樣,讓人陌生起來。他拿出電話給杜韻懿打過去:“喂,我真的很害怕,怎麼辦?這路上特別黑,連個路燈都沒有。”

“打給你室友,讓他來接你。”

“要不你來接我?”

“滾。”

趙乙木:“我現在突然有點後悔,後悔放你走了。”

杜韻懿:“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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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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