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黏

飯黏

毛毛總是打扮的跟一個移動的霓虹燈箱一樣耀眼,她不會放過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去捉人眼球。

鞋子是閃耀的銀色高跟鞋,包包是最新款的路易威登,上衣是普拉達,褲子是古琦,腰帶是迪奧的,香水是鴉片的。

手上必須有二三顆的戒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必須有一顆是鑽石的。項鏈,手鏈,手鐲,腳鏈都在各自的位置上跟着她身體的搖晃而擺動。

如果你聽覺夠靈敏,你能聽到她身上發出的撞擊聲,金屬與皮膚與骨骼與紡織物的撞擊聲。身體還真的賦予了那些金屬以生命,讓它們吸取汗液,體香,讓它們靈動起來。

對,還有頭髮,毛毛的頭髮永遠是帶顏色的,最近是棕黃色的一頭捲髮,聽說前段時間是酒紅色的。頭髮也必須要有閃亮的飾品,也許是一個發卡,也許是一個精緻的發圈。反正不能只有頭髮。

毛毛今年32歲了,還能在這行里混下去其毅力已經足夠強大,多數人二十五六就開始另摸出路了。

這人本身能量也是特別足的那種,好像總有使不完的勁,賣不完的媚,穿不完的衣服,戴不完的首飾。

你看到她就是一團火一樣的存在,你會被烤的熱乎乎的,好像自己體內有點什麼東西也被她點着了。

她的外表確非常閃耀,身材高挑前凸后翹,濃妝艷抹,各種大牌服飾敷在全身上下,說話聲音又特別招人,聽着酥酥麻麻地。

反正隨便走到哪裏都是焦點,你無法迴避,因為她就是□□裸的,如一個探照燈一樣的閃在在你眼前。

這樣的女人從一輛白色的寶馬車裏走下來,手裏夾只細長的香煙,叼在紅艷的嘴唇上,他走過的地方留下一路的鴉片香水味。你說那是什麼樣效果?

毛毛不用轉動眼珠子就能感覺到周圍有人在看她,明目張胆的,偷偷摸摸的,或者假裝沒看到其實早已經,由上到下看個底掉了。

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也迷戀這種感覺,享受這種感覺,一種明星般耀眼的感覺。

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女人,杜韻懿並不覺得她有什麼魅力。這樣濃艷妖媚,關鍵是那香水味道實在受不了。

這麼妖艷的女人,她身邊圍繞的男人都是一些什麼樣的男人呢?

還年輕的杜韻懿心裏還不甚了解。但她會思考趙乙木會不會喜歡這樣的姐姐啊?

難道真的如張愛玲所說的每個男人心裏都有一朵紅玫瑰一朵白玫瑰?只不過白玫瑰看着紅玫瑰也覺得好誘人呀!只不過我在趙乙木哪裏恐怕一直都是飯黏子。

電話里的毛毛脆弱的不堪一擊:“小杜,你過來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快不行了!我想死想立刻死。”

電話這邊的杜韻懿嚇得手抖:“好好好好好,你等我,我馬上到。”

衝下樓的杜韻懿焦急的等待出租車,上了車她馬上給趙乙木打電話:“我一個朋友有自殺,快,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你先不急,慢慢說,誰啊?”趙乙木的聲音依舊動聽。

“我公司的模特,就是幫我進公司的那個人,毛毛,顧念的朋友。”

“那你給領導打電話一起去。你別一個人去。肯定沒事,死哪有那麼容易,真死就不會告訴你了。”

杜韻懿趕緊給鵬哥打電話,鵬哥說他馬上過來。

杜韻懿來到毛毛家門口連按門鈴。毛毛打開門,她穿着睡衣,依舊是那種蕾絲花邊真絲弔帶的那種,外面披個同樣是蕾絲花邊同樣真絲的睡袍。手裏夾着煙,樣子跟杜韻懿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眼前的一切好像時光倒流。

“進來,你真速度。”

進屋后杜韻懿驚魂未定:“你沒事吧!毛毛姐。”

“啥事?沒事沒事,要喝點什麼,熱的,涼的?我大姨媽來了不能喝涼的。”

毛毛語氣完全沒有了剛才電話里的可怕,一副啥都沒有的樣子。好像她壓根就沒有打過那通電話。

杜韻懿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說了。問吧!好像不合適?不問吧!心裏實在疑惑。剛才電話里的聲音和眼前的這個人很難想像這是同一個人。

看着啥事沒有忙着倒水,拿水果的毛毛姐,她想起一會兒鵬哥還要來:“毛毛姐,對不起啊!我剛才以為你要想不開什麼的,所以我給鵬哥打個電話說了,他應該馬上就到了。”

“唉!你可真是的,我就是喝多了,想跟你聊聊天。你這小丫頭說話很在理的,又不傷人。你給鵬哥打個電話說沒事。算了,我來吧!”

毛毛拿起手機:“喂,我沒事,你不用過來。小杜在這,我跟她喝喝茶聊聊天,沒事沒事,你趕緊回去吧!”

毛毛姐的電話是最新款的愛立信拿在手裏好小的一隻,看着好精緻,而杜韻懿的二手大塊頭摩托羅拉則顯得好蠢。

“你這小丫頭,你還跟誰說了?說我要自殺?沒那麼嚴重,我媽還病着呢?我不能死?”毛毛又點燃一根煙。

“就鵬哥一個人,我嚇死了,你電話里的聲音,聽着都不是你了。以後別亂嚇唬人。”

“好好好。”毛毛抽着煙。

“以後少抽點煙吧!姐。”

“好好好。”

毛毛關心的詢問:“最近怎麼樣?賺到錢了嗎?”

“還行,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鵬哥我看還是挺看重你的,說不定以後你也能火起來的。鵬哥這個人有眼光,也有能力。她成全的人挺多的。你知道那個錢娟嗎?就是他慧眼識珠捧出來的。”

毛毛的語速總是一個節奏,聽她說話有點像聽鼓點,或者舞廳里的那種快三快四的舞曲的節奏,你很容易找到節奏。

杜韻懿傻笑:“我認為我不行,不是謙虛是事實。我吃不了這碗飯,本來就是歪打正着進來的。待多久都不敢想,趁着年輕做做而已。”

毛毛家裏還是非常亂,到處堆放着她的衣服,鞋子,包包……化妝品也是隨處可見。

衛生間裏的鏡子上都是水印子,根本看不清楚人臉,真不知道她怎麼化妝的。不過能看出屋子裏的物品都是一些極好的東西。

哪怕是一雙拖鞋也是價值不菲的那種。可惜了了,這麼大的二居室她一個人住着,一屋子的名牌就那麼隨地扔着,廚房的油漬跟衛生間的水漬一樣真實。

角落裏有好大一束就要枯萎的玫瑰花。是嬌艷的大紅色,紅的發黑的紅。外面被華麗的包裝紙包的嚴絲合縫的。

這濃稠的紅玫瑰就那麼被扔在地上的角落裏等待死亡,不,花在被剪下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植物不同於動物,死的過程不一樣。起碼看着不一樣。

一束花從遙遠的南方被剪下然後空運到這裏,再被挑包裝,然後被某個男人買下送給某個女人,然後慢慢枯萎,乾癟的時候被扔出窗外,扔進垃圾桶。

花的命是如此,人又何嘗不是。

在乾淨整潔的杜韻懿眼裏她搞不明白為什麼看着那麼閃耀的毛毛家裏為什麼這麼亂?

她又不敢說:你那麼有錢,你找個保姆過來幫你打掃一下不好嗎?

“你吃飯了嗎?沒吃我帶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麼?”毛毛問杜韻懿。

“不吃了,明天要去拍婚紗照,吃多了又勒的難受。”

“怎麼老給你去拍那些不賺錢的活兒?鵬哥讓你去的?”

“不是,剛來時就接到的,要拍上一年呢!挺好的,我喜歡拍照,不喜歡走台。”杜韻懿傻笑道。

“凡事多留個心眼兒,你跟公司簽了幾年的合同?”毛毛關切的詢問道。

“一年一簽嗎?不都是這樣嗎?”

“新人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這裏面烏煙瘴氣的事可多了。不過你看着好機靈的樣子,放心吧!慢慢你就啥都懂了。”

杜韻懿也不好問我懂什麼?

毛毛的話聽上去總是留一半說一半的。或者有時候你問她什麼?她也總是答非所問。好像總不會跟你正面交流。

她光着腳從地毯上的一個路易威登的包包上跨過去,走到廚房裏去拿出了一塊蛋糕:“吃吧!昨天晚上我生日。”

“啊!怎麼不說呢?生日快樂。姐。”

毛毛有把沙發上的一個化妝包扔到地上后坐了下來,把茶几上的茶杯,零食,啤酒罐子推開后把一個已經裝滿煙屁股的煙灰缸拉倒自己面前。

“別抽了,別抽了,姐,我先把窗戶打開,透透氣。”杜韻懿穿過佈滿名牌包和各種雜物的地毯上走到窗戶邊上。

毛毛下意識的放下手裏的煙:“好的,不抽了。”

杜韻懿並沒有回到沙發上,她站在窗戶旁邊看着遠處的,這是一個中檔小區,毛毛住在30層,從這裏望出去視野開闊,層層疊疊的建築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

杜韻懿住的是一個只有六層的老舊房子裏。打開窗對面就是另一棟樓的窗戶而已,沒有任何風景,除了每天例行透氣她不會看着窗外。

毛毛的家雖然不是什麼豪宅,但在杜韻懿心裏真是非常羨慕,羨慕這落地的玻璃窗戶和窗外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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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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