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落幕之往
“其實，你想過嗎，咱們秦家這麼大，怎麼可能連個獵魔之環也沒有？”黑衣男子淡淡地說，然後斜視着秦俠，
後者則是略帶疑惑地問：“獵魔之環不是獵魔聯盟的官方認定嗎？除了去獵魔訓練營獲得之外，理應是沒有其他途徑，而且有，那為什麼我大哥和我都沒有用呢？”
黑衣男子慘然一笑，他看着窗外，剛剛還是晴天朗日，可隨着自己心緒的變換，眼看着鉛色的雲層從東南方推過來，天空在幾分鐘裏黑了下去。
跟着一聲暴雷，成千上萬噸水向著大地墜落，像是天空裏的水庫開了閘門。黑衣男子心裏有種極其不好的預感，他說不上來是為什麼。
秦俠見父親沒有說話，以為後者是沒有聽到，轉而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黑衣男人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感情波動，他輕輕地將門口的大門關上，將侍衛與他們隔絕開來，然後帶着一抹傷感的語調說道：“秦俠，秦家能有今天的輝煌，你可知是打下的江山嗎？是誰給了你這些你認為理所當然的鐘鳴鼎食？”
秦俠訥訥地搖搖頭，看着黑衣男人的那冷厲之極的眼神，這雙狠厲，像是蟄伏毒蛇一般的眼神，在這一刻，讓他想起半年前他隻身一人在草原狩獵看到的那幕。
當時那頭年輕的封魔虎躍過灌木向他撲來，前爪微握，後足輕靈微縮，眼眸里沒有任何殘忍血腥的神情，異常平靜專註。
在那電光火石間的一刻竟有了某種從容甚至是雍容的氣質。
然而那頭猛虎的眼神卻是他這一生所見過最可怕的眼神，甚至有時午夜還會被睡夢中從容平靜的虎視而驚醒。
剛剛父親流露出來的那一閃而逝的殺意，跟那猛虎的眼神，居然一模一樣！
秦俠聽到了幾聲乾咳，這才發現父親在注視他，想到了後者之前的問題，便收回了思緒，說實話，他對於秦家的發家史只是偶有一些聽聞，並不怎麼了解。
他見父親面色不虞，便帶着一絲不確定的口吻說道：“是不是，我的曾祖？”
秦家的大院裏面穿院而過有一條小溪，溪畔花樹正在盛花，星光倒映在潺潺流淌的水波間碎成無數片。
只是，這暴雨一來，將鏡子裏面百花落下的場景給砸成了粉碎，黑衣男人看着有些心疼，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自己內心無來由的煩躁，沉聲說道：“嗯，不錯，就是你的曾祖，我的爺爺，秦九天，八階的隕魔之心。”
一道之形閃電在雲層里閃滅，像是一條銀色的巨龍，在耳邊轟然爆震，雨更大了！
黑衣男人眯起了眼睛，沾了一些涼茶輕輕潤在自己的眉心，繼續說道：“當時我的爺爺，也就是你的曾祖還在外遊歷，在這座摩天城內，一隻橫空出世的九階凶獸浴血魔蛟，將這裏基本上打成了一片廢墟。
這裏最高的守衛者才不過七階，而且根本沒有人敢應戰，高階的能跑的都直接跑了，朝廷那邊派來的獵魔者也不可能馬上趕到，所以，這自然苦了那些普通人和低階獵魔者了。
當時真的是山窮水盡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摩天城恐怕要淪陷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爺爺回來了，他當時應該是已經離開了幾十年的光陰，很少有人認得他，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為了家鄉，選擇了和浴血魔蛟拚死一戰。
其實八階對九階勝算真的很小，即便獵魔者有如此之豪華的裝備，也很難越階挑戰。秦九天，與浴血魔蛟酣戰五天五夜，天地為之震顫，濤浪為之哭泣，鬼神為之憐憫，這一戰，極為慘烈。
當時，曾祖手拿金輪大刀，在天穹帶出一道弧線，猩紅巨刀劈向老道士，刀勢霸道絕倫，劃破長空，挾帶呼嘯風聲。而在那一刻閃電撕裂天際，電光中紅影狂龍般夭矯。一龍，一人，就這麼不要命地對轟了五天。”
黑衣男人說著，不自覺地吞咽了口唾沫，他嘆了口氣，“最終，曾祖秦九天絕命斬殺了浴血魔蛟，人們為了感謝秦九天就修築現在這個偌大的府邸，而我們也因為流着秦九天的血而感到自豪。摩天城的劫難，也算是被化解了。
”這位一直站在秦俠旁邊講述的黑衣男子，自然就是秦九天的孫子，秦俠和秦慕的父親，秦心。
秦心的獵魔之環是佩戴在小拇指上，年紀輕輕也已是六階降魔之刺了。
秦心說完長嘆一聲，轉頭看向嘴巴已是圈成O型目瞪口呆的秦俠，還不待後者說話，秦心接著說：“故事還沒有講完，秦九天雖然斬殺了浴血魔蛟，但也因為耗損過大，氣數已盡，命不久矣，不過在他臨死前，他用畢身之修為，將自己的獵魔之環與浴血魔蛟的精氣融為一體，將浴血魔蛟的殘念和怨念封印了起來，然後，”
秦心說道一半，秦俠打斷他問道：“獵魔之環不是應當跟隨獵魔者一生的嗎？一個獵魔者一生只能擁有一個獵魔之環，並且擁有之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曾祖還沒有仙去，怎麼可以取下獵魔之環。”
秦心點點頭，但沒有改變語氣，接著說：”確實如此，但是曾祖畢竟修為頗高，而且又是用畢生之氣血，再者就是這個獵魔之環也願意為曾祖的後輩繼續征戰，獵魔者到了一定階別，獵魔之環自然會生出自己的神識，獵魔者就能夠與獵魔之環通話了。
我估計獵魔之環擁有神識的瓶頸應當是七階左右，我現在隱約有些感應了。算了，不提那些，我繼續說。曾祖取下獵魔之環封印浴血魔蛟之後，就鍛造出了一個璀璨的，新的獵魔之環，上面蛟龍之痕栩栩如生，曾祖再留下類似使用說明的東西之後就隕落了。“
秦心搖搖了頭，心中自然升起了惋惜之情，但更多的，是對那個時代，那個英雄輩出時代的嚮往。
外面的雨還在不停地下，雨點密集得好像在空中就彼此撞得粉碎，落地都是紛紛的水沫。天空漆黑如墨，偶爾有電光筆直地砸向地面。
“那，那個獵魔之環現在在哪？”秦俠砸吧砸吧嘴巴，眼眸深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火熱。
秦心瞥了一眼面露貪婪之色的秦俠，似是猜到了後者心中所想，神色微微一凜，嚴肅地說：“在家族禁地之中，但是我可是提醒你，你已經有了獵魔之環，可不要再打那個的主意了。”
“可是為什麼當初？”秦俠似乎還不死心，死死追問道。
秦俠還沒說完，秦心就哼着鼻子訓斥道：“你以為那個獵魔之環就那麼好吸收嗎？曾祖的遺書上可是清楚地寫了的，這個獵魔之環叫做殞魔九天，欲支配者需直接吞食殞魔九天，經歷七七四十九天錘鍊，喪生的幾率為百分之九十，這還是我保守估計，非極勇敢與堅毅者不可獲取，非秦家血脈者不可獲取，非正義與憐憫者不可獲取，非神聖與尊嚴者不可獲取。謹記。”
“吞食。。。。”秦俠一聽，眼睛都要掉出來了，還不忘咽了兩下口水，然後連忙擺擺手，苦笑着搖頭說道：“父親，看來我是不行了，可是秦慕能承受這個嗎？”
秦心搖了搖頭：“斷斷不行，我不願意讓任何人冒這個險，此事以後不要再議了。”秦俠唯唯諾諾的點點頭，只是秦心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了大堂的某個角落。
在大堂的屏風後面，一個小小的腦袋慢慢縮了回去，秦俠跟父親道了晚安，也已經退下了。
秦心瞟了一眼剛剛消失了聲響的屏風，嘴角喃喃道：“秦舟過於謹慎，秦俠過於急躁，只有我三兒秦慕能屈能伸，慕兒，我的話你應該已經聽到了，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