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野望 師姐 清平居
佬檀帶着秦慕走進了寫着“南山南”的石門。
衛卿辰輕撫胸口，與他對視一笑，終於放心。進了山門，便是天毒門弟子，誰也別想再搶走。
只是，衛卿辰也看出了自己師兄眼底深處的那抹隱憂，混沌龍脈固然是天縱之子，可那血脈裏面摻雜的那絲隱晦莫名的東西，就像是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隨時可能爆發出致命的危險。
衛卿辰收斂起繁複的心緒，笑呵呵地看着秦慕，拾起毛筆，在硯里蘸了蘸，攤開書頁，看着秦慕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提到名字，秦慕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旁邊的佬檀，對於之前的事情還是非常懷疑，這傢伙究竟是不是在試探自己？
佬檀沒有在意秦慕狐疑的目光，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秦慕將心一橫，沉聲應道：“秦慕。”
衛卿辰看着那張美的不像話的臉，還是忍不住眯了眯眼，心裏嘖嘖了兩聲，臉上露出一抹大大咧咧的笑容，並不怎麼見外地拍了拍秦慕的肩膀，“嘿嘿，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登記完成之後，佬檀和衛卿辰交代了兩句，便走進了山門。
過了山門，就有幾個少年順着泠泠的水聲迎了上來。這些少年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三四，個個眉清目秀，像一群神仙座下的金童子，翩翩衣袂無風自動，想來那乾淨無比的山道，也是這些童子清掃的落葉。
一路以來頗有些自矜的秦慕看着這一對對金童玉女，看到這一個二個仙氣飄飄的模樣，還是覺得有些羨慕，似乎那些閃耀着灰暗光澤的獵魔之環真的會對人的氣質產生不小的改變。
這一路走來，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雲霧早散，風裏卻帶着足夠的濕意，山道也很平緩，行走其間，頗為愜意。
秦慕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這些山峰奇石，看着天空的雲朵，聽着水聲，聞着花香，心裏想着，這千變萬變，還是這些東西，還是這些聲音，還是這股子味道，這地方，還是地球啊？！
他前世看了那麼多科幻小說，心說，咱下次攢點人品，還是要換個星球穿越穿越，不能老待在這個地方啊？
秦慕心頭想着，帶着這樣的情緒，很快便走出十餘里的山路，來到半山的一片崖坪間。崖間到處都是參天大樹，其間散落着數十間草屋。
雲霧再起，草屋若隱若現，仔細看去，能看到每間草屋都有院牆相隔。
來到崖坪間，分道漸多，秦慕不知該如何行走，望向佬檀。崖後有水聲，清鳴悅耳，應該是道泉水，又有一道樂聲漸起，與水聲相合，更顯飄渺，佬檀衝著山頂的一位道童模樣的人招了招手，指着秦慕說道：“何冷玉，這是我新收的弟子，還小，勞煩你給安頓安頓。”
那位道童聽到佬檀的話，徑直從山頂跳了下來，笑道：“安頓到哪裏？”
秦慕打量起面前這個女子，不對，應該是女孩，瞬間眼睛就直了，她年齡約莫十五六歲，一襲白衣，容貌俊美。星眸閃爍着點點星光，帶着幾分清冷，渾身透着一股拒人與千里之外的冷漠。
端的是風華無雙，墨發流雲般傾瀉而下，散落腰際，無名指上一個黑色的指環悄悄閃爍着光澤，秦慕雙眼瞪直，作為兩世老處男，必要的口水面子還是很不爭氣地給了出來。
“把他帶到北亭。”佬檀一邊說著，一邊似有意似無意地抬下頭，正對上秦慕自上而下的目光，秦慕的年齡雖小，個頭卻是一點都不溫柔，干猴子一樣的佬檀站在旁邊，顯得很沒有安全感。
佬檀看着秦慕的目光，忽然一個激靈，那小少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有與生俱來的剋制與野望，還有一些微不可查的，悲傷！？他此時才開始懷疑，自己把這傢伙帶到天毒門，究竟是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佬檀嘴角沒個正經樣子的笑容忽而收斂了，片刻后，他用近乎肅然的態度對着何冷玉說道：“他叫秦慕，以後就是你的師弟了，秦慕，這位是何冷玉，你可以叫她師姐。”
“師姐太生分了，你叫我冷玉姐吧。”何冷玉冰清玉潔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得的笑容，帶着秦慕先去他要住的地方了。
“北亭”並不是一個亭子，而是一個位置很偏的小院，有些離群索居的意思，院牆一側有條小溪不動聲色地經過，陽光撒過，宛若星星點點的鱗片，另一側則是一大片竹林，一汪碧綠，安靜極了。
竹林想來有些年頭了，連過往微風都能給染就一番翠色，整個院子就彷彿置身竹海中，綠得有點清心寡欲，前世那些風骨們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秦慕暗忖，自己看上去有這麼高風亮節，正人君子嗎？
院門口掛着兩盞長明燈，似乎在上面刻着符咒的，光暈柔和，風吹不動，人走不驚，一左一右，清幽曠遠地夾着中間一塊門牌匾額，上面寫着“清平”兩個字。
或許是覺得秦慕的這面相着實可愛，一向寡言少語的何冷玉難得說了很多話，“秦慕，這是我們山上最幽靜的一處住所，‘清平居’，聽說以前咱們天毒門的一位大能在這裏住過，後來空出來了，許久沒有住過人了。”
秦慕對於自己的住所，其實不太在意，但他仍是裝作聽到了話一般地點了個頭，跟着何冷玉進了小院，小院裏種着一片黃色的花，花香清幽，何冷玉指着這些話解釋道：“這是正陽花，頗有正意靜神之效，於我等修行頗有裨益。”
在往裏面走，中間有一個一丈見方的小水塘，下面黑榆木的托盤上刻着符咒，想必是有什麼固定作用——那水塘中的水不流不淌，凝而不動，就像是個假湖一般，秦慕丟了片碎石子上去，竟是沒有濺起絲毫的漣漪。
小院裏很安靜，看似草屋，實則裏面的居所非常乾淨，甚至說的上是纖塵不染。想來平時如果沒有弟子居住，這種乾淨便會一直保持下去。
何冷玉把秦慕領進去之後，替秦慕簡單打掃了一下，鋪床疊被全部弄好后，她端着天毒門執事提前分發好的一盤山果來到院裏，放到秦慕身前的石桌上。“有什麼事情就去天鏡閣找我吧，我在那邊修習功法，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好，謝謝冷玉姐！”秦慕很是俏皮地答應了一句，拋開何冷玉為自己洒掃庭院，整理內務這些事情不談，就沖這長相，秦慕都會舔着臉笑臉相迎，以後這位美女師姐，可是要好好巴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