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下）
董琪琪前腳剛走，後腳廁所門打開，一個女孩出來一眼就看見洗手台旁垃圾桶最上面的作業本。她猶豫了下，撿了出來。
“錢……意意？”
（11）班的氛圍越來越不好了。一個劉雅徹底把（11）班活躍的氣氛給打散了，她動不動就說，看看（1）班，人家怎麼怎麼樣，看看你們怎麼怎麼樣，這裏面重點被提溜出來的，一個不見人影的涼訣城，一個錢意意。
錢意意全然當她放屁。她已經從教導主任那裏知道劉雅和副校長的關係了，想着劉雅反正也沒有兩天的好日子了，隨她去蹦躂吧。
下課的時候，錢意意左右只有何應歡和曹穹他們。班上其他同學距離錢意意都遠遠地。
“錢……意意。”
一個女生走近，小小聲喊着。
錢意意抬頭。
是班上坐最前排的一個女孩，好像叫蘇亞娜。名字很好聽，但是是個很透明膽小的女孩。
蘇亞娜小心翼翼看看周圍，從手裏飛快把一個作業本塞給錢意意。
蘇亞娜好像不敢和錢意意說話，本子一塞就走了。
錢意意低頭一看，英語作業本？
她挑眉。
“誰給你扔過，上面有痕迹。”曹穹一看就斷定。
作業本的封面上，沾了一點水漬。
錢意意看出來了，這個作業本的回來要謝謝蘇亞娜了。
錢意意不知道誰幹的，想了想，低頭翻開了作業內容看了一遍，之後把作業本重新交了。
“上節課，我們說要交英語作業本，一個班46個人，只收到了44份，還有兩個人沒有交。”
劉雅瞪着錢意意。
“錢意意。你和涼訣城不愧是全年級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目無老師，都不交作業！罰你們把作業抄二十遍，抄不完不許回教室！”
劉雅一來就氣急敗壞拍講桌。
沒交作業？錢意意從物理題里抬頭，靠着椅子後背眯了眯眼。
“老師，雖然我覺着你沒有教師資格，但是作為學生，我必須澄清一點，我的作業交了。”
錢意意慢條斯理說道。
“你說交了就交了，那你作業本呢？”劉雅反問。
“這個就要問老師了，我的作業本呢？”錢意意靜靜與劉雅對視。
第一次她的作業本都沒有進辦公室，被同學幫忙撿回來了，那這第二次進了辦公室的作業本，又到哪兒去了呢？
“我怎麼知道！你不寫作業還敢狡辯，罰你抄今天的作業三十遍！”
錢意意站起身：“閱讀理解第一題，Whatdoestheunderlinedword“she”referto答案選擇C.，Mala’smother-in-law，第二題，.Itisjudgedthatthereare_____peoplehitbyAIDSinAsiaorso.選擇B.6million……”
她把今天的閱讀理解五個選擇題題干連同答案全部念了一遍。
班級同學有的扭頭看錢意意，忍不住拍巴掌了。
誰做題連題目都背下來啊！
“老師，你確定我沒有寫作業么？”
錢意意嘴角掛着一抹笑，那抹笑容在劉雅眼裏刺眼極了。
劉雅語塞。
閉合的教室門被推開了。
消失三節課的涼訣城單手提着書包，抬眸掃過講台上的劉雅，微微眯眼。
錢意意知道，高中的涼訣城自學的技術還沒有成熟到足以讓他無憂，現在還在拚命打工賺家用。時不時還要去看涼媽媽涼小妹，學校的課翹了一大半。
能出現，就算涼訣城對這個學校的尊重了。
眼前的涼訣城額前垂髮有點擋眼，卻讓人能清晰看見他令人發怵的眼神。
劉雅一看見涼訣城，就想到那天被涼訣城嚇得險些出醜的時候，根本不敢看這個渾身陰鬱的男孩一眼，匆匆別過頭。
“總之你沒有交作業，罰抄三十遍作業。想你這樣的學生根本不該來學校，（1）班隨便一個學生都能碾壓你，尤其是你姐姐，你這種門門不及格的學生，有什麼臉面跟老師叫囂！”
劉雅不敢針對涼訣城，只能逮着錢意意繼續發火。
錢意意眯着眼。
涼訣城忽然動了。
他從門口大步走到講台上，一米八的個子微微彎了彎腰，在劉雅耳邊低語了幾句。
短短兩秒的時間，畫著濃妝的劉雅連厚厚的粉底都掩蓋不了她瞬間失了血色的臉，煞白到快要暈倒的模樣。
涼訣城直起腰，大步走回最後一排。
錢意意收了收椅子。
涼訣城大步一跨，貼着錢意意的椅子後背回到座位。
他書包往椅子上一掛，拉開桌子就趴下，睡覺。
錢意意好奇盯着劉雅。
劉雅眼神里流露的都是驚恐，她幾乎在講台上站不住了，手撐着講桌，冷汗都要流下來。
半響，她一個字沒說，課也不上了，扭頭就走。
腳步匆匆的模樣，像是身後有鬼在追。
班上同學嘩然。鬧哄哄地頓時成了菜市場。
錢意意看得開了眼界，回頭充滿了好奇心盯着涼訣城。
涼訣城趴着睡覺，都能感覺到頭頂的火熱視線。
她好好奇，涼訣城說了什麼，讓這個劉雅能露出見了鬼的表情？
錢意意心裏貓抓似的，奈何涼訣城毫無知覺。
一節課都沒有老師，錢意意下課去了最前排。
她手展開，掌心裏是一塊巧克力。
蘇亞娜眼神有些亮光。
“給，給我的？”
錢意意溫和地笑着：“謝謝你。”
她沒有說的更多。第一次作業本被扔，是班級里的人做的，讓人知道蘇亞娜幫了她，可能會給這個沉默膽小的女孩帶來麻煩。
蘇亞娜收下了錢意意的巧克力，笑得一臉滿足，然後小心翼翼問：“中午，一起去食堂么？”
錢意意挑眉：“好啊。”
蘇亞娜是個看起來很沉默，但是坐在一起話超級多的女孩，她又容易害羞，還總能八卦，吃個午飯的時間，給錢意意肚子裏塞滿了高二八卦匯總。
下午第一節課空了一半，老張那邊頂替了過來。
“大家都安靜安靜啊，別吵了上課呢，聽聽這棟樓，就你們的聲音。”
老張努力維持秩序。
“張老師，劉老師怎麼了？”
同學發問。
“劉老師啊，她說她想回去教（1）班，咱們班她不管了。”老張臉皮也一抽。
班上同學哈哈大笑。
“走了好啊，這兩天都憋死了，什麼妖魔鬼怪啊！”
老張拍着講桌：“安靜安靜，都老實點啊，你們再不低調，又要換班主任了。”
班上立刻安靜。
開玩笑，再換來一個魔鬼，他們還活不活了。
老張再叨叨逼，再事兒媽，那也是對他們好的，不會看不起他們滿眼輕蔑。
劉雅……噁心誰呢！
錢意意收到了微信。
‘我們準備的，是不是用不上了？’
是曹穹。
曹穹靠着人脈已經聯繫到了副校長的老婆女兒，做好了隨時把劉雅捅出去的準備。
副校長的老婆是個潑辣的，只要她知道了劉雅的存在，劉雅在這個學校絕對混不下去了。
他們還沒有做，劉雅自己麻溜兒就滾了，準備好的招都沒有用上。
錢意意十分好奇涼訣城到底給劉雅說了什麼，把劉雅嚇得都不敢再進（11）班教室了。
不過劉雅走了，噁心人的事兒還有。
“你聽說了么，劉雅在（1）班罵錢意意，說是（11）班有錢意意這樣的學生根本教不好，所以才去（1）班的。”
“（1）班的錢閩雯不是錢意意的姐姐么，說錢意意學習的確不太好。（1）班都在笑話（11）班呢。”
“好丟人啊，姐妹倆差這麼遠，錢意意怎麼好意思回家哦。”
錢意意在廁所洗手，旁邊的兩個外班女生喋喋不休。
她擦乾手，踩着重重的腳步回到班上。
她翻開了課本，盯了半天，戳了戳任柯。
“做兼職么？教一下我唄。”
任柯推了推眼鏡，看了眼錢意意身側睡覺的涼訣城，口吻猶豫：“你為什麼不找涼同學，他這次考試只是缺考，平時很厲害的。”
任柯想了想，寫了張小紙條。
‘涼同學可能更需要兼職。’
確認錢意意看見了內容，任柯趕緊撕碎了紙條。
涼訣城？
錢意意思索了片刻。
他的學習的確很好，常年年級第一，各種比賽第一，為了獎學金全免學費，涼訣城在學習上也沒有鬆懈過。
好像是個好主意。
涼訣城一覺醒來，眼前是一杯溫熱的奶茶，把奶茶推過來的那個人，一改前段時間的淡淡，笑容中充滿了社會主義的友好，初戀似的清純目光看人時有種戀愛了的濃情。
“涼同學，兼職么？家教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