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護衛
江寒終於走遠了。沈珠兒迫不及待地打開錢袋,掏出碎銀數了數,臉上是毫無掩飾的失望:“也難怪江寒一副小家子氣,他只帶了這點銀子,我們還要過好幾天窮日子呢。”
梁劍卻是感動:“江老弟真夠義氣,他把他的銀子都留給了我們。”
兩人繼續趕路,五天後到達京城。京城的街道處處繁華似錦,琳琅滿目的店鋪隨處可見,豪華氣派的飯莊讓人目不暇接,即使是路邊攤的小吃,四處飄散的香氣也足夠讓沈珠兒駐足。沈珠兒滿眼都是美食,苦於此時囊中羞澀,只得暗暗立志:“京城,我來了,美食,等着我,我一個都不放過。”
兩人一路詢問,終於來到沈府。父親沈離激動地拉着女兒的手,細細端詳女兒的臉,一番噓寒問暖后,才意識到:“我派去的僕從呢?”
沈珠兒埋怨:“您派去的都是些什麼僕從,我們半路上遇到大群山匪,那幾個僕從嚇得腿軟,都是爬着逃掉的。他們怎麼敢來向您復命。幸好我遇到了梁劍梁大哥,否則您今天就見不到我了。”
說完,她滿臉柔情地望向梁劍,再也移不開眼睛。
沈離順着女兒的目光望去,不由細細打量起眼前的年輕人:此人彬彬有禮,面帶微笑,卻自帶一種孤傲自信的儀態,讓人無法小覷。
梁劍被兩人盯着看,有些難為情,趕忙說道:“舉手之勞,不必掛懷,告辭了。”說完,他抱拳行禮,轉身便走。
沈珠兒趕忙喊道:“梁大哥稍等,我有事相商。”
梁劍停下腳步,轉過身,詫異地看向沈珠兒。
“梁大哥,留下做我的護衛吧。”沈珠兒甜甜地笑着說。
沈離卻道:“女兒,我們府上不缺護衛,在京城沒有人敢欺負你。”
沈珠兒卻無視父親的勸阻,她的眼中只有梁劍,生怕梁劍消失一般,嬌蠻地堵在面前,說道:“你不許走,我不讓你走,你就不許走。”
沈離對女兒的一顰一笑都很熟悉,他很快意識到女兒說話的語氣、神情實在不同尋常,心中便有些不快與擔心。他派僕從把沈珠兒接到京城,就是為了給女兒說一門好親事,京城達官貴人、富商巨賈、青年才俊不計其數。怎麼半路上遇到一個不明來路的野小子,女兒就情竇初開了?
這個野小子是誰?
沈離皺着眉頭,再一次審視梁劍:這一身衣裳也太破舊了吧,一看就是窮苦人家的小子,鞋上有三個破洞,都被仔細地縫補上,必是窮了很久了,臉龐黝黑,像是風餐露宿多年。
還是儘快打發此人走吧,沈離打定主意,從袖口中掏出一袋銀子,遞過去,說道“梁少俠,這裏是五十兩銀子作為酬金,恕不遠送。”
梁劍看了一眼錢袋,並不伸手去接,而是笑道:“區區小事,無需酬謝,告辭。”
“梁大哥,你去哪?”沈珠兒又要追趕過去,卻被沈離拽住了胳膊,只得眼看着梁劍越走越遠。
“父親,您今天阻止一次,還能阻止一輩子嗎?如果梁大哥離開,我就隨他而去,您只當是您的女兒被山匪殺了吧。”沈珠兒一邊用力掰着父親的手,一邊委屈地說。
沈離也變了臉色,責問道:“女兒,你這是什麼話,這是一個女兒家能說出的話嗎?”
沈珠兒道:“我沒說錯。我已經夠矜持了,是梁大哥救了我,我這輩子都要對他好。他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沈離氣得說不出話來,卻無可奈何,女兒倔強,說到做到,只有先把女兒穩住,再謀後續。日久見人心,梁劍的為人,女兒會看清,倘若真是人品高潔、出類拔萃,成全女兒有何不可。
沈離想通之後,語氣又變得溫和:“好,如果你願意把他留下,就留下吧。”說完,他鬆開了手。
沈珠兒追出府去,追上樑劍,滿臉喜悅:“我父親同意你在府上做護衛了。”
梁劍原本沒有什麼好去處,正在一路思考到哪裏尋晚餐,睡在哪顆樹上,沈珠兒的話給他驚喜:能成為一個護衛,能睡在床上,不必操心飲食,能養精蓄銳,這對於兩個月後自己要做的事大有裨益。
他欣然接受,問道:“我只做兩個月的護衛,兩個月後,我有要事,不得不離開,可以嗎?”
沈珠兒點頭同意,心中抱以希望:兩個月就兩個月吧,兩個月後你一定會捨不得走。
沈離不放心女兒,把兩個最忠誠可靠的丫鬟派到沈珠兒身邊,寸步不離地看護沈珠兒。他自己也在暗中觀察梁劍的為人,越來越不放心:無論何時,梁劍都是一切瞭然於胸的大氣模樣,一定是見過大場面,有來歷,有企圖,才會有如此氣概。這樣的人適合居家過日子嗎?
沈離越來越擔心女兒深陷其中,深受其害。幾天之後,他再也忍不住了,趁着沈珠兒午睡之際,召來梁劍,說道:“一個在隨州的朋友向我借一千兩銀子,你把銀子送到他的府上。”
梁劍應道:“沒問題。”
沈離叮囑:“隨州距這裏路途遙遠,一路荒山峻岭,更有山匪出沒,倘若遇到,你只管保命,丟下銀子逃跑便是。”
梁劍微微一笑:“您放心,銀子一定送到。”
沈離派人把銀子裝上馬車,目送梁劍趕車離去,心中暗暗盤算:“一千兩銀子,夠一個男人買下大宅院娶個三妻四妾了。梁劍一個人帶着這麼多銀子,難免不起邪念,他最好貪了銀子逃走,女兒自會看清她心目中的英雄是怎樣一個卑鄙小人。為父的一片苦心啊,希望女兒能懂。
沈珠兒並不懂父親的苦心,更沒有感動。她午睡醒來后,找梁劍陪她去上街享美食,結果梁劍被父親派走了。
“爹爹,梁大哥一走幾天,這些天誰陪我啊?”沈珠兒埋怨道。
“我陪你。想去哪,爹爹陪你去。”沈離一臉慈祥的笑容。
“您怎麼能和他比呢?他武功高強,相貌英俊,和他出去逛才有面子。”沈珠兒扭頭回了屋,留給沈離一個寂寞的背影。
沈離心裏發酸:女兒大了,不要父親了。
沈離盼望梁劍不再出現,但是第五天清早,梁劍就站在院子中向他復命,清晨的陽光灑落在梁劍身上,讓人有一種錯覺,彷彿眼前人是落入凡間的神,正熠熠發光,光芒萬丈。
沈離甚至有些嫉妒。
“旅途勞累,你先去休息吧。”沈離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