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大營
梁劍覺得自己來晚了,她一陣一陣地心悸,不得不閉着眼,深吸了幾口氣,才說道:“就是這裏。”
營帳外的士兵很多,他們都在悠閑,或是激動地互相調侃着。誰也沒有注意有兩個小兵偷偷溜進了營帳。
梁劍和江寒進了營帳,營帳內用木板隔成數個小房間,房間門口掛着布幔,聲音很是嘈雜,院子中魏兵大聲地喧嘩聲和女人們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
他倆來到一個帷幔門口,梁劍輕輕掀開一個布幔,她本來是做了思想準備,知道會不堪入目,但還是不能直視。她扭過頭,閉着眼,在嘈雜的背景音中聽到江寒走進去的聲音,片刻后,是江寒溫和的話語:“姑娘別怕,我們是蜀軍,前來營救你們,你穿上這個魏兵的衣服,隨我們走。”
梁劍還在閉着眼,又聽到江寒說道:“梁大俠,此時此地,如此酣睡不合適吧。”
梁劍羞愧地睜開眼睛,看到女子已經穿上了衣服,那個魏國士兵也趴在地上,身上覆蓋著一塊床布,腦袋浸泡在鮮紅的血液中,脖子上被割開的血管還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她再望向江寒,江寒正觀望着她的表情。梁劍一臉窘迫。
江寒走近第二間房,準備掀開幕簾,回頭看向梁劍,卻見梁劍站在原地,正渾身緊張地盯着江寒。江寒善解人意地說道:“你就在此等候。這點小事,用不到你出手。”說完,他快速地走進去,殺人,走出來。速度快得像疾風刮過一樣。
很快,江寒就把這些房間都轉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安寧。
這些被救下的女子穿好魏兵的衣服,心驚膽戰、慌慌張張地聚到梁劍身邊。
梁劍問道:“今天被抓來的就你們這些人嗎?”
一個女子說:“還有一個外鄉人和兩個鎮上的姐妹也被抓了來,被關在地窖。”女子自告奮勇地帶着梁劍去尋人。她掀開地上鋪的一塊毯子,毯子下是一個木門,梁劍打開木門,鑽進地窖,果然看到兩個面容清麗脫俗的女子和一個身穿長袍的男子坐在地上。
那兩個貌美的女子看到魏軍士兵模樣的梁劍,被嚇得驚慌地往後退。梁劍卻盯着那個男子,只見那人低着頭,頭髮蓬亂地擋住了臉。梁劍看不出這人是誰,她走到近前,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抬起頭,露出了一隻流着血的眼睛,吐着舌頭,舌頭也在往下滴着血。滿臉都是血。
梁劍被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用劍擋在身前,問道:“你是人是鬼?”
那個鬼臉收起舌頭,委屈地說道:“梁劍,是我啊。”
梁劍一聽,是安寧的聲音,她趕忙湊過去,問道:“安寧,你怎麼了,怎麼變成這樣?”
安寧趕忙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邊的血跡,說道:“我沒事,臉上的傷是我自己用手抓的。舌頭也是自己咬出血的,眼睛沒事,血是塗上去的。那些被安排到我房間的魏兵看我太丑,又出去排隊去了,所以我就被關到了這裏。”
梁劍聽了,欣喜得想哭,她抱緊安寧,說道:“安寧,你今後不許將自己置身險地,不要那麼大膽,我不想你出事。”梁劍突然想起這些話江寒剛剛在房檐上對自己也說過。
安寧問道:“我哥哥派了多少人來營救我?”
梁劍有些為難,說道:“大營內只有我和江寒,大營外還有幾個士兵。”
安寧一聽到江寒的名字,立刻滿臉喜悅:“江寒也來救我了?”
梁劍點點頭。
安寧急忙整理一番衣着,又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問道:“我現在的樣子還嚇人嗎?”
梁劍點點頭,說道:“還是有些像鬼。”
安寧着急地說:“怎麼辦,我這個樣子怎麼見人?”
梁劍從自己的袍服上撕下一塊布,包好安寧的臉。安寧這才放心了。
那兩個女子絕望中看到了一絲希望,央求道:“這位大俠,求求您也救我們回去,我們不想給什麼太子侍寢。聽說去侍寢的女子都活不了幾天,就會被摧殘而死,您救救我們。”
梁劍道:“我就是來救你們的。這裏可有個叫小雲的姑娘?”
一個女子道:“我的小名就叫小雲,我叫劉小雲。”
梁劍道:“好,太好了。”她把所有要找的人都找齊了。
梁劍攙扶着安寧,帶着那兩個女子出了地窖。
安寧看到江寒,滿臉淚花:“謝謝你來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我剛才很害怕,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江寒沒有心情理會安寧的情緒。他更關心:這一群人該怎麼逃出去。他說道:“我看了院子中的魏兵很是散漫,沒有戒心,外面燈籠光線昏暗,不容易看出相貌,這裏是出去一個魏兵,進來一個魏兵,不妨這樣,你們出去一個,就到院子正北方的樹影里等,進來的魏兵由我殺掉,你們人齊后,由梁劍帶隊離開,不必等我,我會儘力拖延時間。”
安寧道:“我同你一起走。”
江寒道:“你幫不上忙。”
梁劍明白安寧的心意,於是說道:“江老弟,你帶着這些女人離開,我做掩護。”
安寧很是感激地看了看梁劍,然後又充滿希望地看着江寒,她希望江寒能夠答應,她更希望江寒陪在身邊。
江寒卻說:“大營外守候的士兵只聽我的命令,我帶領他們做掩護,更方便些。”
安寧只好點頭答應。他們依計行事,院子中幾個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只看得到影影綽綽,不辨人的相貌。女子們低着頭走出院子,沒有人仔細辨認。魏軍士兵的心中都在狂歡,嘴上污言穢語地胡亂聊着。
這些女子很順利地聚齊了,排好縱隊,跟在梁劍身後,到了營帳大門,有士兵檢查兵符。
梁劍道:“我是太子的親信,太子對今天抓來的女子不太滿意,派我們到附近的村子再尋一些。太子初來乍到,難道什麼事都要向韓將軍請示,都要從他那裏要兵符嗎?”
士兵看梁劍很是面生,對她的話將信將疑。
梁劍伸出手給了士兵兩個耳光,說道:“混賬,太子的人你也敢攔着。不要命了?”
士兵被梁劍打得頭暈眼花,他喏喏地點頭,讓出了路,這個士兵心想:自從太子來了,軍營的一切都亂作一團。他帶來的人隨意進進出出,誰也不守規矩,我不過是一個小嘍啰,又惹得起誰?
梁劍等人疾行了有一個時辰,就聽到遠處大隊人馬的馬蹄聲。梁劍帶着這群女子藏到密林中,她則跳上一棵路邊的大樹,警惕地盯着山路上的來人。
這一群人越來越近,梁劍看清楚,原來是皇上帶着援軍趕來了。梁劍趕忙跳下樹,在路中央喊道:“皇上,我們在這裏,安寧被救回來了。”
安嚴四處張望,問道:“安寧呢?”
梁劍衝著山林里喊:“安寧,是我們的人。大家都出來吧。”
安寧和女子們走出山林。
安嚴看到安寧滿臉血痕,他又心疼又生氣地問道:“妹妹,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
安寧卻在擔心着江寒:“我沒事,趕快派人去救江寒吧,江寒為了掩護我們,還留在魏軍軍營。”
安嚴指派兩隊人馬趕去營救江寒。
梁劍主動申請帶隊,率領這些士兵趕往魏軍大營。
來到大營附近的密林中,梁劍心想:如果帶上人馬強行闖入,恐怕會引起混戰,定會損兵折將。不如自己先進去查看一番情況,再做決定。
因此她命令所有將士都在這裏等候。她一個人溜進了大營,來到士兵休息所的營帳外,還有很多魏軍士兵在鍥而不捨地排隊等候。
梁劍偷偷溜進門,就看到江寒從帷幕中走了出來,衝著她笑着。
江寒安然無恙,梁劍也很高興,說道:“我來接你。”
江寒心中滿是感動,嘴上卻說:“你不必來,我能自己回去”
梁劍有些無奈:“好吧,算我多此一舉。”
江寒趕忙說:“當然,在這裏能看到你,我還是很高興。”
“先別高興了,我們快走吧。”梁劍催促道。
江寒倒是有些捨不得,他說道:“門外的士兵可真是乖順,一個個耐心地在門外排隊等死。蹲守在這裏殺他們,真是件有趣的事。”
梁劍說道:“好了,快回去吧,以免夜長夢多。”
他倆偷偷溜了出去,出了大營,招呼上在樹林裏埋伏的人馬,一路向雲峰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