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報的武俠世界4
一大清早，陳昭昭早早地起了床。
今天要去客棧拿賬本，她給自己煮了清粥就着小菜吃罷，抹了嘴出門。
客棧里人流量一如既往地巨大，作為汴京有名的大客棧，這家店以出色的大廚手藝吸引了來來往往許多客人。
初春的天有些微微涼，陳昭昭內傷在身，受不住冷，緊了緊身上的破棉衣，想着昨晚上喝的葯挺管用，待會兒辦完事回家再煎一副。
“小陳來了，這是這幾天的賬本。”
算賬師傅將早就準備好的賬本遞給她。
陳昭昭大致地翻看着，忽然聽見旁邊一桌客人在聊天，聲音還不小。
“不知道那個大俠疾風是什麼人，居然把武林秘籍當成小說發在報紙上！”
“哎你練了沒有？實不相瞞我偷偷練過了，感覺用劍確實更加順暢了！”
“真的假的？這你都敢練，不怕出事啊！你不會是托兒吧？”
“去你的，今日的酒休想讓我請了！”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不過話說回來，我只是看了看，沒敢練，你要是覺得效果不錯，我待會兒回家也去試試……”
見陳昭昭注意力被那桌子客人吸引，算賬師傅唏噓：“這個大俠疾風現在可出名了，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才幾天的功功夫，大街小巷都是他。我聽說很多人都開始練細雨劍法，你練了嗎？”
“……我體弱，練不了。”總不能直接告訴你我就是大俠疾風？那多不好意思。
而且估計說了他也不會信，萬一裝逼不成反被諷就尷尬了。還是等將來機會合適，再轟轟烈烈的裝一回吧！
告辭之後，帶着賬本離開。
一路上果真從不少人口中聽見“疾風”、“細雨”等詞彙，可見《武林第一高手傳奇》爆紅之快。她不動如山地從人群中穿過，內心淡泊如風。
問劍山莊。
報紙大賣最真實的反應，就是原本印刷好的數額在短短時間內銷售一空。因為不確定新故事的爆率，報紙是按照以往正常量印的。
結果現在各個報亭都來催着要報紙，甚至因為事情持續發酵，越來越多新的報亭也紛紛來求，鬧得現在報社裏兵荒馬亂，焦頭爛額。
作為話本故事板塊的主編，鄭旭東現在頭都大了一圈。
不斷有手下來彙報說又收到某某處的信鴿，希望趕快給分配報紙，還有記錄數據的時不時反饋上來缺報紙的的信息。
真是甜蜜的負擔！
“告訴他們已經加印了！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鄭旭東扯着嗓子再三吆喝，馬不停蹄來到印刷房。三間印刷房正加班加點地瘋狂工作，他湊上去詢問工人，“加印的兩萬份還要多久才能好？”
“已經出了八千份，您先帶走，剩下的明天下午肯定交！”
這已經是目前山莊最大的能力了，自從收到加印通知，印刷房的工人簡直連吃飯時間都沒有，不停歇地連軸轉。
催也是白催，鄭旭東只能安慰眾人一番，把新出爐的八千份打包帶走了。
他開始在腦中考慮，既然《武林第一高手傳奇》如此受歡迎，要不要試着把大俠疾風的版面擴大一點，從三千字變成六千字？
……
陳昭昭忍着苦味將葯喝下去，吃了蜜餞解解嘴中味道，花費半個小時把賬本算完，便坐在板凳上，提筆寫今天的稿子。
“李邦義折了一根樹枝，趁着家裏沒人，在後院獨自揮舞起來。颯颯的破空聲響亮凌厲，不知不覺中，劍法已然有了幾分雛形。”
“是日，李邦義帶着妹妹下地幫父母幹活，路上碰見了村裡一霸齊振天。”
“齊振天以前在鎮上的武館裏學過，還曾經給大戶人家當過護院，後來因為手腳不幹凈被趕了出來，從此偷雞摸狗不幹好事。”
“呦呵，這不是李家妹子嗎？真巧！你這段時間怎麼都不出門，齊大哥可是想死你了！”
“齊振天無視旁邊瘦雞似的李邦義，下流的目光猥瑣地在李彩霞胸脯上流連，滿臉噁心。李彩霞低頭咬着唇，表情屈辱。”
“李邦義這才知道，自己妹妹竟被齊振天這個無賴混混糾纏許久了！”
“看見衝上來的李邦義，齊振天格外鄙夷，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赤腳農戶子，誰給他的膽子來挑戰自己！”
……
問劍報連續發行四期，《武林第一高手傳奇》徹底爆了，整個汴京城流傳的全都是這個故事。
甚至現在出門遇見熟人打招呼，開口都換成了：“細雨劍法練了嗎？練到哪兒了？”
當然也有不少討論劇情的。
這本小說爽感十足、故事跌宕起伏，且每次斷章斷的人肝腸寸斷、抓耳撓腮，如此紮實的打底，加上功法帶來的強大吸引力，越發聲勢浩大沸沸揚揚。
在接連收到N封讀者威脅信，說要給《武林第一高手傳奇》加長篇幅之後，鄭旭東先前還思索究竟要不要加的問題，直接被踢出腦海。
加！必須加！
這麼好的效應幹嘛不加！
對於如今大爆炸般的現象級盛況，鄭旭東其實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先前他不過大膽推測這本書可能會火，卻想不到能火成這樣子！
且它不止火在汴京，連其他幾個有問劍報發行的城市，同樣火的一塌糊塗。
直接帶動他們問劍報購買量唰唰上漲。
“鄭先生，大俠疾風的信！”下屬將厚厚的信件遞過來，鄭旭東連忙接過。
他們現在給大俠疾風配備了專屬的信件渠道，安全快速便捷。
因為稿件沉重量大的緣故，山莊裏很早之前就馴養了大雁，但那都是給普通作者的，給大俠疾風配備的是蒼鷹！比大雁高好幾個檔次的那種！
畢竟這可是搖錢樹，不偏她偏誰？
拆開密封，裏面除了新的稿子之外，還有一封信。
鄭旭東讀完之後，頗為詫異。
這段時間雙方往來，彼此之間建立了良好的信任關係，甚至鄭旭東還專門約見了對方一次。
他這才知道，自己構想中武功高強意氣風發的男子漢“大俠疾風”，原來是個體弱多病的年輕姑娘。
真是出乎意料！
不過不管作者實際狀況如何，她的構思文筆足以決定一切。鄭旭東不但提高稿酬至千字一百五十文，甚至還準備給她換個住處。
實在是對方住的太可憐了，破舊無比的茅草屋，簡直家徒四壁。可惜陳昭昭接受了漲文稿，卻拒絕了換房子。
縱然她明白自己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天才，但哪個階段該怎麼做，她是有明確規劃的。目前自己給報社創造的福利還太少，現在就拿來換籌碼，等於提前把自己賤賣了。
待過一段時間她價值更高的時候，再來換取更有意義的東西也不遲。
——比如現在。
《武林第一高手傳奇》徹底大爆之後，她寫信給報社，要求對方給自己配備保鏢。要身手良好，能護住她人身安全的那種。
細雨劍法只是個開端，一個試水石，接下來還有更多更加精妙絕倫的劍法、槍法、刀法、拳法、掌法、腿法、輕功、內功等等。
如今人們還能按捺住，那是價值不夠，到後面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她必須要保鏢，不僅僅是為自身安全考慮，同樣為報社利益考慮。如果陳昭昭被不軌人士抓走，報社不虧死也要被讀者罵死！
將信件收起來，張旭東慨嘆不已。
好一個大俠疾風，怪不得之前不接受自己給她換住處的提議，原來在這兒等着呢。不得不說她的確高瞻遠矚，反倒是自己愚鈍了，沒能提前想到這些。
作為一個主編，不能急作者之所急，他的能力還需要再提升啊。
張旭東當即起身，帶着信件去找莊主商議。為了手下這顆搖財樹，這條件必須得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