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弗德里希:祝福項鏈
整個小教堂最後只剩下了戴安娜和自己。
神聖的教堂里發生的屠殺,沒有任何前兆,也沒有驚動任何人。如果天亮後人們前往教堂,就會發現那裏大門緊鎖,也不會有人知道原因。
兩人處理完現場時已經接近日出,戴安娜寫下一封信,然後弗德里希跟她到城中把信順着門縫從地上推入郵局。
朦朧的月光之下,弗德里希緊跟着戴安娜,一路沉默——她打算去另一個最近的黑夜教堂尋求幫助。
“還有十天就是‘血月’了。”戴安娜不知是在與弗德里希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弗德里希知道戴安娜是指那幫強盜。
“畢竟還是強盜。”弗德里希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她。
秋風蕭瑟,微寒入骨,枯草遍地。太陽在一片茫茫寒氣中升起,開始散播微弱的溫暖。
弗德里希就跟在戴安娜的右側,這個總是面帶微笑的淘氣姑娘的眼中此時卻閃着淚光,他張了張口,最後也沒有說什麼。
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偶爾能看見三兩結伴的野馬跑過,遠處零星的幾個露營地,篝火的煙霧緩緩直上;前面的路口立着一塊路牌。
“有旅店。”弗德里希感覺很好,“距離我們要走的路也不算太遠。”
“我們要在十天內返回教堂,時間很緊迫。”
“運氣好的話也許能在那買兩匹馬。”那些該死的強盜連牲畜也沒有放過。
“嗯……”戴安娜有些猶豫,但還是走向旅店所在的那條路。
……
說實話,弗德里希本不奢求能在這種野外孤零零的小旅店裏買到馬匹,但不久前在這裏歇腳的客人把坐騎落在了店裏,總共有三匹。
“什麼樣的人能把坐騎弄丟啊?”戴安娜的神情終於有所緩和,甚至還笑了一下。
“這就是命運!”弗德里希心中自然很高興。
“你相信命運?”
“是的。一個人沒有信仰,但總要有一些東西可以支持他走下去。”
“呦呦!大哲學家呀!”戴安娜笑了。看到她心情好轉,弗德里希也感到高興。
在小旅店裏休息了片刻,在戴安娜的催促下,兩人又動身前進。
或許是因為有了坐騎,趕路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戴安娜看上去也沒有那麼緊張了,緊皺的眉頭終於有所放鬆。
“就這麼都沒了……”雖然耳邊的風聲很大,但弗德里希還是聽見她在自言自語。
他的腦中又浮現出了簡妮特蒼白無力的面容——她躺在血紅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看到自己出現后彷彿又有了活下去的動力,但命運把她的生命緊握在手中,然後將其捏碎。
雖然家族曾經做過很多不光彩的生意,但弗德里希從未親眼目睹生命的消逝。
“一切都會好的。夜歌庇佑着我們。”這是他第二次聽見戴安娜祈禱。
……
看見一身黑衣以及胸口的聖徽,神父熱情地接待了戴安娜和弗德里希。
戴安娜講述了事情的原委,神父聽后連聲嘆息,右手在胸前畫了一道彎月:“願夜歌庇佑你。”
“我已經向聖堂寄出了信件,但那邊委派的人無法在血月前到達,我懇請您能為我們提供一些幫助。”
“我的孩子,你想要什麼?”
“我不要人手,我只希望您能給予我們祝福。”
弗德里希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祝福?!花了三天時間大老遠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祝福?!
“哦是的。”神父連連點頭,從懷中拿出一串項鏈。一根普通的細皮繩穿起一塊刻有彎月聖徽的銀色方牌。
戴安娜恭敬地接過項鏈將其戴上:“我十分感激。願夜歌庇佑你!”神父回以同樣的祝福。
兩人婉拒了神父共進晚餐的邀請,再次道謝后離開了教堂。
對於尋求到的“幫助”,弗德里希百思不得其解:“我們為什麼花這麼多天來要這樣一個普通的項鏈?”
“神父們有能力賜福一些物品,而被賜福的物品就相當於一個標記,這個標記會讓你得到神明的眷顧!”戴安娜的心情好了不少,語氣中還有些炫耀。
“這不就是法術嗎?”弗德里希不以為然。
“這可不是單純的法術!哎呀,反正你也聽不懂!”
“我們那個教堂里難道沒有?”
“當神父死亡,他們的祝福也會隨之消散……”
“你……你怎麼又哭了……”
“才沒有!哼,風太大了!”
……
教堂已經連續關閉了多日,焦急的人們看見從外歸來的戴安娜時都紛紛圍了上來詢問情況。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微笑着說他們就要被轉移到別的地區,但會和大家一同度過這次的血月。
回到教堂,戴安娜關上大門,長出了一口氣:“回家的感覺真好。”
“嗯。”弗德里希站在長廊里發獃。
“我已經說了,這段時間教堂會關閉,所以——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了!”
“你、你想幹什麼?”
“嗯?現在我們連神父都沒有,沒法接待這些信徒啊。”
“哦,也對。”
戴安娜壞笑着:“怎麼?難道你有什麼想法?”
“沒、沒有。”弗德里希把視線移向別處,“你一直說的血月是什麼?”
“一種天象,每年都會出現一次。”戴安娜看着他的眼神中滿是驚奇,“你沒見過?”
“紅月亮?好像……見過幾次,那不是很正常嗎?”
“嚴格來說,你指的那種是黃色。每年秋冬交替的這一段時間會出現一次血月,黑暗會試圖吞沒大地,妖魔橫行,生靈逃竄。”
弗德里希感覺就像在聽故事一樣:“但不得不說,我長到這麼大,每個夜晚都很寧靜。”
“那是因為有我們!各大教會!”
“抱歉。”
戴安娜雙手掐腰:“嘁,我原諒你的無知。”
“還有多少天?”弗德里希打算留意一下,看看這個讓戴安娜這麼上心的“血月”究竟是什麼樣子。
“兩天。”
“沒有神父,你一個人可以嗎?”
“兩個。”戴安娜伸出兩隻手指晃了晃。
“你這算是變着花樣讓我加入教會?”
“哎呀!我沒逗你玩兒!”戴安娜急得直跺腳,“你,弗德里希,要和我一同對抗這次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