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個姐妹
慕顏眼睜睜地看着紅木盒子中出現那顆幾乎和她手中的珠子趨同的珠子出現。
這顆珠子必定是有問題的。
果不其然，一直面無表情地在等待的寧致神色冰冷，抬眸看向了慕元。
慕元也算是在朝堂摸爬滾打過的，見到眼前這個看似只有弱冠年歲的青年，並沒有什麼心虛的情緒，原本有些不好的臉色也已經切換成了不陰不陽的假笑。
似乎篤定寧致不能拿他如何。
那顆珠子放到了寧致面前，寧致都未曾看一眼。
一旁的慕昭看到那顆珠子，垂眸陷入了一陣思考。
“寧公子，你要的珠子，已經拿來，你不是要給昭兒用么，不如現在便試試？”慕元甚至開始故意戳寧致的痛腳。
“這珠子的真假，想必你這起子小人最清楚不過了。”寧致直接冷漠地回復。
“你——”慕元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慕瑤也衝到寧致面前，一副高傲的樣子，說道：“你要的，父親都給你拿來了，你快些裝完神弄完鬼，快滾出我們慕家，慕家可不是你們寧家這種破落戶可以攀上的。”
慕瑤早就已經看着眼前這個身着白袍，一副高高在上的寧致不爽了，今日突然闖了慕家不說，她就說了幾句，便被一直寵愛自己的爹爹給吼了。
若不是方才她自告奮勇說願意幫爹爹換了那什麼破珠子，說不定早就去祠堂跪着了。
她也是摸不準為何爹爹如此忌憚一顆小小珠子。
慕瑤曾經挺娘親說過，那慕昭的母親，不過是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女子，陪慕元發家，可惜沒福氣享受富貴，早早夭亡。
寧致見到慕元依舊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說道：“慕元，其中的利害關係，我都已經同你說清楚了，若是你依舊執迷不悟，終究會反噬自身。”
言罷，寧致還看了一眼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慕昭。
寧致心中微微嘆息，這孩子生得像極了他早逝的姐姐，只是因着慕元這渣滓，利用凝靈珠將姐姐氣運搶奪，如今因忌憚凝靈珠的反噬，不敢靠近這凝靈珠。
方才那個女孩身上有凝靈珠的氣息，想必方才動手腳的便是她。
如今，慕元是不可能交出凝靈珠了，眼看着天塹即將關閉，若不及時回去……
寧致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如今被攪得一團亂。
慕瑤在一旁看着慕昭，冷笑道：“姐姐，你瞧瞧這裝神弄鬼的玩意兒，昨日我聽說你連夜因着這傢伙從風華苑裏面放出來了，可如今這狀況，姐姐還不如在風華苑躲着呢，省的如今這般……”
慕瑤的話還未說完，就發現自己的腰際被狠狠地撞了。
一時未站穩，就以狗爬式的樣子摔到了地上，甚至隱約還崩了一顆牙。
慕瑤疼得齜牙咧嘴，抬眸一看就看到那個她最是不放在眼中的死聾子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手中還拿着方才她還沒來得及找回的珠子。
竟然到了這個死丫頭手上！
一旁的符氏見到自己的女兒被推得這麼慘，連忙過去扶起。
“母親，母親，我的牙……我的牙……”慕瑤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慕瑤扶着腰起來，氣得臉色扭曲，想要伸手去扇慕顏的臉。
她要撓花這死聾子的臉。
慕顏被嚇得後退了兩步，手背被劃了兩道傷口。
而下一瞬，慕瑤的手腕就被捏住。
咔嚓一聲。
慕瑤又是一聲慘叫。
“胡鬧！慕昭你瘋了！”慕元罵道。
“瘋了的人是所謂的父親罷？”
慕昭不卑不亢地站在慕元的面前，一隻手不知何時拿了一柄長劍，另一隻手拉住慕顏的手，將她護在身後，冷漠地望着慕府眾人。
慕瑤被慕昭用長劍威脅，一時之間，也不敢動彈。
寧致自然也看到了慕顏手中拿着的凝靈珠，眸中露出喜色。
這孩子他是認得的，當日他在等着慕昭最後的回應時，就是這孩子來送的信物。
原來，她和慕昭的關係還頗為不錯。
見到慕昭動了真格，慕元也着急了，連忙輕聲誘哄：“昭兒，乖一些，把那珠子放回去，這珠子肯定是被你身邊那死丫頭偷走的。”
慕顏感覺自己好像被提名了，眨了眨眼睛，圓圓的貓瞳無辜地看了一眼慕元。
只要是有些心思的，都知道慕元的謊話是多麼扯淡。
寧致更是直接說道：“想來，一個受寵的嫡女應當比這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小丫頭更能夠接觸到你的珍藏之物吧？又或者，其實嫡女若沒有你的示意，也不會知道有這樣的東西存在吧？畢竟，這也是人間少數人才能夠通曉的事情。”
修真界與人界有天塹相隔，每二十年開啟一次，有靈根者，可有機會入道。
而人界有靈根者，也只是少有的幾個隱世家族才有機會誕下，等待天塹開啟，再輾轉送往修真界。
慕顏看到寧致和慕元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來說去，有些好奇，就從慕昭的身後探頭，一探頭就被慕元瞪了一眼，慕顏輕輕扯了一下慕昭的衣袖，慕昭回眸看了她一眼，似乎依舊沒什麼情緒，但是莫名的讓慕顏有些安心。
她將手中的珠子放到了慕昭原本拉着她的手中。
冰涼的珠子在慕昭的手中平躺着，一股非常親近的氣息在慕昭周身縈繞。
珠子的上面隱隱有一個寧字。
“阿昭，該怎麼做，你應當知道的。”寧致在一旁說著。
寧致話音一落，慕元想要衝過去阻止，但是直接被寧致反手控制。
“昭兒，你別碰，你還不能碰，還沒到時候！”
慕昭將凝靈珠放到了桌面上，用長劍在手心滑過，滴在了珠子上。
慕顏已經被這個操作弄得懵逼。
這走向越來越不科學了。
血滴落在原本幾乎呈現透明的珠子上，珠子開始迅速發生變化，奇異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光芒過後，就是一道紫色的霧氣在珠子內出現。
寧致見到這霧氣，目露喜色。
他果然沒找錯人。
極品雷靈根。
這孩子不僅是寧家遺落的孩子，更是天賦難得一見的修鍊苗子。
慕昭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場景，但是原本就頗為沉穩的性格使得慕昭只是回眸看了一眼寧致，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寧致如今也有一種揚眉吐氣之感，看着慕元說道：“看吧，這就是命中注定，你這老匹夫，先是打了我姐姐的主意，如今又將主意打到了我姐姐的孩子身上，雖說我不知你為何按捺十多年，但是現在……”
他必定是不會讓這老匹夫得逞的。
這慕元早就是一副氣數已盡的模樣，之後下場，都不用寧致出手，這一族都是將亡之相。
聽了寧致的話，慕昭的神情顯然落寞了。
手中拿着那柄長劍，掌心還滴着血，順着劍身落在了地面上。
滴答——滴答——
風雪夜……
一個女人抱着孩子，麻木地看着已經陷入瘋狂的男人。
“凝凝，就這一次，最後一次，我就可以踢掉上面那個老匹夫了，之後我幫你請封誥命夫人……”
“凝凝……求你了……”
“凝凝，別擔心，你會活着的，我們還有阿昭，阿昭成人了，她的處子血可以繼承那珠子，這樣……這樣……”
“如果不是這小東西是個女子有繼承凝靈珠的能力，早就應當將之掐死在襁褓里了。”
一些痛苦悲哀的回憶一時之間全都湧向了慕昭。
“曾經，念你有生恩於我，即便你用鐵鎖將我囚困，我也沒想過要你性命，如今……”
慕昭提着劍，一步一步走到慕元面前，額前的碎發掩蓋了他的神情。
從未有過的陰戾。
寧致最先意識到事情不對，現在不是殺了慕元的時候，慕元佔了寧凝的大氣運，在人間佔了天道偏愛，已經擾亂氣數，若是慕昭在此時殺了他，之後必將人間大亂。
這樣，慕昭的仙途就徹底完了！
寧致強撐着雙手結印，想要阻止慕昭，但是壓制太重，寧致立刻卡了口血，白衣上染上點點血跡。
此時慕元也召集了僕人保護他。
慕瑤看着慕昭，放聲尖叫，慕昭回眸看了她一眼，長劍一揮，便劃過她的頸項，瞬間鮮血四濺。
原本高傲的嫡女掙扎了幾下，頸間的血跡不斷沿着頸項留下，染紅了地面。
慕瑤這些年，為了同慕昭作對，明裡暗裏早就沾染了不少人命，看上去純真無害，實際上將慕元狠辣的一套早就學了七八分。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慕顏看着慕瑤掙扎的樣子，原本應當覺得快意，因為已經報仇雪恨，可是看着慕昭的樣子，她很擔心她。
這也是慕顏第二次直面死亡。
死亡……
她看着惡貫滿盈的慕瑤已經失去生息，符氏和老太太在哭嚎着。
慕昭依舊和那邊被僕役保護慕元對峙。
那些僕人根本便不敢和慕昭對上，尤其是方才慕昭已經殺雞儆猴。
他們最終都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只剩下慕元一人瑟瑟發抖。
眼看着慕昭就要落下長劍，寧致都阻止不及。
“阿昭！你冷靜一些！他會受到重罰，你可以親手處置他，但是現在不是時候！你不能毀了你自己的仙途啊！”寧致喊道。
只想報仇的慕昭卻沒有理會。
長劍落下之際，一隻白嫩的手握住了劍身，長劍轉眼劃破掌心，血沿着劍身也落到了地面上。
慕顏不知何時握住了劍身，神情難得地嚴肅。
她搖了搖頭。
【不要這樣做，姐姐，為這種人渣賠上自己的未來，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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