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管家
一瞬間，所有的威壓都消失殆盡，周圍的人們四處探頭，搞不懂這股莫名其妙的壓力來源於何方，很快，他們又恢復了吵鬧。
一位穿着藍色廉價連衣裙的中年婦人出現在葉焚雲的眼前，她目光顫抖，雙手想要握住他的雙臂但很快又放了下去，葉焚雲觀察到了她通紅的眼眶，葉焚雲低頭幫吳阿姨把染了白雪的頭髮捋到了耳後，看着這位身在棚戶區，但穿着打扮依然得體乾淨的婦女，沒忍住一下就落淚了，哽咽道：“吳阿姨，是我，我回來了。”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來，我帶你出去。”
“唷，吳嬸兒，這是你兒子啊，長得真俊吶！”棚戶區就那麼塊地方，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大傢伙差不多都認識。
吳阿姨抿着嘴，只曉得點頭。
在葉焚雲的心裏，吳阿姨和父母的地位不分高下，他抬頭道：“對啊，我是她兒子，我接我媽出去享福啦！”
吳秀梅猛然抬頭，朦朧腫脹的視線里，葉焚雲臉上是欣喜。
“哎呀，我早就說了，我們這塊兒啊，就數吳嬸兒你最有福氣，哈哈哈，出去享福好啊。”
“秀梅，你有個好兒子啊！”
這一刻，婦人再也沒忍住，痛哭流涕。
接走了吳阿姨之後，葉焚雲詢問了當年的一些狀況，從吳秀梅的口中得知了原來當年葉家覆滅了之後，之前交好的家族已經不再理會這隻被啃食得一乾二淨的駱駝了，甚至有的家族在駱駝倒下了之後還上去用刀子割走了皮肉，錦上添花，雪中送炭，落井下石，趁火打劫不都是如此這般么？
本來吳阿姨還有些繼續，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可那些人步步緊逼，就連葉家的管家也不曾放過，她開店子就有人進店打，砸，搶！她做小生意便有城管處處刁難，這種畜牲行為簡直前所未聞，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在葉家覆滅之後的第二年，江城已經再也找不到任何明面上的葉家人了。
事實就是如此。
聽完吳阿姨心平氣和的描述，葉焚雲的拳頭咯咯作響。
比之前不再拘束和陌生的吳秀梅看穿了葉焚雲的心思，連忙勸道：“少爺，事情都過去了，該放下的還是要放下，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去看看你爺爺吧，我雖然有力氣可以給他老人家掃墓，可畢竟不能時常去，他老人家生前最疼你了。”
葉焚雲深吸一口氣，把內心深處的火苗暫且掐滅，微笑道：“好，今天全聽您的。”
葉氏祖墳安置在風水絕佳的半山腰，這一整座山都是葉氏的財產，好在葉氏覆滅之後，他們那些人不屑於要這麼一塊地，所以才得以保存下來，只是如今，祖墳鮮有人問津，五年來，吳秀梅一個人在每年清明節和過年前後會過去掃墓祭祖之外，他再也沒看見任何人出現在那位曾經讓葉家無比輝煌的老人的墳墓面前了。
奔狼一路上沒說話。
他默默開車，後座的葉焚雲握着吳阿姨的手，微笑的聽她講述五年來的種種。
車行至埋葬葉氏先祖的大山山腳下。
這裏罕見地停了一輛價格不菲的悍馬車，還有幾輛桑塔納，幾位年輕人聚集在一起抽煙聊天，看見開過來的思域車，他們幾人都把視線投放過來。
葉焚雲下車，帶着吳秀梅。
老規矩，奔狼在原地候着。
“吳阿姨，這怎麼還有人呢？”
“我也不知道，這裏是葉氏的祖墳，我不認識他們，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不管這麼多，我們去祭拜爺爺吧。”
吳阿姨年紀大了，不比當年，走兩步要歇一下，葉焚雲耐心的在一旁等待，也走得很慢，臨近半山腰的時候，已經能看到爺爺的墳墓了，倒是沒有他想像之中的那麼破敗荒蕪，反倒是清理的很乾凈。
“難道是剛才的那些人做的？”
他心底不免產生的這樣的猜測。
只是再往前走，便能聽到爭吵聲，仔細一聽，倒不是正常的爭吵，而是單方面的辱罵。
“你個破糟老頭子，現在整個江城就你一個人能替葉氏講話了，你說你又不是葉氏的人，也沒流葉氏的血，你守着破山幹什麼？”
“難道我開的價錢還不夠嗎？他媽的，你還能活幾年吶！還不知足！我看你就是要討打！”
蒼老的聲音傳來。
“不，不行！不能賣！”
“你他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非要我打你一頓你才舒服是吧！我告訴你老頭，我不想欺負老弱病殘，但是你也別逼我，我發起狠來我管你是老人還是什麼，打不死你還！”
“快給我簽字！”
“我，我不簽！”老傢伙的聲音嘶啞，但立場堅定不移。
“小夥子，你連別人家的祖墳都不放過，你遲早要遭報應的！”
“狗日的，敢咒我！”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找死啊你！給我打！打死他！打死他然後找個地兒埋了，他媽的，敢和我作對，還敢咒我，我看是我的報應先到還是你的報應先來！”
最後他大聲的罵了一句，“操！”
“住手！”
葉焚雲清冷的聲音傳來，正準備動手的幾位小青年頓時回過頭去，其中叼着根煙的傢伙吸了一口煙，一邊講話一邊吐煙，“你誰啊？”
剛問完，暴行而來的葉焚雲頓時衝上前來，還不等對方反應，一掌就朝着對方的嘴巴摁了過去，滾燙的煙頭燙的小青年慘叫一聲，葉焚雲順勢把還未熄滅的煙給他塞進了最終，最後一拳把他們悶倒在了地上。
一口氣做完這些，他巡視周圍所有人，“強買強賣？問過我了么？”
為首的一人面帶桀驁，絲毫不覺得葉焚雲剛才的作為有些誇張，“你誰啊？”
“關你什麼事兒？逞英雄是吧？挨過刀子沒！”
坐在祖墳面前的老人忽然開口喊道：“少爺！”
葉焚雲頓時認出來了老人的身份，他也是當年葉家的管家，在葉焚雲很小的時候就聽父親說過，這位管家是看着他父親長大的，現如今已經是耄耋之年，可他依舊守着葉家祖墳，可見他對葉家的感情至深厚。
回過神來后，那男人五官聚集在一起，鼻孔看着葉焚雲，“就你他媽叫葉焚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