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他視線對着的，是那輪還沒完全破雲的紅日。
隱隱綽綽的，還並不耀眼。
等到某一刻，紅日終於破雲而出時，卻似乎晃了下他的眼。
上官尋命蹙眉眯眼，看着溫和清冷的初陽，陡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剛趕到援救愁落時，曾問過影之無原因，那時對方說天現紅月……
天現紅月是個什麼鬼？
自從隱退至陷迷坑之後，他的日常作息便很穩定，基本是白天偶爾休困，夜裏卻是必定休困的。
這事或許真涉及到了愁落暗塵，要不然影之無該不會那般分說——雖然完全無法想像……
上官尋命用肩膀撞了撞愁落暗塵，求證般問道：“上個月，月亮有變紅過嗎？”
愁落暗塵正看着水面發獃，愣了愣後下意識反問道：“變紅？”
上官尋命沉默了會兒，便將那會兒的事說了。
愁落暗塵蹙眉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山裡村落的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該是都不知道有過這事，不然我應該會聽到有說。”
上官尋命點點頭，很認同這番話，跟着又問道：“若是天現紅月，便是異象，就該有些異常的動態，比如雞亂鳴狗亂吠，上個月你們那有過特別吵鬧的夜嗎？”
愁落暗塵眼神暗了暗，情緒忽然之間便顯得異常的低落。
他想到了昨天黃昏時，夜弟一身血的闖入時所引起的雞鳴狗吠聲……
好好的，是怎麼了？
上官尋命不曉內情，不知因何，沉默了兩息，又將那隻酒壺摸了出來。
……
……
烈日清風，水氣朦朧。
看着不遠處熱鬧的碼頭，上官尋命伸了個懶腰，隨即長臂回收時，順勢攬住了愁落暗塵的肩膀，舒朗的笑道：“啊，外面的花花世界啊，有沒有很期待啊。”
愁落暗塵眉頭皺了起來。
多年以前，他被迫習慣於上官這種熱情，後來……
“拿開你的手。”愁落暗塵扭頭，看着上官尋命，表情異常嚴肅。
“哎呀愁落，板着張臉做啥，生了一張帥臉，就該讓人如沐春風啊。”上官尋命沒有將手拿開，反倒是又緊了緊，還搖了搖。
船兒都跟着搖了搖。
愁落暗塵抿着唇，遲疑了下，隨後自己動手，將上官尋命的胳膊拿開。然後沒給他再搭上來的機會，左手一把捏住紫宮昊辰的衣領，提起娃的同時自己起身，父子之間便掉換了個位置。
“我一點都不期待。”愁落暗塵緊挨着傾君憐坐下，眉眼低垂，一顆心古井無波。
上官尋命被拿開的胳膊自然垂落，搭在了紫宮昊辰小小的肩頭。然後他回神、眨眼，扭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啥情況啊這是？
突然之間就換了位置，紫宮昊辰一臉懵逼。獃滯了數息時間才回過神來，隨即心情振蕩滿面歡喜，覺得這個位置簡直是棒極了，都不用扭頭……
他興緻勃勃的看着對面的碼頭，以及碼頭邊那連綿成片的城池，整個人都蠢蠢欲動。
自從隨着老爹隱退，他就沒再出過遠門，這等繁華忙碌熱鬧的場面，在記憶里都異常模糊，盼過好幾年呢。
在上官尋命的操控下，小船左穿右插，從眾多船隻間擠過、靠岸。
愁落暗塵與傾君憐神色如常的自那些扛包的力夫間走過，上官尋命則無奈的綴在後面，看顧着左顧右盼都快挪不動步的紫宮昊辰。
外面的世界簡直好有趣！
紫宮昊辰趴在窗欄上，看着樓下街道熙來攘往的人群，便是一路看來，此時興緻依然不減。
這是一間酒樓，他們在三樓臨街的雅室。
“好了，該吃飯了。”上官尋命板著臉，手裏的竹筷敲了敲紫宮昊辰的頭。
紫宮昊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像是一點都沒有察覺，反正沒有給出半點回應。
嘿我這暴脾氣！
上官尋命差點吐血，忍不住就擼了擼衣袖。
從碼頭到這座酒樓，也就那麼百多丈的距離，結果他們硬生生的走了快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嘛，原也不算啥的。可是憑什麼那倆傢伙一路閑適、郎情妾意，自己卻要費盡心力、不敢疏忽，怕弄丟了人呢！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愁落暗塵，又牽強的衝著傾君憐笑了笑，然後他猿臂盡展，一把捏住小傢伙的脖子，不顧反抗給他狠狠的按在了凳子上。
“放開我放開我！”紫宮昊辰手舞足蹈，努力的想要擺脫鉗制。
看着邊上胡亂扭動的小傢伙，上官尋命深吸一口氣，語氣軟爛的哄道：“埋名乖，等下菜就上來了……”
眼看着小傢伙壓根就沒聽的樣子，上官尋命臉上的笑容斂去，得閑的左手握成一個奇怪的拳，咚的一聲擂在了紫宮昊辰的頭上。
聲音很響，而且有點疼。
紫宮昊辰懵了，數息后他愣愣的扭頭，看着他和藹可親的上官叔叔。又是數息過後，他瞪大了不敢相信的雙眼，嘴裏低聲喃喃道：“你打我…你居然會打我…我阿爹阿娘…都從來沒有…打過我……”
上官尋命眼皮跳動，嘴唇都差點哆嗦了……
咚、咚、咚！
三聲如雷巨響，就這麼響在頭上，就這麼響徹心間。
哎呀，腦殼疼！
紫宮昊辰眨動無辜雙眼，小嘴跟着一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上官尋命臉色不改，絲毫不為的動，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又抬起了手……
紫宮昊辰努力仰頭，看着那隻即將落下的手，趕緊討饒：“我錯了！我再不敢了！”
“給我老實點！”然而上官尋命的手還是落了下來，並且惡狠狠的給予警告。
紫宮昊辰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般的說道：“上官叔你一點都不可愛了，想當初……呃，菜來了，上官叔準備吃飯吧！”
眼看着那隻手又要落下來，小傢伙趕緊掉轉話風，一雙小手殷勤的拿了雙筷子，遞過去。
“這才差不多！”上官尋命眉眼舒展，右手鬆開小傢伙的脖子，施施然接了遞來的竹筷。
紫宮昊辰又取了兩雙竹筷，分別遞給阿爹阿娘，然後自己拿了一雙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