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山鬼之變
汽車緩緩出了校門駛向街道，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李承平這才想起來他們是不是太囂張了點，這是生怕惡魔不知道他們的行動。
坐在他身邊的聞琳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正當準備開口的時候卻發現一層漆黑的幽光自坐在前排的男子身上浮現，很快便蔓延到了整個車身。
坐在車裏的李承平感覺車身在扭曲，車窗外的環境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是你的能力？”李承平問道。
“是的，我覺醒了通過靈力扭曲自身存在的能力，但代價就是我現在這副鬼樣子。”前座正在開車的男子苦笑道。
“扭曲自身的存在...”李承平愣了一下，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如此奇怪的能力，只能說覺醒者總有些稀奇古怪的能力。
“那不是沒人能發現你？”看着前座男子東張西望明顯在找什麼的時候李承平疑惑的問道。
“有個惡魔能‘看’到我。”男子小聲說道，就好像說話小聲一點就不會被惡魔發現一樣。
李承平頗有些無語，但只是搖搖頭並沒說什麼，身邊的聞琳從上了車就沒睜開過眼睛，而他自己也在擔心張軒的境遇。
“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庄貴，是個剛剛加入羽林衛不久的普通人...”
......
汽車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在不遠處的房屋頂，將軍和另一個惡魔望向這邊。
“又是那個人，他操控的那個快速前進的物體中有三個人，在另兩個人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勝過你我的靈力。”那惡魔眯着眼睛盯着車前進的軌跡說道。
“應該是那小子和跟在他身邊的女孩子。”將軍努力張望卻並不能看得到街道上有什麼。
“看來羽林衛真的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問題。”那惡魔思索片刻問道：“我們有能力攔截下他們么？”
“不能。”將軍乾淨利落地說道，他打消的不是面前惡魔的念想，而是身後那個磨刀霍霍的好戰分子。
身後的惡魔悻悻然地放下了手中的長刀，他雖然好戰，但不是傻子，他相信將軍的判斷。
“我得回去了，看來那邊的局勢出現了變化。”站在將軍身前的惡魔收回目光說道。
將軍點點頭，他雖被稱為將軍但暫時只是個槓桿司令，但眼前的‘聖者’可是帶來了數量可觀的教廷在黑暗時代那引以為傲的‘聖天使’，那種靈力生物只能由聖者來控制。
“狂戰士你留下。”聖者對遠處放下了手中長刀沒什麼興緻的惡魔說道，而那惡魔只是怏怏點頭，轉身下了樓。
“按照學者的計劃那小子還會回來的，之後我會再派人來幫你們，不求殺掉他，但務必讓他不再能干擾到帝國的計劃。”眼看着狂戰士消失在轉角，聖者回過頭嚴肅的對將軍說道。
“嗯。”將軍只是應了一聲但心底卻沒什麼底，索性現在他們佔據着主動，人類還是在懵懂之中防守。
“這個世界距離着陸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帝國的計劃將一定成功。”聖者自然是知道將軍的擔憂，他也能從李承平的戰績中窺探到少年的恐怖，因為就連他在如今的實力下也沒辦法從黑影眾的手下全身而退。
“交給你們了，另外，看好學者。”聖者最後湊近將軍留下了最後的囑咐，將軍也是慎重的點點頭。
惡魔的總體目標是一致的，但只有學者...他帶着另外的命令來到了這裏。
而現在，學者在努力完成其他惡魔不知道的任務而不是繼續製造黑霧龍進攻學校，這一點就足以引起聖者和將軍的不滿了，但學者剛剛的承諾讓他們認可了他那瘋狂的計劃。
“希望一切順利。”將軍站在屋頂遠眺，但心底埋藏着他都不願意相信的不安...與恐懼。
“我們真的能戰勝那個少年么...”
......
熟悉又陌生的防空洞前，李承平的精神產生了一絲恍惚，明明在前幾天這裏只是一個普普通通、走過路過都不會看上一眼的地方，如今卻是戒備森嚴，李承平甚至能明顯感受到周圍環境中的靈力殘留，防空洞外那深淺不一的痕迹也能證明這裏之前發生過一場場戰鬥。
“還好我們挺順利得到了。”直到這時候庄貴才鬆了口氣，這一路他都感覺有什麼跟在車的後面。
隨着三人下車，防空洞的大門緩緩打開，從門內走出來的人也讓李承平感到意外。
“是你？！”來人正是李承平曾經見過一面的楊勇，但他現在的樣子不曾像之前那般意氣風發。
身下軍裝褲上沾滿了暗紅色的印記，拉開拉鏈的外衣下是那被層層白色繃帶裹住的身軀，那本有些英俊的面容上滿是灰濛濛的塵埃，雞窩一樣的頭髮也預示着他已經幾天沒搭理了。
“是你...”滿臉疲憊的楊勇在看到李承平同樣非常詫異，他沒想到嚴校長給他派來的支援竟然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少年。
“我是聞琳。”在李承平還想說什麼之前聞琳已經踏前一步來到了楊勇面前，而楊勇也明顯早知道些什麼。
“你好，我是安東羽林衛天部大隊長楊勇。”楊勇嚴肅地回答道，在他看來解決山鬼問題的關鍵就在面前這個女孩兒的身上。
“山鬼還在么？”聞琳沒有客套直接問道，兩人向防空洞內走去，李承平乖乖跟在他們身後一言不發，但木劍卻是早已經握在手中。
防空洞那沉重的大門在幾人完全進入后緩緩關閉，遲到一步的聖者看着封閉的大門面無表情，他抬眼看了看晴朗的天空，轉身離去。
三人走在有些幽暗的防空洞內，聞琳不時地向楊勇發問。
“情況怎麼樣？”
“來進攻的山鬼好像都是沒有靈智的，直到現在我們也沒遇到能交流的山鬼。”
“我們的情況？”
“暫時沒有傷亡，但重要的是我們沒辦法休息。”
“山鬼的能力？”
“他們攻擊力不強，抗打擊能力很強，而且由於是在防空洞這樣的山體裏，他們的逃跑能力也很強。”
“帶我去他們出現的地方。”
“你們不用...好的...”
楊勇的最後半句休息被聞琳壓迫力極強的目光逼了回去，他自認為在這幾天參與了戰鬥見了血之後已經有了那屬於戰士的氣魄，但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的氣勢竟然比自己還足。
走過通道三人來到了防空洞內部，這裏已經零零散散能看到在這裏走動的普通人了，他們各司其職，或是忙碌地往門口處搬東西、或是照料躺在地上的羽林衛成員。
李承平仔細觀察了他們，發現除了神色間難掩的疲憊之外他們並沒有什麼絕望或是麻木的情緒。
“山鬼的攻擊持續多久了？”李承平問道。
“整一天一夜了，我怕再這樣下去會被惡魔發現情況不對，雖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在白天發起進攻，但這樣下去總歸不是辦法。”楊勇也是無奈地說道。
“這邊的惡魔會在血月的時候進攻？”李承平疑惑地問道。
“會，但只有一種被他們稱為‘聖天使’的惡魔來進攻。”楊勇苦笑道，正是聖天使給他們帶來了不小的損傷。
李承平哦了一聲不再說話，聽着名字應該也是跟黑影眾一樣的存在，有點特殊也沒什麼奇怪的。
走到防空洞的腹地，這裏的人明顯多了起來，嘈雜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有很多都是從後面臨時搬過來的人，所以亂了一些。”楊勇尷尬地解釋道。
周圍人看着這兩個明顯是學生樣子的孩子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李承平這才發現一路上竟然沒看到多少和他們一般大的學生。
彷彿是看出來了李承平的疑問，楊勇說道：“比你們再小的孩子一般靈力都不會覺醒，所以不會進到這裏來，而與你們一般大的高中生，有一定‘資質’的都被選到你們學校去了。”
李承平恍然大悟，怪不得剛入學的時候看到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人。
穿過擁擠的腹地，周圍百姓少了很多，沿路還能看到隨意散落的物資，遠方也漸漸傳來了喊叫聲。
“快到了。”楊勇振奮了一下精神說道，而身邊的聞琳緊皺着眉頭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李承平問道，遠處的廝殺聲越來越近，他甚至已經能聽到山鬼那怪物般的嘶吼。
“情況好像有些不對，我們再靠近點。”聞琳駐足停了一會後繼續向前，摸不清頭腦的李承平和楊勇相視一眼趕緊跟了上去。
轉過最後一道牆角，李承平終於看到了故事裏山鬼的全貌，或者說是山鬼們。
如同人類一般的體型上披着泥土和草皮的混合物，修長的手臂揮舞着不知道從哪撿來的巨大樹根，滿臉充斥着一隻碩大的豎眼，渾身上下被恐怖的黑氣環繞。
但李承平隨即便發現他們的攻擊手段異常單一，好像是沒有智慧的怪物一般只會胡亂揮舞手中的武器，挨了打之後即使沒受傷也快速逃走，過一會再出來。
“一共多少？”李承平手持木劍問道。
“大概三四十個。”見李承平準備動手楊勇連忙說道，同時看向了身邊的聞琳。
李承平也沒有輕舉妄動，他在等聞琳。
“衝過去，繼續往裏。”聞琳堅決的說道，隨即便來到了李承平的身後。
聞言李承平持劍而上，身邊的狂風漸起，在弄出點動靜吸引了山鬼的注意力后衝到第一個攔路的山鬼身邊木劍從左至右一斬而過。
山鬼的身體隨着劍鋒而過緩緩分為了兩半，斷裂處冒出了陣陣黑煙，不一會整個山鬼便消失在山洞中。
“我艹！！”跟在聞琳身後的楊勇見此不禁用經典的語句表達了一下自己當下的心情，隨即便發現自己作為一個長官這樣似乎不太好，但左右看看發現關注這邊的羽林衛也是同樣見了鬼的表情后便鬆了口氣。
“這小子這麼猛的么...”楊勇心底泛起了和當時秦為民一樣的疑惑，李承平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但現在顯然不是深究這件事的時候，衝鋒還在繼續。
李承平在山鬼群中如入無人之境，在聞琳的指路下凡是擋在前進路上的山鬼全部一劍斬之。
在斬掉六七個山鬼之後剩下的山鬼也開始退縮，最後在李承平目光所至之處，它們竟緩緩融入牆壁之中消失不見。
“繼續往裏。”見狀聞琳並沒有打算停留繼續指揮道。
李承平對着楊勇點點頭，繼續向前，至於這些山鬼，他相信羽林衛能解決的。
但楊勇就陷入了糾結，因為自從山鬼昨天出現后羽林衛便再沒有向前再進一步，裏面的情況他這個做長官的自然要了解，正在他猶豫之時在場的羽林衛中走出一名年輕人。
“楊隊長，你跟他們去吧，這邊我們能行，就算它們傾巢而出我們也一定能拖到你們出來。”
楊勇似乎是很信任眼前的年輕人，見狀也不推辭，只是點點頭跟着李承平、聞琳消失在黑暗的通道中。
戰場上的羽林衛開始在年輕人的指揮下有序地休息、警戒、回去通報情況，而他本人卻是在被李承平斬過的山鬼處停留，似乎是在找什麼。
通道中，光亮越來越少，李承平的腳步也越來越慢，他沒來過這裏，也不清楚裏面的情況，他只能依靠風的反饋來大概了解前面的情況。
“前面快到頭了。”身後傳來楊勇的聲音。
“嗯？沒有啊，前面還有快到一個大廳了。”李承平詫異地說道。
“不對啊，我們之前帶着建築圖來看過，前面是被封死了。”楊勇的聲音中充滿着篤定，這讓李承平感覺到了情況不對，他藉著昏暗的光亮看向身後的聞琳，他們這時候已經來到了楊勇所說的封死處。
“你看，這不就是封死的。”楊勇伸着腦袋說道。
“但風告訴我前面還有路。”李承平有些遲疑該不該向前，如今的情況讓他聯想到了小說中看到的場景。
聞琳擠過李承平的身子將小手放在了牆上，只見一陣扭曲之後，封死的牆壁消失不見。
楊勇瞪着眼睛看向這邊，他沒想到他們一直作為戰略重地的防空洞竟然藏着他們一直不清楚的秘密。
“這是幻術？”李承平察覺到聞琳消除的並不是真正的牆，如果是那樣的話風不可能隨意而過。
“承平跟我進去，楊隊長你可以留在外面么？”聞琳回頭盯着楊勇說道。
“好的，但你們務必要解決山鬼的問題。”楊勇沒有說什麼，眼下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知道山鬼是真實存在的，甚至在羽林衛剛剛進駐安東的時候還曾經尋找過山鬼河伯的蹤跡，但最後都是沒有結果，沒想到山鬼就藏在他們的眼皮底下。
幽暗的通道中，楊勇的目光看向那牆壁消失后的隧道努力思索着今後的對策。
“希望他們能解決吧。”
...
跟隨着聞琳走進隧道的李承平很快便到了自己感知到的大廳。
空曠的圓頂大廳上透着點點陽光，就如同那點點星火在空中蕩漾，而大廳中，一棵直通天頂的古樹屹立其中，李承平似乎在樹下看到了一個淡淡的虛影。
聞琳對眼前的場景並不在意，在看到那虛影后連忙跑了過去，李承平也回過神跟了上去。
“木爺爺！！”跑到跟前的聞琳大聲呼喊着，李承平這才看清那虛影是一個好像在樹下打盹的老人。
那虛影老人驟然驚醒，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后這才發現面前的聞琳和李承平。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這聰明娃能找到這來。”被稱為木爺爺的虛影老人高興地跳起來，想拍拍聞琳的肩膀卻是拍了個空。
“啊，差點忘了現在的情況。”木爺爺愣了一下后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木爺爺，外面那些無神的精怪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成這個樣子？大家怎麼樣了？”聞琳連珠炮般地問道。
而木爺爺的目光卻並未放在聞琳身上，他從剛剛便一直在看着李承平。
在老人看向自己的時候李承平也逐漸感受到了威脅，握緊手中木劍的他並不畏懼地直視着老人。
就在李承平已經忍不住要出劍，老人也一副蓄勢待發的時候聞琳的聲音插了進來。
“木爺爺，這是我的同學，李承平。”聞琳的聲音不復剛剛的焦急或是平時的溫柔，那冷清的聲音如一盆冷水澆在了李承平的頭上。
“呼呼...”李承平後退一步喘着粗氣看向面前的老人，勉強將那即將噴涌而出的靈力壓了回去。
“哦哦，知道知道，你總說的那個。”老人依然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說道，最後一句話反倒是讓聞琳有些臉紅。
“現在究竟怎麼回事？”聞琳連忙轉移話題問起了正事兒。
“整件事情都是惡魔的謀划。”老人開口便將兩人震得不清。
“惡魔的謀划？他們為了什麼？”聞琳問道。
“為了我們的世界，他們的目標從來都沒有變過。”老人抬頭看向半空中的點點陽光緩緩說道。
“具體他們怎麼操作我卻是不太清楚，但此方世界距離我們的世界不太遠了。”老人阻止了聞琳發問的話語直接說道。
“我們該怎麼辦？外面怎麼回事？”聞琳敏銳地發現面前老人的靈力似乎在潰散。
“你們只需要在惡魔想幹什麼的時候阻止他們就行了。
不用擔心，這是我在此方世界形成時為了提醒你所留下的一具靈力分身，現在時間到了自然也該消失了。”老人的聲音已經開始虛無縹緲了起來。
“至於外面那些精怪，惡魔本想將我們全部拉進此方世界，被我隨便弄了幾個軀殼糊弄了一下，你們不必留手。”老人那僅剩的笑臉也在緩緩地分解，聞琳忍不住最後問出一句。
“為什麼不留下來？”這也是李承平想問的事情，既然山鬼還在，而且看起來心向人類，老人為什麼要阻止他們進入此方世界對抗惡魔。
“這是人類的世界，這次的事情也只能由你們來解決，這是世界的意志，也是那位的意思。”
老人留下了最後的叮囑便完全消散，李承平感覺到了靈力的消失。
身邊的聞琳依然沉默，她還在想老人話中的意思，李承平聽的一頭霧水。
“怎麼樣？”眼看聞琳沒什麼動彈的意思李承平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頭緒。”聞琳有些惱怒的揉揉太陽穴，她沒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線索但老人說話只說一半。
“那我們...”還沒等說完，李承平察覺到四周的牆壁在發生變化，那被聞琳成為無神的精怪好像在從牆裏面擠出來一般緩緩出現。
“後退！”李承平將聞琳護在身後大喊道，同時警惕的看着漸漸圍上來的精怪，它們那獨特的豎眼中充滿了漆黑的死寂。
李承平深吸一口氣，剛剛沒有宣洩的靈力在身體中暢快地涌動，肉眼可見的風在兩人身邊環繞，成球狀逐漸將兩人包裹在其中。
沒有神智的精怪不知畏懼的漸漸靠近，李承平眼睛透過無盡的狂風直視着外界，他在等一個時間，一個精怪們圍上來的時機。
“斬！”
隨着李承平的一聲大喝，在他身邊蓄勢的狂風如同幾個小型龍捲風般順延着劍鋒向外席捲而去。
李承平終於用出了真正的御風劍術。
大廳入口處，聽到李承平呼喊顧不上聞琳要求的楊勇正巧露頭，他看到的便是數十個精怪在龍捲風中被絞殺的一幕。
楊勇自認為身為羽林衛的大隊長見識還是比較廣的，但在靈力尚未復蘇的時代他仍沒見過如此威勢的劍術。
風暴消失，李承平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木劍出神，他感覺自己的劍術似乎除了問題，隨即腦海中晃過的是當年魄羅最後的叮囑。
“此身有容納虛空之堅韌、此風為狂怒之風暴、此劍為御風斬鋼之劍，我將給與你無限可能的種子，但之後，就靠你自己了。”
“難道，我把它們融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