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夜之謀

此時，莫不凡腦子可以說是完全清醒了。顯然，那圖魯魯所說非虛，地精大軍真的計劃入侵葛爾格城，並且已經完成了。

葛爾格城現在……必然是一片狼煙吧……

莫不凡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時間去思考是哪個“崽種”把自己踹進了。莫不凡倏地提起朔銀針，正欲邁腿，卻發現自己……身無寸縷。好在，四下無人，而且現在也不是什麼“害羞”的時候。稍稍適應了一下沒穿衣服的身體，莫不凡朝着城鎮的反方向跑去。

要是換作一個月前，他只是個初來乍到的不受待見的裁縫勇者，那麼面對這種情況他或許會逃走吧，就像普通的平民一般。

但是現在，他不會。

他有做個勇者的願望，也有這個決心，而且還剛剛獲得了一定的提升和一柄新武器。

更何況……城內很可能還有他的朋友，克里斯大叔、柯萊特、米格南，雖然與三人相處不久，但是他們卻給了莫不凡十多年沒有感受到的“真誠相待”的溫暖感覺。不是說莫不凡從小到大都被人惡意相向，那些人不過是……普通的“熟人”罷了。

至於莫不凡為何與葛爾格城背向而馳，自有其深意。

……

……

時間，到三個時辰之前。

是夜，群星璀璨，原本代表恐怖與狩獵的夜晚居然瀰漫著一股聖潔的味道。

葛爾格城，北城。

這樣的夜晚，對於城牆上看守的士兵來說，也是最為美好的夜晚了。皎潔的月光和璀璨的星光，點亮這片大地。士兵只需隨意一瞟，便可將一切事物盡收眼底，如果有什麼異樣，在千米之外就能被清晰地看見。這樣的夜晚……就算是智力不佳的妖獸也會來搞偷襲啊。

更何況，葛爾格城的城牆號稱“銅牆鐵壁”，尋常妖獸來了，能傷我大葛爾格城城牆一毫算我輸……好吧，略誇張了，但是葛爾格城的城牆，確實不是隨便來個妖獸就能突破的。你說爬，先不說看見你給你射下來，就是不騷擾你讓你爬也不見得你爬的上來。首先，這強高，其次，這牆滑。

所以……看守城牆的士兵一直將其看做是一項“養老”工作。平時唯一要做的，就是盤查進出的居民、旅人、軍隊等。尋常時刻插科打諢都家常便飯，更別提今天這“大好時光”了。

雖然……先前上頭有下命令說讓他們認真點，防止今天晚上有什麼異變。你說，如果今天晚上沒有這麼亮，他們或許還會打起點精神，但是如此美妙而幽靜的夜晚，實在是讓人想要難以打起精神來，躺着他不舒服嗎，站崗，自找罪受？

所以啊，他們對於城牆外的事情並沒有任何察覺。當然啦，他們就算是把眼珠子摳出來，也是看不見任何異常的。

如果出城去巡邏的話……

或許有百分之一的幾率在被極善速度的綠皮地精一刀抹殺掉前吼上一嗓子。

很可惜，這百分之一的機會他們並沒有抓住；很幸運，他們的不負責讓他們死亡的時間延後了一會兒。

總之，璀璨星光之下。

一層朦朧的肉眼難以察覺的薄霧之下，八百多隻地精安靜有序地排成一個個方陣，待在城牆外側。其中，近六百隻是綠皮地精，按照實力強弱呈梯隊分化。還有一百二十餘只戰士地精，九十餘只巫師地精。同樣的，戰士地精和巫師地精個體之間也是存在差距的，而且差距比綠皮地精之間的分化還要大。

葛爾格城東南西北四方都設有城門，只不過相較北城，東南西城三處的城門就要小上一些。所以，東西南三面靜待着的地精數量也相對少上一些，但總數也都在五百以上。

加起來兩千多的地精大軍，着實是一股恐怖的力量。但你要說完全攻下這葛爾格城，確實還差了點。就算是弗朗西斯這樣不算牛掰的指揮官，也能過在一個時辰之內完成防禦佈置——放掉外層貧民和平民居住區域，中部手工業和商業區能守則守，守不住就放掉。反正只要守住內層，依靠所有兵力向外一點點擴張，將地精全部屠殺或者趕走，然後收回領土。損失慘重是必然的，但是好歹能夠保住精幹力量和城鎮的統治權。

不過……前文圖魯魯說過，他們有一烏鴉相助。而這烏鴉，就是此役的關鍵。

一個各自極為矮小的巫師地精，身披一黑色法袍，手持一鑲嵌紫色水晶的法杖，正緩緩走着。他叫西蒙尼，地精一族的族長，也是族內魔法造詣最高的一位。他來到族內最強戰士比肯比肩頭面前，本就不挺的身子微微弓着，朝比肯比肩頭的黑羽烏鴉恭敬地說道：“大人，還是沒有辦法聯繫上圖魯魯……”

黑羽烏鴉緊閉的眼睛睜開，露出其猩紅的眸子，眸子之中閃出一抹寒光又很快消失了。西蒙尼見對方不語，也不敢接著說話，就那麼沉默了半分鐘之後，黑羽烏鴉才口吐人言：“算了，你領七十七隻綠皮地精出去殺了，把他們的精血收集回來。做事隱蔽點，不要讓你們族內其他傢伙看見。”

西蒙尼猶豫了一下，道：“大人，就算這地精精血湊齊了，可符合要求的勇者精血也好沒有……這怎麼辦？”

“用我的。”

“可……”

“聽不……明白嗎？”

“明白了，我這就去做。”

西蒙尼身子再次躬了躬，讓他原本矮小的身材更顯得卑微。西蒙尼蒙上黑色袍子，朝着綠皮地精方隊走去，很快就以有額外任務為由領走了七十七隻綠皮地精。

一刻鐘之後，西蒙尼獨自回來了，他褶皺的面龐上舒展出了一絲笑意，手上則多了一顆綠色的精血寶珠。在黑羽烏鴉魔法的掩護下，西蒙尼輕鬆屠殺了自己的族人且沒被任何人發現，就是抽取精血麻煩了些。西蒙尼來到黑羽烏鴉面前，恭敬地送上精血寶珠。黑羽烏鴉尖喙張開，一團黑色的血液飛出融入了精血寶珠之內，綠色瞬間被覆蓋，成了深邃的黑色。

“我的霧夜之紗只能支撐半個時辰的時間了，你抓緊時間吧。”黑羽烏鴉說罷，再次閉上眼眸，渾身散發出一種朦朧的聖潔氣息。

西蒙尼點點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緊張，但更多的是急切。接下來就是計劃中最關鍵的一步——解除那地牢之下的地精妖王的封印。

一旦地精妖王重出於世，那必然引起城內騷亂。安靜美妙的夜晚被打破，喪亂心智的人類必然無法阻擋城外的地精大軍攻入城內。在地精妖王和黑羽烏鴉的助力下，他們必然能夠一舉拿下這座城鎮。地精一族的出頭之日，終於要到了！

“比肯比，叫上A小組的傢伙，準備開始執行計劃。”說罷，西蒙尼便將漆黑如墨的精血寶珠揣入懷中，朝着遠離城門的一側走去。

“好的！”接到指令的比肯比也很興奮，中氣十足但聲音不大地說了一句便轉身去將A小組的地精喚了來。至於比肯比肩頭的黑羽烏鴉，則漂浮在半空中保持着剛剛的狀態。

地精，很善於爬牆。

但這號有“銅牆鐵壁”之城的牆還真不好爬，這城牆表面覆蓋了一層特殊的物質，摸着有銅鐵般的質感。這東西不僅光滑無比，而且會填實城牆修葺時石塊間留存的縫隙。故，極難攀爬。

不過，這西蒙尼等地精也非善類。這城牆雖然極難攀附，但憑藉著他的魔法造詣，攀這小小城牆，卻是不在話下。而他們唯一要考慮的……便是如何不被城牆上的士兵發現。

要知道，黑羽烏鴉的“霧夜之紗”是有範圍的。脫離這個範圍，就會被暴露在敵人的視野之內。而黑羽烏鴉為了讓所有地精不被發現，只能追求“霧夜之紗”足夠的廣度，而無法顧及高度。所以直接爬這牆的話，必然會被暴露在士兵的視野之中。

雖說這群士兵不咋樣，但是如此明目張胆的行為，除非他們瞎了才會看不見。而這城牆高度足足有十八之高，縱使他們再快，也無法在士兵發現他們敲響警鐘之前攀上城牆殺了他們。當然，殺了他們也沒用，因為城牆上面佈置的士兵還是挺多的，他們完全有時間在被殺光前敲響無數次警鐘。畢竟，這城牆繞一圈就是幾十千米。光是西蒙尼他們頂上，就分佈着近三十士兵。

不過這點，謀划已久的西蒙尼自有辦法。

“烏卡烏～精神干擾～”

西蒙尼手中法杖射出數十條紫線，沿着城牆攀附而上，然後在士兵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鑽入他們腳底。這群士兵絲毫不覺一樣，在西蒙尼法杖再次發出淡淡光芒之後，這群士兵就感覺頭腦混沌、意識模糊、眼皮耷拉、四肢乏力……這是瞌睡的癥狀啊。

接着，西蒙尼法杖又射出數團青色能量，到了各地精腳底，包裹而上。這是簡單的魔法元素運用，技巧性不強，但是卻很好的增加了摩擦力。預備完畢，西蒙尼用特殊信號傳遞道：“快點上，不要造成太大動靜，也不要殺人。攀上城牆后各自找機會下城牆，在城內找個地方隱藏起來，事後再集合。切記，謹慎細心、小心為上。”

強調完，西蒙尼便率先攀了上去，其餘地精也一個個跟了上去。不得不說，西蒙尼這一手“精神干擾”還是很妙的。這“精神干擾”的釋放並不“華麗”，可以很好的控制到士兵。而其效果又不強，微弱的倦意反而讓那些本就無趣的士兵舒服瞌睡。

而如果西蒙尼選擇其他魔法，要麼會太明顯而提前暴露，要麼會效果不適合導致士兵內心一個“咯噔”反而猛地清醒。

上牆之事，各位細心一點便不會出差錯。但這下牆，卻不是那麼容易了。城牆周邊，或佈置士兵營地，或平民居所，或流浪漢群集，或夜夜香、垃圾等收容處理場所……佈局雖然不是很密集，但是也非空蕩荒蕪之地，況且也有眾多士兵在下面聚眾聊天打哈，想要不被發現而下城牆，着實不易。

不過西蒙尼這幫地精都是好手，憑藉各自優勢，尋找機會，倒也能快速下牆而不被發現。這呢，也是西蒙尼要求各自分開尋找機會的原由了，一起行動太容易暴露且互相牽制。

……

……

十分鐘之後。

分散到各處的地精憑藉著他們特有的“遠程訊息交流系統”聚集到了一起。而城牆上的那批士兵，也早已恢復了“精神”，也沒有察覺任何異常，甚至覺得剛剛的“打盹”有些小舒服

“接下來我們要深入城鎮到鐵血團營地，隨着我們的深入，被發現的可能性也會愈發的大。所以大家要時刻保持警惕，一旦出現特殊情況，以我指令為準。”

“明白！”

“明白！”

“……”

通過訊號交流完畢，A組算上西蒙尼和比肯比在內共十五隻地精，有序列隊、整齊劃一，再次隱入巷口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