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仙君黑化了(十三)
在被陸淮帶回來后,阮喬就這麼在這座名為縹緲峰的山上的宮殿裏住了下來。
她倒是想過要離開,在陸淮沒在的時候,她有試過去外頭,卻連這座宮殿都走不出去,剛走到廊檐下就被一層無形的結界給困住了。
陸淮佈下的結界哪怕是沒有失去修為前的她也無法打開,她就難免有些急了,她既然連痛覺都可以和陸淮分享,為什麼陸淮的一點兒神力都沒有被她繼承到?
否則他怎麼可能困得住她?
說實話,阮喬現在也不知道陸淮的心裏現在到底怎麼想的,他將她困在這座山上不讓她離開,也會給她送飯,陪她一起吃飯,偶爾興緻好的時候還會拉她一起下棋。
晚上的時候,兩人也是睡的一張床,阮喬也怕再擦槍走火,越來越牽扯不清,但陸淮的宮殿裏就這麼一張床,她倒是想睡地上,陸淮沒讓。
但除此以外,陸淮也沒有再對她做什麼,兩人界限分明,相敬如賓,生活日常就很枯燥又平凡,就像是普通凡人一樣生活着。
他也並不會跟她說什麼話,但也不會故意不理她,只是往往是她同他說話,他才會簡短地回答幾句。
他的態度若即若離,不冷不熱,阮喬也無從揣測他對她的想法是怎麼樣的。
不過,鑒於前幾個世界的經驗,阮喬覺得他可能還是喜歡她,或許正是沒有心,所以連恨她都不會,愛也談不上,就是因為以前的記憶還有些喜歡的感覺,加上夫妻的名分也還在,便將她困在了身邊。
但就算是這樣,也很出乎她的意料了,他連心都沒了,在原著里,只有書中女主才能牽動他的情緒。
更奇怪的是住在山上這幾日,明明生活應該是枯燥乏味的,但她卻並不覺得很難熬,山上風景秀雅,陸淮長得也很仙風道骨極其養眼,她反而有種過得愜意輕鬆的感覺。
如果不是她還記得自己是來完成任務的,說不定還會產生一種就這麼和他過下去也挺好的感覺。
但她現在還是更想離開的,對他的好感也並不深,但她若是離開了,這具身體就會死亡,那和她的性命綁在了一起的陸淮也會死。
她就得先想辦法解決掉這個問題才行,解鈴還須繫鈴人,她相信藥王穀穀中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現在的問題是她要怎麼才能走得出這個被設下了結界的宮殿?
*
就在她苦惱的時候,這一天縹緲峰外卻上來了一個人,並不是陸淮,而是巫山劍門的一個男弟子,他是來送什麼東西給陸淮的,不過陸淮此時並不在縹緲峰。
結界顯然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阻礙,他連結界都沒有發現。
在他將東西放進了陸淮的書房,正要走出結界的時候,阮喬忍不住走出來,開口叫住了他。
男弟子轉頭就看見了一個明艷動人的紅衣少女,不由愣了下:“姑娘是……”
“我是新來的。”阮喬對他一笑,道,“這裏太大了,我迷了路,能麻煩你帶我出去嗎?”
看着少女楚楚動人的笑,男弟子不禁紅了臉,道:“好、好的。”
阮喬就緊緊跟在他的身後,見他順利出了結界,更加確信結界果然是不阻礙劍門中人的,正要跟在他身後混出去。
就在這時,腰上卻忽然多了一隻手將她摟住了,她心裏就有了一股不詳的預感,果然,一側頭就看見了憑空出現的陸淮,他的側顏精緻冷漠,哪怕沒有看她,她也感覺到了一股彷彿被他冷冷看着的壓迫感。
男弟子察覺到什麼,轉頭就看見了一身玄色衣袍的宗主,愣了下,忙俯身行了禮:“見過宗主。”
陸淮不言,俯視着台階下的男弟子。
阮喬感覺出來了陸淮好像有些生氣,像是吃醋?
行完禮后,男弟子久久沒聽到什麼動靜,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就嚇了跳,才注意到從來不近女色的宗主竟然摟着那個極其貌美的少女,他實在忍不住疑惑地問道:“這不是新來的師妹嗎?”
陸淮看了一眼阮喬。
阮喬沒說話,被他這一眼看得莫名有些心虛,可她也只是想離開這裏而已。
陸淮收回目光,淡聲道:“她是我的妻子。”
聞言,男弟子愕然地瞪大眼,正要看向忽然冒出來的宗主夫人,就又聽見宗主道:“日後沒有傳召不得上山。”
緊接着,男弟子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送到了縹緲峰外,整個人都是恍惚的,過了會兒反應過來,隨手抓住一個弟子就忍不住激動地道:“宗、宗主娶了一個凡人為妻,你還不知道吧?”
路過的弟子:“……”
大白天說什麼夢話呢?
*
阮喬自然不知道宗主娶妻的流言在外頭的劍門傳得有多快,她倍感壓力地跟着陸淮回到了宮殿裏。
陸淮都當著外人承認她是他的妻子了,要說他心裏不喜歡她,她都說服不了自己。
她覺得這樣不清不楚地繼續下去不行。
她決定要和陸淮好好談一談,有什麼話都說出來,尋找一個妥當的解決辦法。
她跟進去的時候,還沒想好該怎麼開口,陸淮卻已經在窗前的石床上坐下了,長袖一拂,石床中間便出現了一個棋盤。
他側頭看向她,神色平淡,倒也看不出什麼怒意。
阮喬:“……”
他這又是來陪她下棋的?
他就沒有點兒別的娛樂嗎?
不過,這也不是重點,見他沒有提起她想偷跑的事情,她鬆了口氣,走了過去,在石床的另一邊坐下。
在下棋的時候,她就努力想着怎麼開口比較好,或許是她的表現太明顯,倒是對面的陸淮看了她一眼,先開了口,淡聲問她:“你想說什麼?”
阮喬抿了抿唇,看了看他的神色,他的臉上還是沒表情,也就猜不透他的心思,讓人心裏七上八下的,她深吸口氣,才緩緩道:“我在想,我總不能一直像這樣住在你這裏吧?”
陸淮看着她,沒說話。
在開了口后,後面的話也就更容易說出口了,她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十年前的事情,你應該沒有忘記吧,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以後,我也很愧疚,如果你需要什麼補償都可以提出來。”
陸淮還是沒說話,但是手裏的棋子卻遲遲未動。
阮喬試探着繼續道:“不管你想怎樣,我都會盡量做到的,至於那顆心……”在他驟然冷下的眼神里,她的語氣頓了下,聲音小了些,“我也可以還給你,只是我們不應該像這樣在一起,畢竟……”你就不會心存芥蒂的嗎?
就在她試圖說服他的時候,她的話還沒說完,原本面無表情聽着的陸淮卻忽然笑了,這還是她在和他重逢后他第一次對她笑。
他的臉是神顏,笑起來自然也吸引人,只是因為失去了心,哪怕面對她時還有些微情緒,他的笑也依舊顯得很冰冷如石頭。
讓她有一種他在嘲諷她的感覺。
他看着她沒有說話,卻緩緩抬起手,放在了心口處,她似有預感,還來不及阻止,下一刻他的手就已經如一柄刀般鋒銳地捅進了他自己的胸膛。
而與此同時,阮喬也感覺到心口驟然一疼,連氣都喘不上來,她的臉色都瞬間白了,隨着他的手越來越深入心臟,她所感知到的疼痛也更劇烈。
在他伸手握住了他的心臟時,阮喬就有一種彷彿自己的心也被人緊緊攥住的感覺,呼吸不上來,她疼得彎下了腰,棋盤也被她不小心給掀翻了。
就在她疼得快受不了的時候,陸淮將手取了出來,她也有一種彷彿活了過來的感覺,臉色如紙,薄汗濕了衣裳,而他的臉色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將毫無力氣抵抗的她拉入了懷裏,她跌坐在了他的腿上,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他那雙幽深平靜的眼眸,心頭一悸,心尖有一種莫名的抽疼感,就好像方才的疼痛還尚未完全褪去似的。
“你現在所忍受的還不如我當初的萬分之一。”陸淮的語氣微頓,手指拂過了她眼角的淚珠,低頭看着她的臉,距離近得曖昧,聲音低啞,“你想怎麼還?”
阮喬愣住,現在才意識到她說的那句話說得太輕易了,而他所受的傷害卻是難以償還的,她看着他,心情很複雜,身在劇情里,難以僅僅將他當成紙片人看待。
“我……不知道。”在他的注視下,她的語氣有些虛。
陸淮低眸看着懷裏的少女,眸底神色晦暗不明,但語氣卻明顯淡漠:“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認為我還會喜歡你?”
阮喬愣住,兩人的距離很近,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那雙原本毫無情緒的眼裏有了恨意。
他是恨她的,這個認知令她心底一震。
就在這時,他逼近她,望進她的眼底,一字字地冷冷道:“是你先騙我的,那就得繼續騙下去,這不是你很擅長的么?”
他握着她的手腕,將她拉近,她的長發落在了他的手腕處,他看向她的那雙眼眸似乎有一瞬的猩紅,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還來不及細看,卻聽見他略帶冷嘲地道:“還是你說的償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阮喬有些愕然。
他的意思是想要她繼續像在凡間一樣裝作喜歡他的樣子欺騙他么,將她困在他身邊就是為了報復她,在他眼裏,她是不喜歡他的,那讓她裝作喜歡他的樣子待在他身邊對她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大概是名門正派出身,他的報復方式也如此手段溫和么?
阮喬有些懷疑事情並不是她猜測的這樣,但方才那樣心臟那劇烈的痛又令她有幾分清醒,覺得自己不該還自作多情,畢竟陸淮的確沒有理由在被她這樣傷害過還喜歡她的。
她沉默很久,問:“若是這樣的話,你什麼時候能放我離開?”
陸淮眸光幽深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淡聲道:“到我滿意為止。”
話音落下時,他已經俯身吻住她,她下意識退了下,但想到他的話,遲疑着拉住了他的衣角,仰起頭回應了他。
不管他是不是真覺得將她困在身邊就是一種報復,還是對她還有情意,她只能先取得他的信任才能哄他打開結界。
但她沒有注意到,陸淮在低頭吻她時,原本冰冷的眼眸逐漸柔和下來,透出幾分仿似溫柔似水的況味,手指輕輕拂過了少女的長發,就像是撫摸什麼易碎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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