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事不了了之了,主要是沒什麼證據,當時攝像頭就那麼恰巧地壞了,什麼也沒拍到,而且那個同學也沒受到什麼實際傷害,這一點很重要,他身上什麼傷都沒有,一點被欺凌的痕迹都沒有,就濕了衣服,這能說明什麼。
況且對方是江衍,整個學校的人都知道惹了江衍,等於活該,哪怕教導主任面上對他再凶,一天到晚揪着人家,也不可能真的處罰江衍,頂多是口頭警告,做做樣子。
所以這事就以教導主任口頭警告江衍為終結。
最氣人的是這小子被訓了之後,出門就跟教導主任搭話,“老師,打個商量唄?”
教導主任非常不想理他,“……做什麼?”
江衍神色閑散,“以後就別盯着我了,沒用,又浪費時間,就剩最後三個月,放過我也放過你,大家各自好,安安生生地做一對友好師生。”
教導主任氣了,瞧這話說的,以為他就想揪着人家?一天到晚的,肝火都上來了,聲音不自覺提高,“你以為我想盯着你?就剩下最後三個月你都不知道安生點?!就算是跟人家有仇,不能等三個月之後再算嗎?!”
江衍搖頭,“那不行,我這人喜歡當場報仇,就地解決。”
教導主任有點噎得慌,“你跟老師說實話,你跟人家到底什麼矛盾?”
江衍:“池央這次成績考得很差。”
教導主任:“跟這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着呢,”江衍聲音不緊不慢的,“考試前兩天他在校外被一群流氓給堵了,那幾個都是有案底的,手腳都不怎麼乾淨,萬一央同學受到什麼傷害,可就不是成績下降這麼簡單了。”
教導主任心道也是,這事他聽過,很多老師都覺得池央這次成績之所以這麼差,八成是當時出了什麼事,留下了心理陰影,不然成績不可能突然下降這麼厲害。
萬一池央從此一蹶不振,可就算是毀了人家的一生。
這過節大了。
教導主任收回思緒,看着眼前的這個男生,生的是一副乾淨英氣的面容,個子比他要高不少,明明唇角噙着一抹笑,卻無端的令人心頭髮冷。
不是個善茬。
他擺擺手,“行吧,以後你安靜點,老師也懶得找你。”
他倒不是想管這事,是這個江衍把人家修理了一頓之後,還讓其他同學去騷擾人家,弄得人家吃不好睡不好,日夜難眠的,這種精神折磨手段可比打一頓狠多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戚宣同學也不是什麼好的,高中的時候就這麼無法無天,以後還得了,這種心思不正的,勸導沒什麼用,就該用些手段管管,吃些苦頭才會老實。
學校是教書育人的地方,書得教,德也得管。
這幫少爺小姐,不被收拾一下,還真以為沒誰能管他們了。
教導主任剛走幾步突然反應過來,嗯?這小子是給池央報仇?
他轉過頭,“幫助同學是好事,但你是不是對池央同學太過關注了,你看看人家的成績都下降那麼多了,就剩下最後三個月,你也把他給放了吧,讓人家安安生生地高考。”
江衍散漫地掀了下眼皮,唇角勾了下,“我的人,為什麼要放。”
教導主任瞪着他一時說不出話。
老王倒是對他兩個學生一點都不擔心,他帶人家兩年,也算是有所了解,雖然鬧騰,但都是有分寸的孩子,而且這兩孩子不是平白無故找人茬的性子。
上次他的學生在校外被一群流氓堵了,幸虧當時江衍經過,否則會發生什麼,根本不堪設想,萬一真把池央給毀了,他得氣死。
因為這,老王對叫戚宣的學生格外不待見,偶然見到他跟他班裏的白郁安說話,回頭就把白郁安叫到了辦公室。
叮囑人家好好學習,別跟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混。
白郁安一向是個敏感的人,聽出了老師的弦外之音,臉色白了幾分,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他回到班裏的時候,下意識看向池央哥的方向,卻見人家身旁坐着江衍,兩個人正說著話,看起來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白郁安心情低落了下去,明明以前池央哥還會關心他,現在江衍幾乎佔據了他所有的視線,有事沒事都要找他,以至於池央哥現在幾乎看不到他了。
不知為何,他覺得格外的礙眼。
池央哥應該是他的。
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池央哥就應該是他的。
江衍什麼都有,為什麼還要過來跟他搶人。
他就只有池央哥,為什麼連他唯一的僅有的都要搶走。
白郁安臉上沒什麼情緒地想着。
他手中的筆無意識地用力,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紙張已經被穿透了。
“你沒事吧?”同桌突然問。
白郁安下意識露出一個笑,“沒事。”
“喏,有人給你的,”同桌把一個盒子遞給他。
白郁安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個新手機。
同桌湊過來看,“呦,最新款吧,挺貴的啊,誰送的?”
白郁安面無表情地把盒子合上,反問,“不是你拿過來的嗎?”
同桌笑了下,“我也是——”
他對上了白郁安毫無情緒的眼睛,突然有點說不下去了,“就,就戚宣唄,他聽說你的手機壞了,特意給你買的。”
白郁安把盒子放在他的桌子上,“你告訴他,他成績不好,我不喜歡成績不好的人。”
同桌訥訥接過,“那你喜歡……池央?”
—
“這是給我的?”
江衍瞧着放在課桌上的一盒純牛奶。
池央正在做題,回了一個字,“嗯。”
江衍唇角輕勾,看着池央的側臉,饒有興緻地瞧了一會,才慢騰騰地開口,“央同學,你這是在追我嗎?怎麼這兩天總給我買東西。”
池央手中筆尖一頓,語氣有些無奈,“我這是謝禮。”
江衍幫他還挨了一頓訓,他總不可能視若無睹,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可問題是江衍什麼都不缺,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送什麼,只能買點東西試探一下。
江衍噢了聲,拖腔帶調的,“謝禮啊,但我這人吧,不太喝純牛奶……”
“那算了,”池央伸手去拿。
江衍搶在他之前把那盒牛奶拿在手裏,歪頭,“你怎麼連送出去的東西都要收回?同學,你這習慣不好啊。”
池央看着他,“你不是不喜歡嗎。”
江衍反問,“我有說不喜歡?”
“只是很少喝,”他頓了頓,“沒人給我買。”
池央:……你放屁,有的是人給你送東西。
江衍瞧着他,笑着補充一句,“沒有我想要的人給我買。”
池央想起這個人的家庭情況,風光是風光,外人羨慕不已,可父母不是像樣的,江衍基本上是被放養到大的。
他想了想,“你想要什麼,我給你買。”
江衍的神色緩緩收斂,定定地看了他一會,“我想要什麼,你都會買?”
池央補充:“只要不是什麼拿不到的東西。”
江衍點頭,語氣慢悠悠的,“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想好了跟我說。”池央轉頭繼續做題了。
江衍低眸瞧着這盒純牛奶,指腹輕輕摩挲着,唇角忍不住翹了下。
他掏出手機,對着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發到了一個群里,並附了一條文字。
—同桌真熱情。
這個群里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很快就有人回復。
—衍哥,學神就那麼喜歡你?
—跟你告白了嗎?
江衍回了句。
—文化人都講究含蓄,以物喻情。
—那也是!不過能看上衍哥,說明這個學神眼光還是不錯的。
—純牛奶?是在說我們衍哥純嗎?
—呸,衍哥我錯了。
—話說學神都肯為了我們衍哥下第一寶座,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厲害厲害,這一點來看,還是挺佩服這個池央,有魄力。
江衍拇指一滑,退出這個群,掃了眼群名——禍國殃民。
作為群主的鄭義改的,表示這四個字沒啥意思,就是指他們老大,把學校的寶貝疙瘩兼年級第一都給禍禍了,堪稱一代禍國公狐狸精,實力強到不行,我等五體投地加佩服。
江衍非常不客氣地接受了這個設定,並日日在群里,“秀恩愛”。
以至於現在這個群里的人天天就等着,看學神到底什麼時候表白。
下午課間時間。
池央去了一次廁所,裏面人還挺多,進去聽到有人在聊天,話里提到了江衍,高考什麼的,聊的還挺起勁,瞥見池央過來,那兩個男生很快就住嘴了,提了褲子就走人了。
他洗手的時候,有個同學估計是沒忍住,湊過來問:“學神,江衍真的能考上高考狀元?”
池央關了水龍頭,瞥了這人一眼,“你覺得不行?”
這個同學見他神情還挺正經,有點沒忍住,笑了聲,“哈哈,不是,就是覺得,怪,怪稀奇的。”
現在好多人都知道這話,已經傳開了,還是從池央嘴裏出來的,他要是說自己能拿高考狀元,大家都不會覺得怎樣,關鍵是池央說的,江衍能拿,這就有點,娛樂大眾了。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江衍是校霸,背景硬,拳頭更硬,打架厲害,平時都不帶聽課的,成績雖然不算墊底,但也排不到前面,更別說是什麼高考狀元。很多人都覺得池央說這話,完全就是在開玩笑。
池央沒再理他,轉身就走了。
回到班裏的時候,班裏的人都在學習,還挺安靜,他看向江衍。
江衍正在座位上做題,他人生的高大,在這狹小的位置里有些束手束腳的,一條長腿索性支在外側,修長手指捏着一支筆,垂着眼瞼的模樣帶着幾分懶怠。
好像做什麼事都不是那麼認真,漫不經心的樣子。
所以也沒人相信他成績能有多好。
池央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猶豫一下,問:“你現在複習得怎麼樣?”
江衍側過頭,眼尾輕挑,“怎麼,學神終於想起我這個同桌了?”
池央說:“現在時間不多了。”
江衍嗯了聲,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
池央看着他,忽然想起上輩子,他們倆是同一所大學,還特別巧,同一個專業。
他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事,因為江衍在高考過後的假期里一直都很安靜,一點在他面前炫耀的意思都沒有,直到後來他才從別人嘴裏得知,所有人都很驚訝,還有不少人約江衍出來玩,但都約不到人。還有人讓他約,池央當時想,他能約到人?怎麼可能,晴天瞎做白日夢。
池央收回思緒,“你想去哪個學校?”
江衍:“看情況。”
池央:“什麼情況?”
江衍眸光一轉,瞥了過來,“問這麼仔細,是想跟我走?”
他打量着池央,唇角扯起一抹壞笑。
“這可怎麼辦,我這裏不收笨蛋。”
池央懶得理他了,剛轉過臉,手肘被碰了下,江衍懶懶散散的嗓音傳來。
“缺個暖床的,有興趣嗎?”
池央沒好氣道,“我這裏也缺。”
他沒再搭理這人,反正以江衍的實力,想考哪個學校應該都不是問題,再說人家自己都不擔心,他瞎操什麼心,平白浪費感情。
大反派的智商不是他這個男二能比擬的。
這天晚自習過後。
池央照例是最後一個回到宿舍,其他三人都已經洗好了,有的在學習,有的準備睡覺,他拿了一套換洗衣服進了浴室洗澡,洗完從裏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他的床鋪上。
多了一個人。
池央腳步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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