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時的八班同學都愣了，下意識回頭看那個方向，發現那兩個人都不在，一個剛剛被老師叫走，還有一個直接沒來，去了廣播室？
“我靠！老大又搞事！”鄭義立馬興奮了起來，“這回又是什麼事？！”
而廣播裏的那個聲音不緊不慢地繼續說著，好似一點想要引起全校轟動的意圖都沒有，只是在澄清一件事。
“聽聞最近有關於我們的傳聞，池央同學覺得我能考上高考狀元，在此澄清一下，並非玩笑，而是池央同學對我的肯定與支持。”
“當然，不排除好感。”
“本來呢，我對狀元這東西沒什麼興趣，但架不住某位老師信誓旦旦，覺得我能買一個，實在是過獎，我家的錢財數額還沒有您的口氣大，我也是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高考狀元還可以買，之前真是孤陋寡聞了，恕我活的少，見識短。”
聽到這，很多班裏的同學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卧槽，誰說的高考狀元能買，傻了吧，這可是全國性考試，誰能買通，這哪個傻逼老師，是不是嫉妒人家家裏有錢啊？
那個聲音頓了頓，拖着腔調。
“哦不對，恕我年齡小，不懂事，沒能及時發現這位老師的良苦用心，現在仔細回想，老師您這是在警醒我啊，故意說一些戳心窩子的話，覺得我等差生不堪重用，不配妄想高考狀元，做人要切實際，不該做的夢就別做，否則就是礙了老師的眼，人家覺得你丟臉，指着你的鼻子罵你讓你回去老實獃著去。”
“我想請問，這是一位人民教師該有的職業教養？”
“當眾議論嘲諷學生，扼殺學生的夢想，打擊學生的積極性，把尊師重德這四個字壓在學生們的身上，要求學生們乖巧聽話，老老實實地挨訓，一句話都不準吭，否則就是頂撞老師，影響您的威嚴，自己卻根本無法做到一位人民教師該盡的義務。”
“評頭論足，師德缺失。”
“打壓學生，不思後果。”
“妨礙學生的心理健康成長，干擾學生的個人權利與天性，阻止學生的發展進步。”
“如此一個沒有教養職業道德的人，同學們覺得，配做我們的老師嗎？”
話音落地，辦公室里鴉雀無聲，一丁點聲音都沒有了，而池央身旁的這兩位老師則是臉色難看得要命。
這本來不算是什麼大事，不過是背後議論幾句，頂撞兩句，要學生道個歉，這事很快就會翻篇過去了，可根本令人想不到，這個江衍居然堂而皇之地捅到了全校師生的面前。
而且話里話外都是池央之前說的那個意思。
不配為人師。
理由一條比一條充分。
言辭格外犀利。
池央見他們沒什麼話要說，也懶得再開口，反正該說的不該說的，江衍都捅出去了。只不過沒想到江衍的消息這麼靈通，這麼快就知道了這事。
他轉身離開這個辦公室，此時校園裏還挺安靜，廣播聲已經停止了，但大部分同學的心思不在學習上面了，其實這個流言很多同學都知道，大家都當作個笑話，沒幾個人當真，但是現在被老師拎出來評價指責一番，說你在放屁。
不少同學試想一下，心裏多少都不是滋味，高考狀元誰不想拿啊，怎麼著，考不到還不準人家想想啊，你個老師不僅不鼓勵，還跑來說我在做夢，讓我回去老實待着去？
靠，誰他媽沒點脾氣啊！
你一個老師算老幾啊！
我一沒偷二沒搶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還被你說什麼在放屁。
這是一個老師該乾的事？？？？
池央回到班級的時候，班裏的同學們都抬頭看他，有人忍不住問。
“班長，你去哪了？”
“辦公室。”
池央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了眼旁邊，沒人，江衍還沒回來。
那邊。
教導主任是飯剛吃到一半，就聽到廣播裏江衍的聲音，頓時眼皮直跳，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從教師食堂一路吭吭哧哧緊趕慢趕地跑到廣播室的時候，人家已經發表完了言論，還沒走，翹着二郎腿坐在那玩手機。
瞧見他的身影，還慢悠悠地打了聲招呼。
“來晚了啊。”
教導主任：“…………………”
這小子忒氣人了。
教導主任只覺心肌梗塞，心臟病都要發作了，前兩天剛說好的不惹事，結果今天就來個大的，還是要擼下個老師，權力這麼大，怎麼不去當校長呢？！
之前的那一通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了，確切的說是此時全校但凡是耳朵沒有問題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事是不能善了了。
教導主任盡量心平氣和，“你跟人家老師到底什麼仇什麼怨？非得這麼當眾針對人家？”
江衍唇角勾起，“瞧您這說的，什麼事我剛剛不是都交代清楚了嗎，現在就等着學校給我一個回復呢。”
“……你至於當著所有師生的面說？！”
江衍笑得非常氣人，“那要不我再當眾點個名？”
他說著伸手，一副準備再打開廣播的意思，教導主任連忙大喊一聲，“你給我打住！”
再當眾點個名，人家老師估計都要氣死了。
本來這事可大可小，人家老師可以算是一時口誤，回頭道個歉就行，結果江衍這一鬧，直接上升到了更嚴重的層次。
師德缺失。
這是一個致命的污點。
除非是有什麼更大的誤會，否則這個老師是待不下去了。
“你跟我去見校長。”
江衍是晚自習的時候才回來的，期間池央作為參事人之一也被叫過去了，去校長辦公室的時候，人江衍正坐在沙發上，一副悠哉悠哉的主人姿態，偶爾冒一兩句都能氣死人。
比如這句：“我的精神損失費呢？”
“算了，反正我家有錢，也不缺你這點。”
一句話都能把人家老師噎半天，然後校長不得不出面打圓場，老王在一旁笑眯眯地瞧着，偶爾搭幾句話，教導主任則是一臉的不想看我想回家。
池央感覺江衍現在就是個紈絝敗家大少爺，一群人圍着他在小心翼翼地討好他，生怕這位大少爺不開心了。
不過倒也沒什麼毛病，聽說江衍他爸在一開學的時候就給學校砸了不少錢，年年都有，沒什麼意思，就是江衍鬧事的時候，學校看着點輕拿輕放就行，別有事沒事去煩他。
許是感覺池央在看他，江衍側過臉，對他眨了下眼睛。
池央：“……”
他很快就走了。
作為被受害的一方，雖然頂撞過老師，但已經認過錯，所以池央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也不需要做什麼，很快就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晚自習江衍回來的時候，人還沒出現，就聽到隔壁班的哄鬧動靜。
“卧槽，衍哥牛逼啊！”
“衍哥帥炸了！”
“衍哥我愛死你了！”
顯然這位本來就很出名的校園風雲人物，經此一事，愈發得紅火了，雖然大家都知道可能是有背景在那，學校也不敢動他，但知道歸知道，大家對於這種敢於挑戰不良老師，並把人家推翻下台的行為還是崇拜不已。
頂多撐破了天是把老師打一頓，解解氣，這位倒是乾脆，直接讓人家卸職，連工作都丟了。
牛逼啊。
江衍出現在他們班門口的時候，班裏四十多雙眼睛都在看着他，鄭義甚至忍不住衝上去，“老大！”
然後就被無情地攔住了。
江衍回到座位，瞧着他還在做題，頭也不抬的同桌兼班長，有些好笑，指節在人課桌上敲了下。
“央同學，題有我重要？”
池央回了句，“你這不是廢話。”
意思是當然比你重要。
江衍氣得笑了，“你考多少分又不能當飯吃，怎麼，想拿個高考狀元？不是說是我的嗎。”
池央語氣隨意，“是是是，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江衍看了他一會，發現他完全沒心思看過來，還在解那道物理題，可能是思路進入了困局，筆尖躊躇片刻，落筆時多了幾分不確定。
他伸手，“這題我來。”
池央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江衍的手上，男生的手寬大，骨節分明修長，他把筆放在了江衍手裏。
江衍唇角微揚，索性靠了過去，在他原來的解題步驟上劃了幾筆，開始講了起來。
對於學霸來說，有時候問題就是一個點，只要一點就通，立馬就能打開思路，所以池央只是聽了兩句就知道自己是哪裏出了問題。
但江衍在繼續往下講，他也不好意思打斷人家，就認真地聽着。
此時兩個人的距離有點近，江衍都能清晰地看着他狹長細密的睫毛，微微低垂着，拉出了一道流暢細長的弧線，唇線輕抿着，唇色有點淡。
透着一股子冷淡禁慾的味道，惹得他喉頭髮緊。
江衍眼眸深了深，又靠近一些。
“聽懂了嗎？”
溫熱吐息噴洒在耳廓上，帶來些許曖昧，池央不適地側過臉，嗯了聲，伸手去拿自己的筆時，指尖卻被捏住了。
江衍捏了捏他的指尖，漫不經心卻又莫名帶着些許旖旎。
池央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你想幹嘛。”
肩膀一沉，江衍的腦袋搭在了他肩上，嗓音悶又啞，沉而慵懶，似乎是在壓着一股難以自抑的勁。
“想乾的多了。”
“給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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