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車
十分鐘一到,那個站在一邊的軍|人用喇叭大聲喊了句:“出發!”前方用以開路的越野車就發動了起來。
顧業平也開車緊緊地跟了上去。
驅車開在第一排的除了他們的兩輛車外,還有一輛紅色的法拉利,艷紅至極,一看就是極其昂貴。
然而沒等車子開出幾米遠,突然地,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沖了出來,攔在了車輛前方。
這是個抱着嬰兒的女人。
因為顧忌着隨時可能出現的喪屍,所以吉普車開的並不是很快,及時地剎住了車,這才避免了血濺當場的畫面。
“不是已經通知了按牌子上的數字離開嘛!”為首的一輛吉普車裏,一個身着軍裝的男人走下了車,“你想做什麼!”
他生得高大,裸露在軍裝外的皮膚都晒成了小麥色,很是健壯,眸子黝黑,一雙劍眉深深地擰起,面色冷沉地看着攔車的女人。
女人被他的目光看得一陣發抖,卻仍是強撐着哀求道:“別,別開車,我老公還沒回來,你們再等等。”
軍裝的男人卻不為所動:“我說了,十分鐘后出發。”
“我老公是為了孩子回去拿奶粉和尿布的,他說他很快就回來的!我求求你們了,再等五分鐘!五分鐘就好!”女人說著,眼淚也涌了出來。
軍裝男人的表情還是沒有多大變化。
女人立刻跪了下來,抱着孩子給他磕頭:“求求你了!大哥我求你了!再等五分鐘就好了!只要五分鐘,我老公肯定回來了!”
軍裝男人沒說話,女人就跪着爬過去扯住他的褲腿,“真的,只要五分鐘就好!”
然而沒等男人再說話,和他們並在第一排的那輛紅色法拉利的車窗就被搖了下來。
一張美艷而囂張的面容就暴露在搖下的車窗之下。
這是個打扮時尚奢華的女人,鼻樑上架着一副鑲着碎鑽的墨鏡,脖子上是一條鑽石項鏈,耳朵上戴着的兩枚耳釘更是用粉鑽打磨成的。
她將墨鏡摘下,一雙媚眼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場鬧劇,開口道:“君少校,這到底還走不走了?”
被稱作君少校的男人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黃小姐,稍等。”
他說的話雖是客氣,可平板無波的語氣也半點都沒透出客氣的意思。
“稍等?”許是被他的語氣氣到了,黃思雨怒道,“君澈,我可告訴你,我要是因為你在這裏磨磨蹭蹭的到時候被喪屍追上了弄傷了,我爸爸是不會放過你的!”
君澈只當做自己沒聽見,動了動,就把自己的腿從跪着的女人手中扯了出來:“我說過了,十分鐘,過時不候,要是再等下去,拖延的不是我的時間,而是其他人的命。”
他說完,對着離自己最近的吉普車喊了兩個人,“南子,秦信,把她帶回自己的車裏。”
聽他這麼說,女人卻像瘋了似的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連孩子也顧不上抱,一把抱住吉普車的車頭,哀嚎道:“不!我不讓你們走!我的老公還沒來!你們不能走!”
女人的聲音着實高了些,以至於連後面的車輛都能聽見她的聲音,忍不住議論紛紛。
有些人甚至還下了車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兩個被下了命令的軍人看着抱着車頭的女人,也不好就這麼上去就這麼把她拉開,只能硬着頭皮上去勸她主動把手鬆開。
女人紅着眼睛,堅定道:“我不松!”
玉疏桐看着,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只是嘆了口氣。
坐在副駕駛的慕子羨聽到她的嘆息聲,回過頭,溫聲道:“要是看不下去了,就閉着眼睛睡會兒吧,一會兒還不知道要開多久的車。”
“我沒事,子羨哥。”玉疏桐倒不是善良到為那個女人感到憐憫,或許是有幾分同情,但更多的卻是對末世到來的複雜。
雖然這確實是犧牲了小部分人的利益,保證了大部分人的利益。
但是誰又能肯定,在未來某一天自己不是這個被犧牲的小部分人呢?
玉疏桐突然就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然而不等她再多想,一隻耳機就塞進了她的耳朵里。
耳機里放着溫柔的旋律,玉疏桐驀地抬頭,就見慕子羨剛剛收回手,眼中藏着細碎的笑意,柔和而沉鬱:“不睡覺,聽聽歌也好。”
玉疏桐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她點點頭,正要從慕子羨手裏接過另一個耳機,就聽見有人打開了車門然後又用力甩上的聲音。
玉疏桐抓着耳機愣愣地抬起頭,就見黃思雨踩着高跟鞋走到那抱車女人的身邊,抬腳就把她踹了下去:“吵什麼吵!合著你老公是人,我們這些等在這裏的就不是人了?”
黃思雨這一腳全然沒舍下力氣,一腳把那女人踹倒在地上半天沒能爬起來。
君澈的表情不太好,他雖是也是讓人把這女人拉開,但是卻沒打算如黃思雨這般暴力。
察覺到他不快的視線,黃思雨不以為意,甚至還用手指纏着自己燙成酒紅色的捲髮:“怎麼,君上校,你看起來很有意見?”
“沒有。”君澈冷着臉道。
“那就好。”黃思雨嗤笑一聲,“你就算有意見也給我記住了——你以為你君澈是個什麼東西,就是君家也得給我爸爸三分面子,你不過就是君家的一條狗!”
君澈用力攥緊了手。
他忍了忍,就連額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但最後卻還是忍住了滿腔的怒火,對着呆站着的兩個軍人道:“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她扶到自己的車子裏去!”
“是!”兩個軍人分別應了聲,一個去把地上的女人扶了起來,一個則是把孩子抱了起來。
黃思雨冷笑了一聲:“沒種。”
話畢,也不再外面多呆,踩着高跟鞋又回到了車裏。
法拉利的車門關上時,玉疏桐隱隱聽到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的聲音:“姐,你和他們廢話那麼多幹什麼,那種沒身份沒地位的女人直接叫人扔出去不就好了。”滿是不耐煩。
握着方向盤,一直沒說話的顧業平聽到這裏,忍不住搖了搖頭:“看來君家現在過得也不比從前啊。”
他這麼說著,又叮囑了玉疏桐和慕子羨一聲,“這個姓黃的小姑娘戾氣太重,子羨,桐丫頭,你們別離她太近。”
他們自然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