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黑色瓦片
長白山，中國十大名山之一，因其主峰白雲峰，多白色浮石與積雪而得名，素有“千年積雪為年松，直上人間第一峰”的美譽。.wenxueMI.coM
安圖縣，長白山北麓一座縣級小城。境內群山起伏，松花江、古洞河橫穿而過。明長公路縱貫南北，直達長白山天池。
明月鎮，安圖縣城所在地。
寶林軒，以經營古玩文物聞名於明月鎮。在這裏，你可以淘到各種價位的玉器、瓷器、青銅器、字畫，乃至各種古代傢具等收藏品。
作為長白山景區的一個重要縣城，自春暖花開之日始，安圖縣的遊客就會絡繹不絕。寶林軒是一家專門旅遊紀念品的店鋪，自會有不少客人光顧。
這一日，天公不作美，從半夜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到了中午，雨也不見停。店裏顯得很冷清。店員們都出去吃飯了，只留下老闆娘一個人守着店面。
坐在櫃枱後面的老闆娘顯得無精打采，面帶愁容。倒不是生意不好所致，而是另有隱情。
大約一個月前，出了遠門的丈夫張大牛，突然回到了家中。
大牛到家后倒頭就睡，三天三夜醒來后卻變得瘋瘋癲癲的，嘴裏老是念叨什麼“鬼啊”、“黃金屍體”什麼的，手裏還死死攥着一片黑色圓片，也不知是什麼材料做成的。
張大牛明裡是繪畫愛好者，暗地裏乾的是盜墓的活。以前，出去幹活，每次都是滿載而歸。回家后就會從包里將收穫的寶貝一樣樣拿出來顯擺，而這次，竟然連包裹都丟了個一乾二淨，而且是衣衫破爛，狼狽不堪，如同叫化子一般。
去縣裏的醫院看了幾次，醫生也查不出是生了什麼病。老闆娘沒辦法，只好將他看護在家裏面養着，只盼時間能治好他的病。
近來幾天倒也時時能清醒一會兒，在這些清醒的時候，大牛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一天夜裏，張大牛打通了一座古墓后，在打開棺槨上蓋的瞬間，詭異的一幕讓他目瞪口呆：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沖棺而出，瞬間將小小的墓室照得通明。
這可是十數年來、打開過多具棺槨的張大牛所不曾經過的。強光過後，他看到了青黑的石棺內，竟然擺放着一具通體金色的骸骨！
金色骸骨通體金黃，如同用黃金打造而成，現在雖不像剛才那麼耀眼，還是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上面既沒有服飾的遺存，更沒有血肉的痕迹。骸骨沒有一點破損，骨骼粗壯，應該是一位男性，從頭到腳大約在一米八以上，死者生前定是一位高大的漢子。
背心瞬間被濕透，腦門上的汗水滴下來，浸痛了眼睛，從沒有這麼恐慌過的張大牛，此時感覺到十分的疲憊。
張大牛用衣袖揉了揉眼，穩住心神，**終於戰勝了恐懼，再次仔細打量眼前的骸骨。
骸骨的額部有一塊黑色的圓圓的東西，似乎是玉質的。摸了摸脖子上的摸金符，壯了壯膽子，張大牛翻動骸骨的左肩，沒有什麼寶貝；翻開右腳，也沒什麼寶貝。“嗯？不會就這一塊黑東西吧！”
仔細搜索了可能放祭品的、包括棺外墓室其他地方，還是一無所獲。隱隱有一股失望的感覺，張大牛無奈地將右手伸向了骸骨腦門上的黑色圓塊，沒有任何的猶豫，快速地把它抓到手中。
異變陡生，張大牛耳中似乎聽到了“嗡”的一聲，眼前又是耀眼金光閃現，在持續的強光中，骸骨竟傳出了“咔嚓、咔嚓”的響聲，原本通體金黃的骸骨，顏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來，由金黃到淡黃、再由淡黃到灰白；原本精緻的骨頭上出現了絲絲裂紋，裂紋越來越多，縫隙越來越大，整個骸骨寸寸碎裂，最終成為一堆粉末。
驚人的變化讓張大牛目瞪口呆，心神恍惚，雙眼慢慢失去了神采。
良久，動作僵硬的張大牛，終於轉過身，緊緊地攥着右手，用左手拎起地上的旅行袋，挎上肩頭，費力地鑽出地面，毫不停留地大步向鎮上奔去。
……
“老闆娘，這塊玉怎麼賣？”
一聲細細的詢問聲突然響起，打斷了老闆娘的沉思。
“哦，你說的是哪塊？”抬起頭來，老闆娘看到一個中學生模樣的水男孩，靜靜站在櫃枱外面，面色白晰、戴着一付扁扁的小眼鏡，個頭不高，一米高的櫃枱都頂到小男孩的胸部。
男孩指着櫃枱裏面一塊黑黑的、圓圓的玉石說道：“就是這塊。”
“是你呀！”老闆娘認出了他。
幾天來，這個男孩每天中午放學的時候，都要來一趟，也不問價，只是盯着柜上玉石區的貨物，一遍又一遍地看，直到快上課的時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這塊嗎？”老闆娘有些遲疑。
這塊黑呼呼的東西正是張大牛死死攥在手中，後來被她強行掰下來的一塊石片。這塊石片呈圓形，大約有半厘米厚，直徑三厘米左右，兩面有着模模糊糊的花紋，好像是龍的圖案，細看又不像。
她也詢問過行內的人，但是沒人能認識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最後卻一致認為：“這個，大概、大概是古時候的一塊瓦片吧？”
老闆娘沒辦法，就將它隨意地擺在櫃枱裏面，卻一直無人問津。
這個少年叫孫昊，是安圖縣某中學初二年級一班的學生。這個班有好多學生是走後門入的學，家庭要麼有地位，要麼就是很有錢。因此，攀比成了班級一種風氣。
最近，在同學中間比的是誰戴的墜子好，特別是玉墜子。
家庭富有的幾個同學，最低也是戴了五百塊錢以上的玉墜，吳智更是變態，據說他的那個翡翠的值好幾萬元。
孫昊是一個孤兒，被一位姓孫的老中醫收養。據老中醫說，孫昊是在路邊被他撿到的，當時身上也沒有表明身份、姓氏的東西，於是就讓他隨了自己的姓。
名字嗎，為了好養活，就起了一個耗子作為小名。長大上學了，就以孫昊作為學名。
一年前，老中醫因病突然去逝，在城區給他留下了一所不大的老房子。
老人唯一的、已經移民海外女兒回來辦理喪事，倒也沒有為難孫昊，將房子給了他，並好心地給他留下一萬元的存款，作為生活、上學的費用。
同學間的這種攀比使孫昊覺得有點自卑，為了面子，連續幾天，中午放學后，他都要到這個店裏來流連一會。當然貴重的他買不起，只能在便宜的櫃枱前轉悠。
經過幾天的觀察，發現這塊黑色的玉塊沒有定價，估計是最便宜的。它雖然不好看、也不夠光潤，但起碼是在這家店裏擺出的，買了它，估計在同學間也不會太掉價的。
今天看到店裏的人不多，孫昊就下定決心將它買下來，打定了主意，壯了壯膽子，就向老闆娘問起價格來。
“五十元。”面帶愁容的老闆娘說道。
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材料製成的，誰也說不準，看模樣應該不會有太大價值，而且放在這兒讓她看着很鬧心，就想儘快的處理掉。
“能不能少點啊，它又不怎麼好看，也不光亮。”孫昊面露難色，裝模作樣地討價還價。
看着眼前的少年，從他身上的穿着來看就不像有錢人家的子弟，估計五十元錢也很難拿的出，就痛快地說：“三十，最低價，不要就算了。”
“三十就三十。”孫昊終於下定了決心，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破舊的錢包，拿出一疊舊票子，從中挑出兩張十元、兩張五元的遞給了老闆娘。
接過黑色玉塊，孫昊走到燈光下認真看了起來。“老闆，這是塊什麼玉啊？怎麼沒鑽孔啊？”半晌，孫昊鬱悶地問道。
“這個……這個是黑玉，很稀有的一個品種。”老闆娘回道，“你回家用釘子鑽個孔就行，這種玉質地很軟的。”
“哦，老闆再見！”孫昊說完，喜滋滋地一溜煙跑了出去。
“幸好是個小孩子，這樣說也信。”老闆娘嘴裏低聲念叨一句，再次坐到椅子上，靜靜地出神。
孫昊沒有回家，中午也沒有吃飯，而是興沖沖地向學校跑去。
“耗子，看你高興的，遇到什麼喜事啦？”聽到聲音，不用想，這是他的死黨同桌王小毛。
王小毛身材肥胖，個子矮小，人稱“炮彈”。
“快來看看，我買了件好東西。”孫昊獻寶似的捧出“黑玉”，遞到了王小毛的眼前。還沒等他看清楚，就追問：“怎麼樣，好看吧？這是‘黑玉’。在寶林軒買的，三十塊錢，便宜吧？”
王小毛眯縫着細細的小眼睛，露出鄙視的眼神，“這什麼呀，一塊破瓦片，當成寶啦！切！”邊說邊作噁心狀啐了幾口。
“你個死炮彈，敢嘲笑我，看我不揍你！”孫昊氣急敗壞，伸拳向王小毛打去。
“唉唉唉，別打，你這個確實不怎麼樣嗎！黑呼呼的是什麼東西？怎麼看也不像是玉嗎！”王小毛嬉笑着敏捷地躲開孫昊的拳頭。
“孫昊，幹嗎呀？欺負小同學嗎？”尖細的聲音傳來，讓孫昊心理一陣不舒服。
說話的也是孫昊的同班同學吳智，人如其名，沒有一點智慧，憨冬瓜一個，學習成績一塌糊塗。就是有一個好爸爸，家裏特有錢，平時在班裏牛的不得了。
就是他脖子掛着一塊據說是翡翠做的觀音，價值不菲。
“今天怎麼這麼背，怎麼會遇到他了呢”。孫昊望着細高的吳智暗想，嘴角撇了撇，“沒什麼。我能像你那樣，軟欺硬怕的。我只不過撿了塊石頭，挺好看的，和小毛欣賞下，你該幹嗎幹嗎去。”
吳智受到了挑釁，恨恨地撂下句狠話：“你等着！”
孫昊和王小毛到了班級門口時，過來了幾個頭上留有黃毛的學生，二話不說，將他倆撂倒，其中一個從孫昊的身上翻出了“黑玉”，用兩根手指捏着，哈哈大笑：“這就是耗子說的好看石頭，恐怕是在哪撿的一塊黑瓦片吧，大家都來看哪！”
孫昊不用想也知道，這幾個黃毛一定是吳智花錢拉攏、專門前來教訓他的。這種情況，每個星期都會來幾次。孫昊等弱勢同學被他們踩得厲害。
“老師來啦！”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解了圍。黃毛們扔下“黑玉”，帶着奸笑，迅速消失在走廊遠處。
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撿起“黑玉”，孫昊帶着無奈的表情，默默地走進了教室。
上課了，孫昊根本不知老師講得什麼，手裏攥着買來的“黑玉”，偷偷的觀察着。
“難道我真的花了冤枉錢，買了件假貨？”
偷偷伸開手掌，仔細地觀察，不對，應該不是假的。整堂課老師講的什麼，孫昊無心去聽，只是盼着下課的鈴聲快快響起，好趕緊回到家中，認真清理一下“黑玉”。
盼望着下課、盼望着放學，盼望着黑色瓦片經過清洗后，會變成光彩照人的寶玉。
……
孫昊的家在郊區，騎車只需十分鐘左右的時間。
一排普通平房區中的一座，三間正房，一個單獨的小院，這就是孫昊的家。
開了門，兩條小狗沖了上來，對着孫昊又親又舔。自從爺爺去逝后，孫昊一個人在家覺得孤單，就先後收留了兩條流浪的小狗，與他相伴。
孫昊自稱老大，兩條小狗分別叫小二和小三。
每天晚上放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給小狗添食，食物多是利用星期天時候，孫昊到飯店打工掙來的剩飯剩菜。
喂完食后，孫昊便將狗窩打掃乾淨，一人兩狗戲耍一會，才開始準備自己的晚飯。
今天可不能按部就班的來了，因為還有寶貝“黑玉”要鑽孔和清理呢。
孫昊扔下書包，將空了的狗盆里添上食。然後迅速來到廚房，打了小半盆水，放到飯桌上，找來一把水果刀，拿出“黑玉”，開始了清理工作。
先將“黑玉”放進水裏清洗。孫昊倒了點洗潔精，用刷子輕輕地刷一遍，“黑玉”表面毫無反應。再拿出來用水果刀尖輕輕的颳了下，沒有痕迹。
“靠，這麼結實。”孫昊心裏漸漸急躁起來。“我刮、我刮，我刮刮……還不行，這也太硬了吧？”
“可惡的老闆娘，還說什麼軟玉，分明比鐵還硬嗎！”孫昊改用小刀刀尖在玉片中間鑽起來。
費了很大的勁，效果一點也沒有，刀子在上面連個痕迹都沒留下。“我鑽、我鑽、我鑽鑽……”孫昊發起狠來，“不信我就對付不了你。”
“哎喲……”，刀尖一滑，竟扎到左手拇指上。孫昊扔了刀子，看向被刀扎到的地方。拇指被扎了個口子，一滴鮮血滴在了“黑玉”上。
“嗤”地一聲，鮮血從“黑玉”的表面消失了，像是被吸收了一樣，一團黃霧突然冒了出來。黃霧凝而不散，浮到孫昊面部時，隨着呼吸包圍了他的頭部。
一股無窮的困意驀然襲來，孫昊掙扎着進入卧室，一頭扎到床上，頓時陷入了深深的睡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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