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利用矛盾

鄭國泰當街的遇襲，他最忠心的手下鄭宗榮被殺，其他的一班爪牙走狗也不是死就是傷，十分的慘烈，他自己都在生死的邊緣，直到賊人被殺退，官兵來了，他的心才定了下來，看見救了他的宮雲要走，他連忙說道：“壯士留步！你救了我一命，我要報答你。”

宮雲他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是人之本分，不用報答。”

宮雲如此的驕傲冷酷，是符合鄭國泰俠士的印象的，在他心目中這些江湖上的大俠就應該是如此的視錢財如糞土，不諛權貴，對於對方，鄭國泰他是非常感激的，他說道：“我乃是當今中軍都督府左都督鄭國泰，你今天救了我，立了大功，我要報答你，你明天就來我的都督府裏面領賞吧。”

宮雲確實有點不屑一顧的樣子，他道：“後會有期！”然後就揚長而去了。

不過宮雲他想走，都被官差們給攔住了，他說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你請回衙門錄一份口供吧？”

宮雲他無奈，只能夠跟着這些官兵回去了，因為他也不可能當街拔刀與人相鬥，連一個交代都沒有，就直接走人了。

鄭國泰他當街被人刺殺，真正的把他嚇尿了，嚇壞了，他看見自己的手下不是死就是傷，要麼就是逃，現在才回來，他氣得大罵，他拿出一條馬鞭，對着這些逃跑的手下就是大抽特抽。

鄭國泰他當街被人刺殺，這可是讓他氣死了，他對五城兵馬司領頭的小頭目叫道：“叫石星過來，他這個兵部尚書怎麼當的？”

石星他就是當今的兵部尚書，官一品，五城兵馬司歸兵部管，不過他這也是說說氣話而已，他當街當眾遇襲，五城兵馬司肯定有責任，但是至於說讓石星來見他，這就有點想多了，石星可是正宗的進士出身，官居一品，朝中的重臣，根本就不會把他這一個皇親國戚紈絝子弟放在眼裏。

鄭國泰他放下了狠話以後，他就讓他的手下趕緊抬他回家去，因為當街當眾遇襲，他可是真正的嚇壞了，也嚇尿了，得回去換褲子，至於他死去的手下，還有那些受傷的手下，他都懶得理，他自己都顧不了，又那裏有空顧這些人？

鄭國泰回到了他的都督府，上上下下的人聽到老爺遇刺，這些人也都是亂成了一團，嚇得魂都沒有了，整個鄭府都是雞飛狗跳的，家裏面的管家連忙為他找來了大夫，檢查沒有任何問題以後，再送上來一杯參茶給他壓驚。

當然鄭國泰回家第一件事，還是讓人換上一條新的褲子。

鄭國泰他想起這些刺客的兇猛殘忍，當著他的面居然就殺死了他的心腹手下鄭宗榮，這可是令他十分的害怕，即使對方逃了，他都還是心有餘悸，怕對方報復。

他在想今天的命算是撿回來的，如果不是有那位壯士相救，只怕已經是人頭落地了。

鄭國泰他現在才想起他是被宮雲所救，而宮雲則讓官兵給帶走了，他就吩咐管家說道：”拿爺的名刺去中軍兵馬司，把那位壯士給請回來，爺要當場謝他救命之恩。”

鄭國泰他是真正的感恩，如果沒有這位俠士拔刀相救，估計他就是被乾死，橫屍街頭了。

宮雲他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帶回了中城兵馬審問，五城兵馬司負責京城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之事。

凡京城內外，各畫境而分領之，境內有遊民、奸民則逮治。若車駕親郊，則率夫里供事。

五城兵馬司隸屬於兵部，兵馬司初設時，街區凡有水火盜賊及人家細故之或須聞之官者，皆可一呼即應，救火、巡夜，清廉為政，不取分文。但是到後來日久弊生，始而捕盜，繼而諱盜，終且取資於盜，同盜合污，不得人心。

五城兵馬司他是五個部門的合稱，分別是東城、西城、南城、和中城兵馬司，他們共同歸兵部管轄。

在負責治安方面，每日夜間巡邏時，各司都要輪官二員，赴尚寶司關領銅牌兩面。凡東、南、西、北四城兵馬司官，每三日一點各城守門官軍，點過後於本日晚各具奏本送兵科，類寫揭帖，次日早送司禮監。

凡遇有京城盜賊發生，督領弓兵火甲人等擒捕，在萬曆十二年還規定。“凡京城內外遇有盜賊竊發，自卯至申，責成兵馬司，屬巡城御史參究。自酉至寅責成巡捕營，屬巡視科道參究。遇有失誤立刻申報，不許違誤隱蔽。重大賊情要協力捕剿，不得互相推諉”。

鄭國泰當街當眾被人刺殺，可是極其嚴重的一件事情，五城兵馬司的官兵把宮雲帶回了兵馬馬以後，就對他進行了盤問和錄口供。

首先當然就是查看他的戶籍和路引，這些方面的東西宮雲他都有所準備，不慌不忙拿了出來，應付對方。

因為有鄭國泰當眾的說出宮雲是救他的那一個人，所以五城兵馬司的人也都沒有怎麼為難於他，在錄口供時都是讓他坐在值房裏面，端上了茶水，恭恭敬敬地聽他講述事情的經過。

這一件事自然就是宮雲策劃的，他策劃這樣一件事，自然就是為了接近鄭國泰，在他的口裏面，他自然成了路過看見的鄭國泰被刺殺仗義出手的俠士，至於兩個蒙面刺客，他是追殺的，偏偏被五城兵馬司的人阻攔，不知道對方逃往何處。

五城兵馬司自然負責京城的緝盜事件，鄭國泰被刺殺，這對他們來說這是極其嚴重的事情，如果不善加處理，這件事有可能鬧到皇帝那裏去，引起軒然大波，就算是他們的老大巡城御史也都是擋不住。

所以他們一方面馬上跟宮雲錄口供，另外一方面就飛報他們的老大，看此事如何處理。

當然他們也都毫不猶豫的派出大批的官兵，進行搜捕追殺這兩名刺客。

宮雲他算是在場的目擊者之一，所以他們也都不可避免地向宮雲請問了許多問題，比如說行兇者身材如何，相貌如何。

這兩名行兇者其實就是張順和馬懷仁，他們二人化妝成高大威猛、彪悍神勇的猛男，手持厚背大刀，去刺殺鄭國泰，他們的受傷，也是演戲的。

在宮雲有意的誤導之下，兩名刺客都是身材高大威猛身上受了傷的，相貌則是蒙面，不可描述，所以這些五城兵馬司的官兵他們在重點追捕犯人的時候，也是往這方面去，這些五城兵馬司的人，就從張順和馬懷仁身邊經過，也都沒有發現他們有什麼問題。

張順和小馬逃回了家，自然是第一時間把他們的武器藏了起來，這些衣服作案工具馬上就燒掉，什麼證據都沒有留下。

當然官兵也是對他們這些住在客棧裏面的外鄉人進行了盤問的，但是京城像他們這種人，每天都有成千上萬，也都沒有特別懷疑他們的地方。

正當五城兵馬司雞飛狗跳，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一件事情的時候，鄭國泰就讓他的管家鄭忠福拿着他的名刺，前去中城兵馬司，要帶走宮雲。

這時候五城兵馬司的幾位指揮和老大都來了，共同研究這一件事情，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是極其嚴重的惡性案件，當朝的國舅爺被當街刺殺，皇帝完全都可以就此事進行問責。

如果一旦問起，他們五城兵馬司肯定是罪責難逃，所幸者就是鄭國泰沒有死，他被人救了，所以他對於仗義出手的宮雲，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宮雲能夠仗義出手，他們還是感到欣慰的。

要知道鄭國泰他身邊也有二三十人，但是他們被賊人突襲，不是被殺死，就是打傷，還有許多狼狽而逃，如果不是宮雲仗義出手，估計鄭國泰已經當街被殺，這就會引發當朝更大的危機。

特別是這一位巡城伍御史，他算是朝中的官員，更知道朝廷現在的緊張局勢，要知道現在的鄭貴妃，在後宮之中那是權勢滔天，不可一世，連皇后的風頭都被她壓住了。

鄭貴妃她處心積慮，就想讓她的兒子當上太子，連皇帝都有這樣的意思，全靠朝中的文武官員聯手反對，才擋住了他們二人的奸謀，而鄭國泰又是鄭貴妃的弟弟，是她的集團中的重要人物，他的遇刺很容易就會引發政治危機。

鄭國泰雖然壞事做盡了，但是他的死很容易就會扯上到大皇子，一句利高者疑，大皇子就難逃干係。

如果此事被皇帝和鄭貴妃揪着不放，只怕是會在朝中引發軒然大波，朝中的大臣好不容易才聯手扛住了萬曆皇帝和鄭貴妃準備廢長立幼的陰謀，如果只是被他們加以利用，朝中將波瀾又起，永無寧日。

這位巡城伍御史他也跟朝中的文武官員一樣，是支持大皇子朱常洛的，手上居然攤上了這樣的一宗案子，這令他十分的為難，所以他聽說了以後，即使他已經是下值了，還是急急忙忙的跑來處理此事，此時聽聞鄭國泰要派人把宮雲提走，他便對宮雲說道：“你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宮雲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他策劃這一件事情，肯定是想利用兩大集團之間矛盾，為自己謀利，他對於對方的顧慮，是相當明白，但是卻裝作不明白的樣子，他說道：“小人說的就跟口供裏面的是一樣，如果不一樣，那可就是欺騙官府。”

伍御史對於宮雲如此識相，非常滿意，點了點頭，這便讓人把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