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賺了兩千兩
“這……”
首輔魏藻德原本正要說話,被朱由檢這頓搶白之後,一下子有些慌亂。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自皇上下旨以來,臣夙夜憂慮,全力督辦。文武百官心繫國事,莫不慷慨解囊。兩天以來,共募集款項……這個……四萬八千餘兩。”
“慷慨解囊,不到五萬兩白銀。”
朱由檢面無表情,淡淡道:“果然很慷慨啊。魏首輔,朕記得在京官員的派捐名冊,朕給了總數共計四十萬兩銀子,七日為期。這兩天過去,差得好像有點多嘛。”
魏藻德立刻撩衣跪倒,說道:“臣無能,請皇上降罪。”
“無妨。”
朱由檢搖頭道:“你放出話去,派捐過後,朕會讓東廠好好查一查群臣的家底。
當然了,若是派捐數額達標,那定然是我大明的忠臣,朕絕不會允許東廠番子踏進他們府門一步。”
朱由檢這番話出口,下面的五位閣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十分難看。
朱由檢心裏暗自發笑,總算戳到這群文官的痛處了。
“你們回去好好想一想,都退下吧。”
朱由檢揮了揮手,宣佈會議結束。
…………
內閣會議之後,朱由檢跟周皇后一起用了午膳。
儘管只是粗茶淡飯,但周皇后的手藝極好,讓朱由檢吃得有滋有味。
撤下飯菜,周皇后提着食盒走出御書房,與王承恩正好正面相迎。
王承恩趕緊下跪參見,朱由檢只聽周皇后柔聲說道:“王大伴最近辛苦了,本宮今早在後花園裏採摘了一些時令蔬菜,一會兒命人送到大伴府上去。”
王承恩一陣詫異,回過神后感動不已:“多謝娘娘賞賜。”
周皇後走后,王承恩走到皇帝跟前,神情依然有些恍惚,被朱由檢看在眼裏,取笑道:“大伴,你這是第一次接皇后的賞吧?”
“是啊。”
王承恩撓了撓頭,“皇爺,娘娘這是……”
“還能是什麼,你現在是東廠廠公了,她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希望你別盯上周奎罷了。”
說到這裏,朱由檢臉上神情一緩,柔聲道:“這個笨女人,太監愛財舉世皆知,她就算想示好,送一些時令蔬菜管什麼用。”
王承恩卻聽得潸然淚下,道:“皇爺,娘娘……”
“好了,你如今身為東廠廠公,心腸不可如此軟弱。”
朱由檢擺了擺手,說道:“說正事吧。”
王承恩吸了一口氣,他抹了抹眼淚,正色說道:“東廠番子來報,國丈今早已經將娘娘給他的首飾珠寶變現,獲白銀五千兩。”
“朕御賜的首飾,只變現了五千兩?”
朱由檢聽得眉頭一皺,道:“什麼時候我大明皇家這塊招牌,變得這麼不值錢了?”
“也許是國丈急着出手,價格這才被壓得如此之低吧。”
王承恩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懷裏掏出一份冊子,說道:“皇爺,您讓奴婢督辦的皇親貴胄派捐一事,期限還剩下一日,這是目前派捐的數額,請皇爺過目。”
朱由檢瞄了王承恩一眼,按理說這本名冊明天遞交才合理。
提前一天繳上來,裏面應該是另有文章。
他當然不奢望王承恩已經提起前辦成了此事,因為兩天時間,想讓那些皇親勛貴老老實實把錢掏了,那是鬼扯。
翻開名冊,打頭第一個名字,就是國丈周奎。
捐款三千兩。
“這筆三千兩的銀子,是國丈在把首飾變現了之後,才捐上來的。”
王承恩低着頭說道。
朱由檢心中一陣怒意上涌,他強壓着火氣說道:“這麼說起來,這次派捐,國丈從皇后那裏得了五千兩,然後捐出來三千兩,自己還賺了兩千兩咯?”
王承恩嘆息一聲,沒接話。
“真是朕的好丈人啊!”
朱由檢一拍龍案,問道,“王承恩,朕問你,這幾天朕讓你派人盯着周奎,只盯出這些來嗎?”
“奴婢幸不辱命。”
王承恩一邊說著,一邊又從懷裏掏出一本冊子,說道:“這是東廠密探夜入國丈府,潛伏盯梢后的成果。皇爺,龍體要緊,您要先不喝盞茶,穩穩心神再看?”
“不打緊,最近朕的氣量,已經被國事逼得好不少了。”
朱由檢白了王承恩一眼,一把拿過了冊子,翻開來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果然是觸目驚心!
周奎此人,因為歷史上確實臭名昭著,朱由檢早就有了預判。
當時看歷史類小說時,他只把這一段當笑話看。
如今自己真的成為了朱由檢,坐在明代末代皇帝的位置上,這本冊子裏的內容映入眼帘,他非但笑不出來,心中的怒意更是怎麼止也止不住。
朱由檢深深吸了一口氣:“除了周奎之外,朕之前讓你盯的都察院僉都御史魏清流,進展如何了?”
“稟皇爺,基本查清楚了。”
王承恩嘆了口氣,說道:“比起國丈,這魏清流卻更為不堪。”
朱由檢臉色一陣鐵青,拉開御書房書案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一枚虎符來。
“王承恩,朕命你持此虎符,去岳飛處調兵!今天夜裏,把周奎和魏清流統統給朕拿下!”朱由檢說道。
“奴婢遵旨!”
“還有!”
朱由檢說道:“你附耳前來。”
王承恩微微一怔,很快醒悟過來,靠近皇帝幾步,微微低下頭,把耳朵伸了過去。
……
崇禎十七年,農曆三月十一。
夜。
北京城,華燈初上。
司禮監秉筆太監兼東緝事廠廠督王承恩,在四六城的街道上挑燈疾行。
他身後,跟着四個寂靜無聲的東廠番子。
這四人是王承恩親手訓練的,個個能夠以一當十,是精銳中的精銳,又是密探出身,腳上是內務府精製的小牛皮靴子,行走之間沒有聲響並不稀奇。
而那四人之後,還跟着兩百士卒,那是五軍營左哨馬軍坐營官岳飛的部下,這兩百大頭兵,行伍之間,竟也是一絲聲響都沒有!
王承恩挑着燈籠走在前頭,走着走着,心裏居然生出幾分莫名的恐懼來,好似身後跟着的不是兩百個活人,而是兩百個幽靈。
王承恩不禁瞄了身邊的岳飛一眼,心道這岳飛原本籍籍無名的,被皇爺提拔之後,打仗如何先不說,光這練兵的本事,放眼本朝二百七十餘年,也就一個武毅公戚繼光,可堪與之相比。
皇爺果然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