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影魔
混亂之領。
混亂之都。
風家院落群的一個屋頂之上，妖月嘴裏銜着一根小草，一邊擺弄着自己艷紅色的秀髮，一邊獃獃的看着天上大大的月亮，彷佛在想着什麼事情。
「妖精，妖精。人妖，荊軻……」妖月喃喃自語着，又彷佛是對天上的月亮說著話，「真沒意思，又是剩下我一個人。妖精族剩下我一個人，你們出去也是只剩下我一個人……」
仰躺在屋頂之上，妖月的心情很低落。荊軻、龍小小和布魯克三人離開這裏已經好幾天，這幾天來妖月越發感到自己孤獨了起來，這種與生俱來的孤獨感讓他很難受。
整個大陸上，只剩下他唯一一個妖精，這種感覺就好比把一個人扔到陌生的異域國度一般的孤獨，甚至更勝十倍。這種孤獨感也造就了妖月那奇特的性格。無厘頭是因為孤獨，孤獨是因為寂寞。幾十年前雖然被龍小小奴役驅使，但未嘗沒消減他許多的孤獨感，所以後來想想，妖月並不是十分痛恨龍小小。但是直到遇上了荊軻，那種孤獨感才得到了真正的共鳴。
其實那天從見到荊軻的第一眼起，妖月就沒想過要殺這個人。以他以往的手段，當時的荊軻根本無力抵抗，直接就可以一招擊殺，也不會給他進化明蛙目標機會。從見到荊軻開始，妖月就有一股熟悉的感覺，荊軻身上帶有一種和他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氣息，彷佛是一個從外域來的陌生人。
這種陌生感，和他這個被拋棄在大陸上的唯一妖精很類似，都是一種孤兒的氣息。在見到荊軻的諸多手段之後，妖月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這絕對是一個被拋棄在天塹大陸的域外物種。
因為荊軻的身體太神奇了，無論史料記載，還是妖月平生所見，都沒有一個人或魔獸的身體能神奇如斯。所以，妖月有理由確信自己的想法。不然他不可能輕易就把「妖精的友誼」交給荊軻，這種孤獨的共鳴，或許才是他交出自己人誼的原因吧。
「呸！」坐起身來，妖月狠狠的把口中小草吐向空中。本來柔軟的小草在強大的氣壓推動之下，帶着些許破空之聲向著斜上方的圓月飛去。如果荊軻看到現場情況的話，一定看得出來，在這些時日裏，妖月的肉體力量比剛碰到他時又強大了幾分。
「呵呵呵……你就是妖月吧？」一個詭異的女聲突然在安靜的夜空中傳出。
「誰？」妖月一驚。作為一個暗殺者，在清醒的狀態下被人近身還沒有發覺，這對他來說是極其危險的警兆。因為單就潛行來說，來人的能力絕對在他之上。
幽暗中，一個無聲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下。這個身影走路沒有絲毫腳步聲，人在月光下也給人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腳尖一點，如同無重量一般飄上了妖月所在的房頂。
妖月直視着眼前的女子，一股震撼從心底慢慢升起。
讓人震驚的首先是她的實力，那種勁道的控制力，那種力量的微妙感，從這輕輕的一躍，就表現得淋漓盡致，妖月感受到這是一個實力比他強大太多的人。
但這卻不是令妖月最震驚的，妖月最驚訝的是她的樣貌。
來人是一個有着紫色頭髮的女性惡魔，紫色的波浪狀長發間，有着兩個彎曲的犄角。這點倒是平平無奇，因為大部分的惡魔都是頭生雙角並有着紫色發色的，但除此之外，其他的外貌特徵就值得考究了。
尖耳朵，細長帶着極度魅惑的眼睛，修長的流線型身材和手中握住的那匕首。這個惡魔除去頭生雙角和發色與妖月不一樣之外，竟然有着妖精族所有的外貌特徵。
緊盯着來人的耳朵，妖月在極度震撼之下忘記了現在所處的危險，失聲問道，「妳到底是妖精還是惡魔？」
耳朵是區分妖精的標誌。雖然妖精和精靈、半精靈一樣都有着尖耳朵，但是其中還是有不同的地方。半精靈的耳朵呈橢圓，而純種精靈就更尖一些；比起他們兩個種族，妖精族的耳朵是最細長最尖的。而眼前的惡魔，竟然長着和妖精一模一樣的耳朵。
「我當然是惡魔。」依然是妖精特有的圓潤聲音，但是紫發惡魔卻說出了讓妖月心涼的話，「我是來自真正深淵世界的影魔一族族人。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瑞，我來這裏是殺荊軻的。我相信，你應該知道他在哪。」
雖然聲音圓潤，但是瑞說話的方式卻是言簡意賅，而且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彷佛一個冷血的人。說話間，她如同變戲法一般，從自己的掌心之中變出了一把紫色的波浪紋匕首。
在得知瑞不是妖精族后，妖月眼中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對方拔匕首的動作，他根本沒有看清。這匕首不可能是無中生有的，只是對方的速度太快，快到彷佛匕首是自己生成的一般。所以，這種武力，不是他能抗衡的。
心中權衡了一下后，妖月慢慢開口道，「我告訴妳荊軻在哪，妳會不會放過我？」
「嗯，可以。」瑞點了點頭。
「好。」妖月眼中露出了幾分掙扎的神色，「那妳先回答我幾個問題行嗎？畢竟我和荊軻這些日子以來已經算是朋友了，我希望他死前我能知道一些真相。」
「問吧。」瑞依然面無表情。
「你們影魔一族是不是和妖精族有關係？妳為什麼來殺荊軻？」
「影魔一族，是深淵世界暗黑魔神陛下麾下暗部的直屬部族，怎麼可能與你們妖精族有什麼關係？」瑞來到這裏之後，那絕美妖艷的面部，第一次擁有了表情，而這表情所代表的，卻是深深的不屑。在她看來，妖精族和影魔族簡直是兩個不同等級的生物，就猶如豬玀和人類的區別。
「至於我殺荊軻的目的，是受了五行領主火紅娘大人之命，來取荊軻的性命。在這之前，你似乎也受過領主大人的命令，可是你卻沒有完成任務。」
「火紅娘？怎麼成了惡魔領主？」妖月大驚失色。惡魔領主，不僅代表一個身分，更是代表一種實力。不到領主級的實力，是不可能被其他惡魔稱作領主的。妖月清楚的記得，幾個月前，火紅娘還是一個連武技都不會的普通人類，怎麼轉眼就擁有了這麼強大的實力？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我已經回答你足夠多的問題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荊軻在哪了吧？」說著，瑞把波浪狀的紫色匕首橫在胸前。意圖很明顯，如果妖月不說，她立刻會做出攻擊。
看到她的舉動，妖月眼中露出了一絲恐慌的神色，猶猶豫豫的說道，「荊軻在前些時日離開這裏了。」
「去了哪？什麼時候回來？」
「去了……」妖月咬了咬牙，「去了極北之地的寒冰平原，好像是去尋找什麼東西……」
「嗖！」
妖月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陣風聲，眼前一花，那個叫瑞的影魔已經消失在原地。隨後他感到耳朵一痛，鮮血直接噴涌而出。
看着那曾經屬於自己，現在卻掉在地上的的耳朵，妖月狠狠的說道，「妳這是幹什麼？我已經告訴妳荊軻的去向了。」
「你在說謊。」鮮紅的血液從波浪匕首的刃部一滴滴的滴落地面，瑞面無表情的說道，「影魔從小就要接受嚴格的訓練，再高明的說謊者在說謊的一瞬間，身體細微處都會有不同程度的變化，你最好老實告訴我，荊軻究竟在哪裏。」
「他真的去了寒冰平原。」妖月控制氣血，封住了耳朵的傷口，然後氣定神閑的說道。
「說謊。」話音幾乎和匕首同時來到，這次妖月即使有所防備，還是沒躲過攻擊。另一隻尖尖的耳朵，赫然掉落地面。
「我最討厭看見你這和我們貴族影魔一樣的耳朵，你這種雜種種族，長着和我一樣的耳朵，簡直玷污我們的血統。」
瑞嘴角微微扯動，帶着些許變態般的快感，看着地上血淋淋的耳朵。
「這下好了，割下了它們，我心裏舒服些了。說吧，荊軻在哪，我找遍了混亂之都，也沒有發現他的影子。還有，你最好不要再說謊了。不然我接下來會挖下你的眼睛，割掉你的舌頭，切下你的四肢，把你做成一個藝術品……」
「去你媽的！」雖然從一開始就感覺到這個影魔的強大，但是此時妖月再也按捺不住，腳下一動，就抽出匕首妖血向著瑞衝去。
妖月的速度不可謂不快，眨眼之間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紅色的匕首向著瑞的要害刺去。
可是瑞面對這樣的攻擊簡直不閃不避，只是右手握着匕首斬出了一個半圓，以更快的速度和更大的力量后發先至，直接把妖月握着匕首的雙手給切了下來。
「彭！」
一腳把妖月遠遠的抽飛，瑞身形一晃，人就騎到了妖月的身上，鋒利的匕首尖對準了他的左眼。
「說，荊軻在哪？不要企圖反抗了，你的實力太弱了點。你現在說，我放了你，趁着你雙手和耳朵沒有徹底壞死，憑你的能力，應該還能接得上。」
「放你媽的屁，讓我出賣兄弟，這比我是妳爹的可能性還小。」說著，妖月一口口水吐向了影魔瑞的臉頰。
躲過了妖月的口水，瑞面無表情的把匕首深深刺進了妖月的左眼。
「啊────」
寂靜的夜空中，傳出了響徹天空的慘叫。
此時的亡靈聖地內，荊軻全然不知曉那邊的事情，依然眼睛紅紅的看着小盆地內的那幾株龍骨草。
雖然外面是黑夜時分，但是亡靈聖地內依然灰白如昔，根本分不清黑夜還是白天，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布魯克，如果你用令牌開啟通往外界的傳送門，會不會驚動它們？」指了指盆地內散落的那上千頭骷髏龍，荊軻小心翼翼的問道。
「應該不會，開啟通往外界的傳送門，能量輸出是很小的。保險起見，我們可以離得再遠一些。」布魯克小聲答道。
最後荊軻又看了看龍小小，問道，「妳有什麼意見，畢竟這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我的意見就是，看到這麼好的東西不拿走，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受傷之後的龍小小沒有改變她的本色，看見如此珍貴的東西不去拿的話，她也不用做以貪婪著稱的巨龍了。不過即使如此，她還是叮囑道，「你小心點，雖說亡靈類的骷髏龍在感知力方面比真正的巨龍差一些，但是也不可小視。如果被發現了，這麼多頭你很難逃出來的。」
「嗯，我知道了。」荊軻調整着自己鱗片的顏色，向後面兩人打了一個手勢之後，就慢慢的向著盆地底部攀爬而去。
布魯克兩人看到荊軻潛進盆地之後，也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幾百米的距離，在骷髏龍看不到的地方，開啟了一個藍色的小傳送門。
這次開啟通往外界的傳送門比上次簡單了許多，聖地之匙一次揮動后，就在布魯克的腳邊開啟了一個兩米高的橢圓型淡藍色小門。確定了傳送門的位置后，兩人又回到了剛才的地方，準備隨時接應荊軻。
龍小小二人再次趴伏在盆地邊緣時，看到荊軻已經如同一個安靜的壁虎，攀爬到了盆地底部，悄無聲息的接近那幾株紅色的植物。
左右看了看，荊軻發現骷髏龍因為體積巨大，相互之間棲息的地方離得很遠，而且沒有哪個去刻意守護那幾株紅色的植物，想來這龍骨草對於沒有肉身的它們沒有什麼作用。
不過即使如此，荊軻也不認為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把那幾株龍骨草給採摘過來。在剛進入亡靈聖地時，連前面的那些白銀骷髏都有了領地意識，這更高級的骷髏巨龍應該有這種觀念。可以想像得到，如果這些龍發現其他生物跑進了它們所屬的地方，那結果一定是群起而攻之。
小心的繞開在沉睡着的骷髏龍們，荊軻挑選了一條最有利的路線，慢慢接近着龍骨草。期間小心翼翼的調息氣血和呼吸，肌肉也如同經過精密計算，發出最合適的力量，整個潛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慢慢的接近龍骨草，一路上沒有驚動一個骷髏龍。荊軻驚訝的發現，自從殺了九頭蛇皇之後，自己對行動的控制力越發得心應手了。不知道這是一種刺殺高級生物之後的自信造成，還是那神奇匕首吸取的靈魂造成。反正現在的荊軻十分有信心，如果不接近這些滿身大骨架的傢伙三米之內，它們根本不可能發現得了自己。
距離龍骨草最近的一頭骷髏龍在十米開外，所以荊軻認為這次偷竊的成功率應該很高很高。
無驚無險的繞過所有的骨龍，滿身灰色的荊軻如同一個無聲無息的陰影接近了龍骨草。看着近在咫尺的那抹鮮紅，荊軻伸出自己滿是鱗片的手掌。
近距離看龍骨草，荊軻發現這竟然是一種非常漂亮的植物。長得類似於蒲公英，紅色細長的草莖上面長着一個鮮艷的小圓球。整個草身只有二十厘米左右高，莖稈也十分細。細細的數了數，這裏一共有七株龍骨草，而且都生長在一起，這大大降低了採摘的難度。
把手掌輕輕的握在上面，荊軻輕輕的拽了拽草身。
紋風不動。
荊軻如今的力量可以說是十分巨大的，就算是輕輕的一下，也有一個成年男子全身的力氣。但是即使如此，那看似細小的草稈不但沒有斷裂，甚至連彎曲都沒有分毫。
好堅硬的植物！
看似柔弱的小草竟然堅逾金剛，荊軻心中十分震驚。嘗試着再次加大力氣拽了拽第一株小草，對方還是紋風不動，這讓荊軻有些犯難了。如果再加大力氣，就有被發現的危險，所以，他只好小心的掏出匕首毒牙，整個身體趴伏在地面，企圖用毒牙的鋒利來割斷這恐怖的植物。
不敢用斬的，荊軻把匕首湊近龍骨草根部，把匕首當做小鋸子，一點一點的划拉着那紅色的植物。但是原本無堅不摧的毒牙，這次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在沒有隱殺能量幫助下，竟然不能傷這小草分毫。
「不愧是上百巨龍精血所化成的植物，竟然這麼堅硬。」面對這刀槍不入的植物，荊軻暫時放棄了把它斬斷的想法，轉而把耳朵貼緊地面，用植物生命體細微震動的聲響來辨別龍骨草的根部。
「既然無法弄斷你，我就把你連根拔起。」
可是幾分鐘之後，荊軻無奈的放棄了這種想法。這恐怖的植物，根部竟然下伸到地底一百多米的距離，整個根系龐大無比而且複雜，如同一個小型的宮殿。
通常植物的根部和它外面的枝葉是等大的，可是這個奇特的植物，完全沒有按照常理出牌。如果能把它連根拔起，就要有力舉直徑百米巨石以上的力氣，這即使是荊軻也很難做到。而且即使做到了，那聲響估計已經能驚動整個盆地內的骷髏龍了。
對於一個盜賊來說，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看着眼前的金山銀山卻無法據為己有。第一次的盜竊，就讓荊軻遇到了一個十分尷尬的問題。
放棄？
還是不放棄？
放棄的話，這次亡靈聖地之行將會毫無所獲；不放棄的話，又實在太危險。骷髏龍感應力是不如巨龍那麼敏銳，但也不代表人家就真的是死物。就算是隱殺能量，在用出之後，也會在空中製造出一些細微波動，不可能把這龍骨草完全收割。
如果硬要收割這些草莖的話，完全是一種賭命的遊戲。
保守還是激進，荊軻有些躊躇不前。同時，多待這裏一秒也多一分危險，時間容不得他多考慮。
回頭遠遠的望了一眼趴在盆地邊緣，只露了兩隻眼睛的龍小小，想到了她受傷的龍體，荊軻咬了咬牙，再次把匕首對準了龍骨草的草莖。
擔憂的看了一眼離自己十幾米外的那個骷髏龍，荊軻小心謹慎的控制着隱殺能量的輸出，盡量把這種破壞性的能量控制在匕首鋒刃一厘米之內，然後再次用毒牙的鋒利和隱殺能量的破壞力，去收割那可以用「堅固」來形容的草莖。
「嘶嘶嘶……」
隱殺能量不愧是天下間一等一的破壞性能量，結合了毒牙的鋒利之後，更是如虎添翼。即使是那麼堅固的龍骨草，在面對這種能量的收割下，也漸漸不支，草莖處慢慢的開了一個小口。
荊軻不敢將能量輸出過盛，依然把毒牙當做小鋸子一般，不緊不慢的划拉着同一個地方。同時眼睛死死盯着離自己最近的那頭骷髏龍，祈禱着這細微的響動和能量的波動不會驚擾到正在休息的龐然大物。
這次的收割很順利。
片刻之後，龍骨草的草莖發出輕微的「卡」的響動，那株紅色的小草就完全握在了荊軻的右掌之中。
再次擔心的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個眼眶黑黑的生物，荊軻把那收割到的龍骨草銜在嘴唇上，用牙齒緊緊咬住后，把貪婪的手伸向了第二株紅色植物。
第二株龍骨草的收割依然順利。
可就在荊軻準備把手伸向第三株龍骨草的時候，一個令他汗毛倒豎的事情發生了。
他一直緊盯着離他最近的那頭骷髏龍，對方一直沒有什麼動作。可就在第二株龍骨草那聲「卡卡」的輕響過後，荊軻竟然在那頭骷髏龍本來什麼都沒有的眼眶中，看到了兩簇灰白色的火焰。這種火焰如同人類的兩個眼珠，此刻正死死的盯着荊軻，而荊軻也從中讀懂了一種叫做「驚訝」的情緒。千萬年來的沉睡讓這個骷髏龍腦子有些不靈光，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為什麼自己身旁會突然多出一個渾身灰白的小不點。
當斷則斷！
在如此危機關頭，荊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身上剩下來的隱殺能量全部灌進匕首毒牙之內，隨後揮舞着匕首，「鏘鏘鏘」地把剩下的幾株龍骨草全部斬斷，拿起它們就往山坡上跑去，完全不顧隱藏身形，只追求最快的速度。
此時，那骷髏龍才完全清醒，看着荊軻逃跑的方向，仰天就是一聲龍吟。
本來骷髏生物沒有聲帶，按理說是不能發出聲音的，但是這一刻，荊軻感到從自己心靈深處，彷佛聽到了一陣來自遠古巨龍的咆哮聲。
在同一時刻，凹形地內的上千頭巨龍同時驚醒，齊唰唰的站了起來，骨骼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
在盆地外圍，居高臨下看到這一幕的布魯克與龍小小，一顆心完全提了起來，擔憂的看着那奔跑的灰白身影。
而荊軻身處實地，更是切身的感受到上千頭巨大生物一起站立起來的震撼感。沒有絲毫猶豫，他自覺距離盆地外圍不是太遠，而這千頭骷髏龍大部分不在他行進路線上，所以拼着運氣全速奔跑着。
這個時候，站立起來的骷髏龍發生了和沉睡形態不一樣的變化，在站立起來的瞬間，每個骷髏龍眼眶內都燃起了兩簇灰白色的火焰，同時身上覆上了一層灰白色的稀薄霧氣。霧氣繚繞間，隱隱掩蓋了身上那骨架的縫隙，讓這些龐大的亡靈生物顯得愈加神秘了起來。
不過如同第一個骷髏龍一樣，雖然這些巨龍骨架在第一時刻被同伴喚醒，但是千萬年的沉睡讓它們有些遲鈍，並沒有張牙舞爪。幾乎每個骷髏龍清醒的第一件事，都是茫然的看着同伴。
趁着這個間隙，荊軻又橫穿了幾個骷髏龍的區域，向著不遠處的斜坡衝去。
不過這個時間畢竟是短暫的，完全清醒過來后，距離荊軻最近的幾頭骷髏龍馬上就發現了腳下那急速躥行的「跳蚤」。發現荊軻后的骷髏龍馬上顯示出高超的戰鬥本能，幾乎沒有一絲猶豫，瞬間就進入戰鬥狀態，一個個用那堅韌的骨爪和鐵尾，向著荊軻轟擊而去。
呼呼呼！
空中立刻響起了破空之聲。骷髏龍雖然沒有血肉鱗甲，但是第一次的肉體攻擊就顯示出強於普通巨龍的肉搏能力，那恐怖的鐵尾巨爪速度極快，甚至壓迫得空氣都帶上了風雷之聲。
其實荊軻並不懼怕肉搏類的攻擊，尤其是這種體積巨大的生物的肉搏攻擊。明蛙目在此刻的作用成倍提升，那看似雷霆的攻擊在放慢了百倍之後，也顯得平淡無奇。
荊軻輕易地就找到了幾頭骷髏龍攻擊間隔時，那個無法擊打到的點。在攻擊臨體前一刻，腳步一頓，合身躍起，竟然從一個骷髏龍巨爪的指縫間給躥了出去。
轟轟……
堅硬的灰白色地面被幾頭骨龍破壞得煙塵四起，一個個巨大的錐形凹陷出現在地上，而荊軻也在瞬間衝出煙霧籠罩的範圍，氣血暴走，全身血脈賁張，用最快速度逃跑着。
「嗷！」
幾頭骷髏龍在第一次攻擊失敗之後，無聲的仰天長嘯了起來，被一個螞蟻一般大小的生物戲耍，讓它們徹底憤怒了。
是的，憤怒。
荊軻第一次在亡靈生物的身上，感受到這麼明顯的情緒，這些骷髏龍明顯比外面那白銀骷髏更加高級。不過此刻的荊軻也沒有時間去驚嘆這些了，驚訝的念頭一閃即逝，他此刻腦中只剩下一個字。
跑！
跑！！
跑！！！
這次的逃跑比之第一次遇見的變異九頭蛇皇，更加驚險萬分。畢竟那次只有一個機動性不強的高級生物，而這次足足有上千頭，而且每個都是移動速度極快的骷髏龍。雖說這骷髏龍沒有那九頭蛇皇厲害，但沒有完全智慧的它們卻更顯得原始和殘暴，而且數量優勢完全彌補了實力的不足。
見識過骷髏龍肉搏能力的荊軻有理由相信，十幾二十個骷髏龍一擁而上的話，即使是變異九頭蛇皇也會在頃刻之間被撕成碎片。
在那幾頭骷髏龍仰天長嘯之後，更多的骷髏龍發現了荊軻的存在。隨後這十幾頭骷髏龍原地搧動起那沒有血肉的翅膀，竟然無視物理規律的飛了起來。
看到了這種現象，正在狂奔的荊軻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可是見識過龍小小的飛行速度，雖說巨龍在靈巧和小範圍空間內沒有他的速度快和靈活，但是如果長距離奔襲的話，在絕對速度上，是要遠勝於他的。就算這些骷髏龍不可能有龍小小的速度，但也絕對要比他快上不少的。
更可怕的是，這些骷髏龍在升空之後，竟然從嘴裏冒出了如同它們眼球一般顏色的灰白火焰，準備遠程吐息攻擊。
十幾頭骷髏龍的吐息，荊軻完全沒有信心躲過。之前他面對過九頭蛇皇的九個頭顱的吐息，當時如果不是那頭大惡魔幫忙抵擋了一下最後攻擊，他早已經化為飛灰了。此時面對數量更加龐大的吐息群，荊軻有種末日降臨的感覺。
媽的，還是太貪心了。面對死亡，荊軻有些後悔。當時如果得到第一株龍骨草就走的話，他也不會死在這埋骨之地了。
呼呼呼呼……
第一波攻擊來到。五六頭巨龍當先準備好攻擊，幾顆碩大的灰色火球從天而下，從不同方位攻擊着逃跑的荊軻。
睜眼看天，明蛙目極限運轉着，荊軻透過對方攻擊的動作，先一步預估出火球的飛行軌跡，險之又險的躲過了攻擊。
轟轟轟轟……
每一個灰白色的火球在落到地面時，都帶起了一個小範圍的風暴，被爆炸力波及到的荊軻，遠遠地被炸飛到了盆地邊緣的斜坡下。還沒來得及起身，第二波的火球又接踵而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