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河東薛家2
打人確實不對,但是對方要打你,只能還手。
馮雁看着幾十號兵卒帶着捆繩及鐵鏈就要拿人不由大怒,但還是強壓火氣緩緩說道:
慢着!爾等要造反不成?
哼!要說造反也是你先造反!城門守衛難道不是你們打的?都尉薛槐冷笑道。
妨礙公務阻止進城,難道不該打?馮雁淡淡問道。
毆打官兵就是造反,勿要狡辯!來呀,拿下!薛槐根本不想聽馮雁的話語,來到河東郡,是龍是虎都得爬着。
相隨的官員賈正申秀徐羲寇遺裴元景等人聽到此話不由叫苦,強龍難壓地頭蛇,看來這次要倒霉了。
一旁的麴瞻雖然見過師傅打架,但被這麼多人圍着心裏多少有些緊張。至於左騰早已按捺不住,拿着戰刀只等一聲令下便要衝過去。
馮雁看了看自己的十八侍衛彷彿並未將這些人看在眼裏,一副蔑視的表情。
此地乃公堂,既然想動手,那就到後院!敢不敢?馮雁也冷笑道。
嗬!膽子不小,就你們十幾人?弟兄們,咱們到外面侯着。都尉薛槐聞言頗感好笑,薛家一直崇尚武力,五十多號人可不比城門守衛,帶來的都是精兵。
見薛槐同意到後院,馮雁狡黠一笑。
託運行李及兵器的車馬都在後院放着,沒兵器怎麼打?
呼啦兩幫人馬全去了後院,這裏是手工作坊,不少工匠正在製作器具,見這麼多人劍拔弩張,全縮回到作坊里去了。
而眾侍衛則快速從車馬中取出了兵器,在馮雁的暗示下,每人懷裏塞着一件殺器。
既然弟兄們想練手,那就練唄。
每個侍衛都揣着竹筒手榴彈,實在不行全招呼過去就是,哪怕泄露天機也在所不惜。
保命是馮雁的第一守則。
哪怕給天捅個窟窿。
擺開陣仗,左騰持刀站在鴛鴦陣前端,還沒等對方攻上來,自己倒是衝過去了。
五十多人的環形攻勢被沖開一個缺口,十八侍衛則保持環形型不變,不斷襲擾及刺殺。
四十多人圍着十八侍衛,七八人圍着左騰,咣咣雙方兵器傳來陣陣刺耳的撞擊聲。
噗噗那些兵卒不斷有人被長槍刺中。
馮雁不希望鬧出人命,但這種搏殺的現場很難把握尺度。
不下狠手,自己就要被殺。
十八侍衛有狼筅襲擾,有盾牌保護,有新打造的鎲鈀攻守兼備,有長槍手突刺,還有弓箭手遠射,一時間,五十多人被打的狼狽不堪,哪見過這般精妙的配合。
馮雁冷眼觀瞧暗呼僥倖,這些兵卒並未帶弓箭過來而且全是短刀,否則自己人很容易吃虧。
自從進了少府,馮雁研究的同時也沒閑着,給侍衛們一人做了一件軟甲。
這種軟甲是由金屬絲和千年滕枝混合編織而成,不僅不笨重,防護效果還好,就是打造起來費時費工。
少府庫藏中各種材料堆積如山,也僅僅打造了二十餘件,馮雁給了王朝馬漢與十八侍衛。
加強侍衛的安全,就是加強自己的安全。
左騰與圍着的七八人對戰一點也不落下風,不斷劈砍甚是威猛。
馮雁看着左二胖神情擔憂,雖說武藝不錯,但是太冒險了。
都尉薛槐此時此刻大為震驚,眉宇緊鎖暗叫不妙。
哼!擒賊先擒王!薛槐見馮雁與諸官員站在一側,心想一個白面書生而已,雖說看着身形健碩,但也不過是名文官,對兩名隨從使了個眼色便沖了過來。
眾官員見薛槐帶人衝殺過來,嚇得急忙後退。
馮雁冷笑一聲,緩緩取出龍紋刀。
三人圍攻過來,馮雁挪移到左側,掄起寶刀劈向一名士卒,這名士卒見到刀勢已覺不妙,急忙揮刀格擋,猛地,一股大力傳來,接着手掌麻痛,砍刀脫手而出。
身形被那股力道逼退數步。
馮雁得勢不饒人,向前急跨兩步再次揮刀砍去,噗!大腿被砍了個正着,那名兵卒慘叫一聲躺倒在地。
看着欺身而近的薛槐,馮雁收回龍紋刀迅疾撩擋,同樣把薛愧震退。接着抬腳狠狠踢向另一名兵卒,胯部彷彿傳來一陣電流,那名兵卒痛呼一聲摔倒地面,臉上因極度痛苦不斷扭曲。
薛槐看在眼裏簡直不敢相信,這兩名隨從可是軍中好手,沒想到一個照面全趴下了。
正愣神間,馮雁的砍刀帶着疾風而來,薛槐急忙招架,可惜顧得了上邊,顧不了下邊,突覺肋骨一陣酸痛,身子不由傾斜。
馮雁方才轉身揮刀,順勢右腳鞭腿掃向薛槐肋骨,見對方身子歪斜哪還客氣,跨步上前一記左勾拳狠狠打向薛槐臉頰
躲在一側的官員及坊工們看到此景倒吸涼氣,這才幾個呼吸的時間,一個人竟然把三個人打到了!
河東郡當地少府官員不由陣陣后怕,從城外見面到少府作坊,這些人一直沒把馮雁這個少監看在眼裏,誰知竟如此生猛!
麴瞻從人群中擠出,大大咧咧走向薛槐,附身看了看,抬頭對馮雁喊道:師傅,這傢伙下巴掉了!
聽到此話,眾人臉上一陣抽抽。
馮雁看向前方,眾弟兄還在打鬥中,雖說攻防有度不落下風,但還是擔心受傷,尤其那個左二胖好像從鐵籠中放出的猛獸,眼睛都發紅了。不僅是眼睛,衣服上殷紅一片,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的鮮血。
敢問我要錢?你家左爺爺從來都是搶別人的!左騰邊打邊叫囂,敢情城門處受得氣憋到現在才發作。
馮雁一個箭步衝過去加入對戰,速度快力量大刀法凌厲速戰速決,猶如猛虎撲入羊群,本就處於下風的兵卒更加凌亂,接連幾人躺倒在地,其餘人嚇得連連後退。
不想死的住手!馮雁暴喝一聲,這些兵卒再次後退,無人敢跨前一步。
馮雁冷冷地看了一眼,返身走到自己的坐騎前,從包袱中取出一物走到薛槐近前。
能站起來嗎?馮雁笑問。
你你等着薛槐從眩暈中清醒過來,撲棱一下腦袋看向馮雁。
語氣不善,但略顯畏懼。
你先看看這是何物?
這這是何物?薛槐勉強坐起來疑問道。
馮雁一聽好懸沒摔倒,看來面前這個人級別不夠啊!連銅虎符都不認識。
銅虎符是大秦國傳達命令或調兵遣將所用的憑證,整個大秦帝國有數十枚銅虎符,分編製不同級別不同,所行使的權利也不同。
古代早有記載:與郡守為符者,謂各分其半,右留京師,左以與之。
此次出行馮雁為了自家小命的安全索性把整個虎符討來了。
可拿出來以後,這傢伙竟然不認識!
嗨!馮雁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趕緊滾吧,叫你們郡守前來!
旁邊一名士卒掙紮起身扶住薛槐,薛槐看了看地面的屍體憤恨地瞪了一眼馮雁,想打又打不過,只得搬上屍體離開了。
嘿嘿,馮二,這些人不經打!左騰抹了抹臉上的血水,大大咧咧走過來叫喊道。
師傅,你受傷沒有?麴瞻一臉擔憂的看着師傅。
十八侍衛也圍攏過來看着馮雁,個個神情振奮。
馮雁無奈搖頭,殺了好幾名士卒,這次真有麻煩了。
返回正堂,眾官員眼神中明顯充滿敬畏,就連作坊內的坊工們也看得心驚肉跳,對着滿地的鮮血指指點點。
此次前來馮雁話說一半好像想起什麼事情沒問,看向眾官員,只見當地鹽鐵丞薛貴縮着身子躲在一名官員背後。
主要是十八鐵漢沾染着血水,往那兒一站,誰看着都心慌。
薛貴,還沒回答本官問話,為何上貢鹽鐵不及以往?馮雁這才想起要問的事。
離開長安時天王苻堅曾囑咐過自己要過問此事,但不可惹惱河東郡豪族。沒想到不僅惹了,還惹出人命了。
薛貴擦了擦冷汗,急忙回道:少監大人,下官定會督促此事,保證年末繳納超過去年三成。
嗯!馮雁微微點頭,能增加三成也算完成使命了,不能逼的太急,畢竟這種事不是薛貴一人能做主的,還需看三大豪族的臉色。
又問了一些作坊的事情,馮雁繼續說道:
此次前來是為了普及新造的農具,如此,可提高生產效率便於採礦,大家隨我看看去吧。說完,又帶着眾人出了正堂走到後院。
將車馬中的農具取出,眾官員全圍了過來。
咦?此為何物?如此小巧但做工精細。一名本地官員驚奇道。
大鏟?薛貴也拿着一個器具自言自語。
一頭平一頭尖,是鋤地之用?另一名本地官員驚嘆道。
看到官員在後院,不少工匠也從作坊走了過來,見到新式農具立即驚住了。
做工精細,用料考究,樣式雖然古怪,但一看便是好器具!一名工匠驚呼道。
此人是工匠丞柳奮。秘書徐羲見馮雁很是欣賞地看向此人,便解釋道。
冶監丞申秀見眾人稍緩緊張的情緒,變得興緻勃勃,便開口說道:
諸位,你們前些日子應該收到圖紙,且聽我道來。此具為鋤頭,器身平薄而橫裝,可挖穴作壟耕墾蓋土築除草碎土中耕培土等,實乃萬用農具!
指向薛貴手中的農具繼續說道:此物為鐵鍬,可開溝翻土挖坑,配合腳力非常便捷!此為銅製彈簧,放置於馬車可減緩震動
相隨來的少府官員都認識新器具,本地官員雖收到京城發往各地的圖紙,但見到實物還是驚異不已。
正在講解,侍衛郭賴子跑過來低語道:
當家的,又來人了!
馮雁微微搖頭,知道該來的還會來。而一眾官員臉色大變,恐怕這次來的人不會少。
帶着侍衛走入正堂,只見門口湧來一百多士卒,這次所攜兵器有長有短,還有弓箭,為首之人是名精瘦的漢子,寬臉細眼薄唇濃須眼神犀利,身着綠色官服。
你是京師來的馮少監?為首官員冷聲問道。
正是。
為何殺我兵卒?
別人要殺你,你會不會反抗?馮雁好笑道。
膽大妄為!精瘦漢子聞言大怒,不管什麼原因,殺人償命!來人,拿下!
又要拿人?這地方的人確實蠻橫啊。馮雁蹙眉,你是何人?
我乃郡尉薛盛。
郡尉?馮雁心中瞭然,郡尉掌一郡之駐軍,與當年竇濤的職位一樣,與郡守同級。
你且看一物。馮雁取出銅虎符交給郭賴子,後者遞給了薛盛。
薛盛看到此物眼神一緊說道:果然是銅虎符!你一名文官何來此物?
文官?哈哈,本官即是文官也是武官。馮雁輕笑。
少府之人怎會是武官?
陛下親封本官為威遠將軍。
將軍?薛盛倒吸一口涼氣,一位將軍手持虎符,那就意味着可調兵遣將。再次看向虎符仔細觀看,只見上刻十二字:
甲兵之符,右才皇帝,左才少府。
薛盛神情複雜,既有敬畏又有不忿,將軍比尉官大了好幾級,與皇帝親封的一名將軍發生打鬥,這可不是小事。即便薛家不懼朝廷,但也不敢舉國為敵。
看來此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薛盛抬頭看向馮雁,猶豫片刻,還是俯身施禮:下官告退。
即無解釋,也無道歉。
我靠,比我還狂!見薛盛轉身便走,馮雁腹誹不已。
少監大人竟是將軍?眾官員更加詫異,楞在廳堂一動不動。
愣着作何?馮雁訓斥一句,眾人又返回作坊繼續研究器具去了。
薛家位於汾水以南大河以東之汾陰,薛盛帶人返回家族鄔堡,帶着憤懣之情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家主薛強。
薛強乃勇武氣盛之人,聞之大怒。
當年苻堅到河東征討張平,專門繞道來汾陰拜訪薛強。薛強守在城中不肯出面,只派了一名主簿,斥責了苻堅一通,表達了對晉朝廷的忠義,還說:此城終無生降之臣,但有死節之將耳。
苻堅的部將很憤怒,紛紛建議攻城。苻堅說:算了,等我們消滅了晉朝,他估計就會投降了。先留着他,做個忠臣的榜樣吧。
這樣,薛強用一席話,就把大名鼎鼎的天王苻堅給懟走了。
這麼一個強人,自己的士卒被殺豈能忍氣吞聲。
一聲令下,帶着三百勁卒浩浩蕩蕩殺向安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