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相會鄭和
自從打敗完顏亮,玉清宮霸佔遊魂娛樂媒體頭版頭條達數周之久。
中華各地有影響力的大小遊魂團體,也紛紛派人來到汴梁城,結交玉清宮。
作為玉清宮主人的王松,為蘇皇杜郎擋下了太多應酬。
億萬富豪王松也從不吝嗇,四海佳肴、天下美酒絡繹不絕運往玉清宮,每天在多士殿前的廣場上大擺宴席。
三千門客和五千漢兵也都是好熱鬧之人,整天聚集在多士殿前,大吃大喝,不亦樂乎!
杜玄不樂意參與這種大規模宴飲。
如果哪天有了興緻,他往往約上蘇林,或者整一壺小酒,月下對酌;或者汴梁城中找一僻靜酒店,吃一頓燭光晚餐。
除此之外,這幾個周里,杜玄便整日待在玉清宮北府為耿恭預留的幾間房舍,參與耿恭十三人關於靈化現代武器的研究。
遊魂不能使用現世的武器,除非現世武器經過某種轉化程序,變為靈物,才能為遊魂使用。
而掌握這種轉化程序的,只有遊魂界最大兵器製造商兼軍火商——龍泉山莊。
近幾十年迫於天宗局壓力,龍泉山莊不再大規模靈化現代武器,拒絕再將靈化的現代武器交予遊魂使用。
耿恭小隊一直在尋找破解龍泉山莊轉換現代武器的方法,而且取得了一些成果。
耿恭之所以要破解龍泉山莊的技術,是因為吃過龍泉山莊的虧。
其實,作為中原上古六大遊魂家族之一,龍泉山莊在生意圈一向還算公道,而且享有盛譽。
但唯一被遊魂們詬病的,就是壟斷靈化現代武器的技術,跟玄甲司拒絕製造太多高階靈甲一樣,共同遭到遊魂鄙棄。
遊魂知曉靈化現代武器的厲害,源於幾十年前龍泉山莊跟西夏魂邦的一次衝突,那時還無人使用靈化的現代武器。
當龍泉山莊一個不起眼的貨運小隊經過西夏魂邦時,起初,西夏魂邦攔路打劫之人完全沒把這支小隊放在眼裏。
但當雙方交手時,突然一陣機槍掃射,西夏魂邦攔路的遊魂懵了。
因為這些機槍和現世人使用的機槍不一樣,現世人使用的機槍,未經靈化,對遊魂沒有傷害力。
可眼前這些人射出的子彈,打在西夏遊魂身上,撕心裂肺地痛。
從那時候開始,西夏魂邦遊魂,可能也是整個遊魂圈,第一次知曉靈化現代武器的威力:那可是足以威脅遊魂生命的真槍真炮。
從此西夏魂邦和龍泉山莊結下了梁子,雖然西夏魂邦懼怕這種靈化武器,但如此被龍泉山莊耍了一道,西夏魂邦還是存心要報復一番的。
一些有識之士,比如耿恭,並沒有將報復放在心上,他們真正上心的,是這種靈化的現代武器。
也是從那次之後,耿恭十三人開始尋找各種靈化的現代軍事裝備和武器,開始研究、破解現代裝備靈化的方法。
按照耿恭的說法,現代靈化武器,在遊魂界,就是核武器。有了這種東西,未必用來殺滅遊魂。但,沒有這種東西,就一定是處處受制於人。
耿恭十三人歷經十幾年研究,也能做出一些成品,雖然有模有樣,但和龍泉山莊相比,就好比鳥槍之與導彈,實力還相差甚遠。
一日林柷到玉清宮拜訪杜玄,親眼目睹了耿恭的研究,他對此很感興趣。
耿恭也很佩服林柷對現代科技嫻熟的運用,於是兩人互通有無,互相交流互相協助。
耿恭十三人很喜歡進入玉清宮之後便擁有肉身的感覺,他們便也時不時在玉清宮長期安身。因為交好林柷,林柷便也成了玉清宮的常客。
玉清宮的人口正在逐漸增加。但玉清宮最為聒噪的依舊是三千門客,動不動便在多士殿前的廣場上聚集,吵嚷個不停。
杜玄作為北府統帥,也時不時便被他們三千人拉去評理、裁奪,也是不勝其煩。
所以,當有機會外出出差時,杜玄是喜出望外,終於可以擺脫吵吵嚷嚷,得到片刻清凈。
這次出差,乃是應鄭和之約,前往北京城一見。
抵達京城后,桓玄和十二靈因為太眷念國博與故宮博物院文物,一到北京城,便讓杜玄一人獨自去見鄭和,他們先大飽眼福,隨後再去和杜玄、鄭和匯合。
於是,在長安街電報大樓附近,杜玄獨自一人見到了正在踱步徘徊的鄭和。
兩人寒暄一陣之後,鄭和望着長安街,頗有感慨地對杜玄說道:“只要有機會回到陸地,我便抽空來這裏走走,這裏有我的記憶,有我的哀悼。這紫禁城,大體還是當年模樣。但除了紫禁城,許多地方已絲毫不見當年景象。”
鄭和指着眼前區域,跟杜玄說道:“此處,原本乃吾師道衍法師姚廣孝居住的慶壽寺。幾十年前,此處還有雙塔留存。只是如今,連雙塔也不見了。”
杜玄問道:“敢問鄭將軍,道衍法師可在現世做遊魂?”
鄭和搖了搖頭:“法師平生雖有遺憾,但最終還是去了明清靈域。”
鄭和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當年下西洋,道衍法師是支持我的。可是,七下西洋,如今想來,卻是辜負了道衍法師,辜負了大明王朝。”
杜玄道:“七下西洋的偉業,世人無不敬重,鄭將軍何來辜負之說?”
鄭和再次哀嘆:“七下西洋,寶船之大、規模之大,都是後世航海者難以比擬的。但獨獨未能在世界史上濃墨重寫。”
這是鄭和的遺憾,也是鄭和對此後世界史走向的遺憾。
鄭和獨自喃喃道:“下西洋,每次都是一場冒險!冒險,是對未知領域的探索。是否有收穫,沒有人會知道。”
然後,他看了杜玄一眼,眼中無限惆悵:“知道嗎?第六次下西洋之後,這種冒險就遭到許多人的反對。一艘海船,費去萬戶口糧,這就是那幫朝堂棟樑反對下海的緣由。”
鄭和繼續說道:“寶船所費巨大,我也深覺遺憾。但是,當後來看到美洲、澳洲,悉數被西人佔去,那就不是遺憾,而是後悔了。第六次下西洋之後,遠洋航行一度停滯,曾有人跟我說,等到國富民強之時,一定會再下西洋,甚至東洋,南洋,北洋。可是,國富民強之後,卻是海禁,卻是片板不得下海,卻是遷界趕海。”
鄭和幽藍色眼角沁出了淚花,他搖搖頭,似乎在向杜玄這個現世人傾訴:“冒險就要付出代價,這是個悖論。在怎樣的機緣下要去冒險,在怎樣的機緣下要閉鎖不能冒險,我也搞不清楚。代價一事,有時大,有時小,但‘禁絕’二字,似乎少用為妙。”
最後鄭和鄭重地望着杜玄說道:“總有人要行走在冒險的路上,總有人需要冒險!”
聽完鄭和傾訴,杜玄為之感動,中華七下西洋的壯舉何等輝煌,但世界進入與大航海時代后,中華卻裹足不前。
一前一後,形成高下的對比,效果截然不同,任誰都為之遺憾。
“總有人需要冒險!”杜玄將這句話刻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