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5）
[“彼得，我很抱歉。”]
隔着電話，希德的聲音有些失真。
[“我說過要等你，可惜我現在等不了你了，來不及了。”]
[“離別是成長的第一步，人生來就要學會和所有東西道別的，所以，我離開以後，希望你不要難過，因為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
[“你只用把這些快樂的記憶記住就好了。”]
[“你讓我回憶起了，很多過去的事情，很多我已經忘記，或者說我不願回憶的事情——然後我才發現，回憶其實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而且，你這樣年輕，我站在你身旁，總是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我知道我遲早有一天會離開你。”]
[“彼得。”]
[“……”]
希德的沉默聽起來就像是在痛苦地哭泣。
[“我愛你。”]
他平靜地說。
但是彼得知道他在哭。
[“我愛你，彼得，我愛你。”]
[“至少在某一瞬間，我愛你勝過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
[“……”]
-
彼得阻止了亞德里安，沒有讓他偷走斯塔克的飛機。
那艘飛機上，全是貴重物品——美國隊長遺留下來的盾牌，托尼的十幾套戰甲，還有其他的一些稀有材料。
而彼得在做完這一切后，沒有再去找誰。
他只是日復一日地拿着他的手機，聽着留言箱裏希德留給他最後地道別。
希德消失了。
他也驚慌失措過。
四處尋找，卻沒有結果。
內德勸他算了吧。
所有人都勸他：算了吧。
亞德里安被斯塔克工業集團告上了法庭。
一系列數不清的罪狀把他判進了監獄裏，收回了所有的財產。
麗茲被迫退學。
彼得後來向梅坦白了他對希德的愛。
而梅很淡定地搖了搖頭，說道：“彼得，我說過的，我只希望你開開心心。”
這段時間經歷了很多。
彼得體會到了，希德所說的“離別”。
他送走了麗茲，看着她的背影，在那一瞬間忽然理解的。
離別，離別。
有人離開，有人道別。
卻也會有新的人出現，新的人重新上演新的劇本。
他跟着學校競賽小組一起又參加了不少次國家級甚至是世界級的競賽。
他表現出色，學校說，會給他留一個大學直薦的名額，但前提是他必須要繼續好好地在學校學習。
這天他們在自習室慶祝他們獲得全國知識競賽的冠軍。
彼得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最近養成了不關機的習慣，而且時時刻刻都得讓手機滿電，一旦有電話打來，他總是第一時間拿出來看。
他再也沒有錯過任何一通電話。
他起身離開了自習室。
匆匆忙忙走到洗手間去。
哈皮正在那等他。
“你來做什麼？”
彼得問。
“來感謝你——我欠你一個人情。”哈皮說道。
“而且……托尼要見你。”
哈皮帶着彼得去老老實實地請了個假。
然後開車帶着彼得前往了復仇者聯盟最新的那所基地。
新基地剛剛完工，到處都是忙碌的人。
彼得和哈皮走到基地主樓，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后看着外面起飛離開的小型戰機。
彼得頭一回見到這樣的東西。
很新鮮。
“哦，你們終於來了。”
托尼帶着墨鏡，笑着走過來。
他穿着全套的西裝，打扮得體。
“路上還順利嗎？”
他問道。
哈皮點點頭：“當然。”
“好吧，先讓我跟他單獨談談。”
托尼伸手拍拍彼得的肩膀，對哈皮說道。
然後摟着彼得往前走去。
“首先，對於上次我說你的那些難聽的話，我向你道歉。”
托尼聳了聳肩。
“但其實，這麼看來，我把你的戰衣收回去的時機和說那些話的時機非常對——愛之深責之切嘛，對吧？”
彼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跟着點頭。
“雖然你當時的確做錯了很多事情，但至少你在後來做了一件對的。”
托尼扶了扶他的墨鏡。
“你做的很對。”
“所以我覺得，你可以成為團隊裏非常重要的一員。”
“團隊……？”
“當然，恭喜你——看到那個門了嗎？那後面有五十個記者在等你。”
“如果你準備好了。”
托尼揮手，前面的一個柜子自動打開。
露出一件改良過的，金屬蜘蛛衣。
“你試試這個以後——我就會向全世界宣佈，復仇者聯盟最新的成員，蜘蛛俠”
那是一件，非常酷炫又美麗的衣服。
彼得看着它，一時間感慨萬千。
但是他站在這件衣服面前，想起了希德。
他那顆躁動的心忽然就平靜下來了，他低下頭去，默默思考了片刻。
“謝謝你，斯塔克先生。”
他轉過頭來對托尼說道：“但是我，我現在其實過得挺好的。”
“什麼？”
“我是說，其實，這段時間，我腳踏實地地去生活，其實挺好的，做一個友善的，樂於幫助鄰居的蜘蛛俠，其實也很快樂。”
“你要拒絕我？你再想想，你看着那件裝備，再看着我，你告訴我，你不要留下來？”
托尼摘掉墨鏡，看着彼得。
“……”
彼得低下頭，過了一會兒，回答：“我不想留下來。”
“那好吧。”
托尼並沒有表現出失望的神情，只是把墨鏡收起來，然後看了一眼那件戰衣，然後讓賈維斯把櫃門關上。
“那我只好恭喜你，你現在可以對你的那個心上人說，你的確是蜘蛛俠了，而不只是一套醜醜的衣服。”
托尼再次勾住彼得的肩膀說道。
但是彼得的心情卻一直不是很好的樣子，看上去非常低落。
“好吧，告訴我你怎麼了蜘蛛寶寶？我可以勻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幫你解決問題。”
托尼抬手整理了一下領帶。
“我可能沒辦法對他說了。”
“為什麼？”
“他說他走了，他消失了，無影無蹤，不知道去哪裏了。”
“……”
托尼看着眼前這個天真但卻一直有股莫名的韌勁的孩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慢吞吞地搖着頭說道：“你可以告訴哈皮他的名字，讓哈皮去找找他。”
彼得看着托尼，他思考了片刻。
“不了。”
“為什麼？”
彼得輕輕捏了捏口袋裏的手機。
“我會等他回來，不管等多久……總之，總之我會等他回來。”
“……”
托尼抿了抿唇。
“你還挺痴情的，這點和我很像。”
“哪裏像了……”
彼得小聲嘀咕道。
“你在說什麼？”
“啊沒什麼。”
“聽着吧，你如果是決定要像我一樣，為了一個人等上他媽的半輩子的話——”托尼站在裝甲櫃前偏過頭來看着彼得。
“我勸你早點放棄。”
托尼笑了笑，說道：“孩子，人生苦短，這世界上還有很多份愛情等着你，到處都是美女帥哥你都可以去試試，沒必要吊在一個人身上，好看的和你心意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為什麼要為你的那個人等上半輩子？”
彼得問。
他拉着書包帶，不自覺地鼓起腮幫，就像一個好學的小松鼠。
“……”
托尼背對着彼得沒說話。
“Sir？”
“……”
“親愛的……因為這世界上再也沒有誰能夠比他更美更和我心意了。”
“為他等上一輩子還是比較值的。”
彼得聽到這個答案，腦子裏想到的卻是希德。
他的希德。
“呃，那我的答案和您一樣。”
彼得後退着往外走。
“我的心上人，這世界上也沒有誰能夠比他更美更和我心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