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這哪裏是親生的？
“燙手山芋啊，燙手山芋！”走在路上，程玄低聲念叨着。
“烤紅薯，新鮮出爐的烤紅薯！”一輛手推車旁站着一位老漢吆喝着。
程玄在旁路過，想了想決定買幾個回去再說。
熱乎的烤紅薯握在手上，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幾次想低下頭吃它，又因為太燙忍住了，他忽然愣住，烤紅薯不就是山芋嗎？
想吃吃不到，無奈只得提在袋子裏先帶回去。
回到家時王麗娟已經起來了，見到程玄帶了兩個烤紅薯回來，驚喜的道：“哇，給我帶的早飯嗎？”
“啊？”程玄低頭看了看，又把烤紅薯遞給了她，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完蛋！
程玄忘了她還在家裏，自己一個人慣了，沒考慮到別人。
本來應該給她帶點早飯的，到頭來卻是提着兩斤紅薯回了家，哪裏有人請姑娘吃第一頓飯是吃烤紅薯的？
她倒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撥開一顆紅薯啃了起來，甜甜的笑道：“我最喜歡吃烤紅薯了，我媽不給我吃，說吃多了會放屁。”
想像中的浪漫情懷並沒有出現，程玄只得默默的坐在她的面前和她一起吃了起來。
到家裏烤紅薯已經差不多可以吃了，冒着熱氣，吃到嘴裏甜美可口。
程玄的母親剛洗漱完，正準備做些早飯，見到他們兩個已經吃了起來，雖然奇怪怎麼在吃烤紅薯，但也不忍心打擾他們兩個，笑道：“吃着呢。”
王麗娟拿起剩下的一個紅薯道：“阿姨快吃一個，可甜了！”
母親搖了搖頭道：“不了，你吃吧，我得趁早回去呢，他爸等着我，去晚了趕不上中午飯。”
程玄抬起頭道：“你多留會唄？”
“不了，去晚了我怕你爸把廚房弄着火。”母親又把他拉到一邊悄悄道：“兒子，媽先回去了，有什麼事馬上打電話過來，我怕這姑娘他們家還是不肯罷休的，實在不行你就讓她回去，媽犯了這個錯，不能讓你承擔。”
程玄回頭看了看王麗娟，笑道：“就是她了，我已經決定了。你儘管回去不用擔心，我有辦法的。你真不吃點嗎？”
“媽帶了些乾糧，能對付幾口，記住，你千萬別逞強啊！”母親出門前叮囑了幾句，帶着行李便匆匆離開了。
程玄回到了桌子前，氣氛忽然變得尷尬了起來，現在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了，儘管王麗娟吃着兩個紅薯正吃得香，沒什麼感覺。
但程玄的心裏卻覺得氣氛有些異常，孤男寡女的，今後就真的和她在一起生活了嗎？
有種夢幻般的感覺，昨天他還是孤零零一個人，十天半個月不一定回一次家，現在家裏就忽然有個女人和他一起吃飯了。
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能是烤紅薯的鍋，總覺得烤紅薯和夢幻二字沒辦法產生聯繫。
怎麼說？聽說烤紅薯和夢幻般的感覺更配哦！
見她吃的香甜，程玄也覺得心底出現了一絲暖意，怎麼說呢，見了她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這麼淳樸實在的女孩還真是不多見，關鍵是她還長得好看。
看着好看的女孩吃東西簡直就是享受，自己都不用吃，光看着她就已經滿足了。
他也實在好奇，她父母到底是怎樣的郎才女貌，才能生出她這樣好看的來。
程玄不禁問她：“你爸媽是幹什麼的？”
她抬起頭道：“都是家裏種田的呀，你不會看不起吧？”
“那怎麼會呢？我爸媽也是種田的。”程玄立即道。
她感覺有些奇怪，“都是種田的，怎麼你爸媽把你生的這麼好看？”
程玄也是一愣，被女孩子當面誇獎還是頭一回，他也想問她同樣的問題，愣愣的道：“你也很好看啊！”
王麗娟微微一怔，還眨了眨眼睛，隨後心中一喜，捂着嘴笑道：“真的嗎？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誇獎呢。”
程玄驚道：“不可能吧，怎麼可能沒人說過？”
她吃完了最後一口紅薯，丟下皮，拍了拍手道：“真的呀，以前我還讀書的時候，男生們都叫我假小子，我爹媽都叫我丑姑娘。”
“假小子？丑姑娘？”程玄簡直是傻了眼，怎麼會有人這麼不識貨呢？
“你不信我給你看照片！”她說著掏出了一張照片來，是一張班級的合照。
程玄看了半天也沒找到她，問道：“你站哪呢？”
“我站第一排啊！”她指了指照片上的一個位置。
他又看了看，還是道：“沒有啊，第一排都是男孩子。”
“這個，我就站在這！”
程玄再一看，差點驚呼出聲，不過忍住了。
只見她在照片上，又瘦又矮小，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又臟又破，甚至還留着頭板寸，若不是看面容還能見到她的清秀，不然還真不認得她！
程玄拿着照片，又看着現在的她，腦子裏始終沒能把兩個人聯繫到一起。
對比半天只說出一句話：“你怎麼留板寸啊？”
王麗娟摸了摸頭髮笑道：“我當時沒有錢理髮，我爹從小就給我剃板寸，說這樣好打理，一直都是這樣。”
“這簡直是把你當小子養啊！”程玄嘆息一聲。
“可不是嗎？我爹媽一直說想要個男孩，結果我卻是個女孩，就一直把我當男孩子養了。”
程玄搖頭嘆道：“這哪裏是親生的？”
王麗娟吐了吐舌頭道：“我爹媽一直說我是垃圾桶撿來的，說不定真是撿來的。”
“那你怎麼現在……”程玄想問她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好看了。
王麗娟摸了摸自己的辮子道：“這個啊，我爹媽生病之後，我就一直在家裏照顧他們兩個，就沒空管什麼頭髮之類的。
然後他們生病這幾年，有親戚幫忙救濟，我也連帶着能吃上肉了，就沒以前那麼瘦。”
程玄聽了止不住的搖頭，含淚問她：“那你以前都吃不上肉，那吃什麼？”
她想了想道：“就，小米粥，大米粥，或者棒子麵粥，饅頭，麵條，窩窩頭啊什麼的，然後菜就是自家種的菜，再有點花生米和腌鹹菜。”
程玄皺眉道：“沒了嗎？”
她解開辮子重新梳理了起來，邊整理邊道：“不然還能吃什麼？大魚大肉我根本沒吃過幾回，都是村裏有人請客才吃過那麼一兩次。”
程玄知道她嘴裏的所謂有人請客，無非是有人辦紅白喜事罷了。
他感覺心情有些沉重，這世上總是有人富裕到無法想像，也有人貧窮的根本不能算是生活，而只能算是生存。
怪不得她喜歡吃烤紅薯呢，原來是因為童年就沒嘗過甜的滋味，對於烤紅薯這類又甜又能吃飽的東西當然是打心裏喜歡的。
她重新打好了辮子又道：“後來我家裏親戚過來幫忙做飯，我才算長了見識，吃到了好東西，我還學到了一手呢。對了，家裏有東西嗎？我中午露一手給你看！”
程玄機械似的點了點頭道：“有。”
他立即又改口道：“啊不，沒有了，我這就去買，沒事我去買。”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