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收虎島
順天府,一間不起眼的二進老宅,老蘇手中捧着一卷丹書,耳目一動輕輕點了點頭,靈犀一指,那福州府周邊數地的情況已然飄在身前,恍若一點點明星,老蘇立足之前,雙手推動,同時心中神海不斷地推演每一步之後的情況,棋局瞬息萬變,似乎有人在與其對弈一般。
半柱香后,老蘇額頭冒汗,嘆了一口氣之後揮手將這棋局打散,“南玉王,不簡單啊,心力不能完全落在此局,怕是力有不逮,雲華那,只能先放放了。”
“再等一段時間,南竹學成之後,便可以放在雲華身邊了,有其幫扶,倒是會輕鬆不少。”老蘇喃喃說罷,抬手之間又拿起一宗捲軸翻閱,府邸雖小,然而桃李天下,雖然遠在廟堂之外,卻是謀划天下佈局。
福王府邸,有心腹將朱雲華遞來的消息放在朱長訓手中,後者一覽之後,面色先是一紅,旋即勃然大怒將信紙往地上一甩,“孽障,怎麼敢如此做!”
“如此行為,如何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大兄,他還有一點兄弟手足之情?!你先下去,給本王將符華叫過來!”朱長訓對下面跪伏着的探子說了聲,後者欣然領命退了出去,等其走遠之後,朱長訓方才輕咳一聲道,“阿福,把有動靜的人都理一理,王叔那邊的人敲打敲打,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還想着弄這些歪門邪道,應天府下,哪裏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順便再派人跟寇懷說一聲,讓他做先生的多費點心思,自己手下來歷如何,做了什麼都不清楚,我如何放心把我那孩子交到他的手中。”
陰影之中,一道人影緩緩退出,等其走後,朱長訓放鬆心身靠在長椅上,“諾,雲華這一路,可越來越不輕鬆了,要是出什麼意外,我如何下去見我的兄長,要不?”
話尚未說完,感受到身後那已經消失的氣息,朱長訓苦笑一聲,閉目沉思。
山西境內的某一處不知名的山崖之中,有松柏怪石,芳草飛鳥,置身其中,唯覺神清氣明,雙眼所見,鬱鬱蔥蔥,讓人心神都不由地寧靜放鬆下來。
山崖之中,有三段瀑布而下,其中最長的一截,上下足有百米之高,滴水之勢,在這山崖加持之下,一滴足有數斤分量,而瀑布之下,一道纖瘦的身影屹立其中,縱使水勢驚人,少年雙腳似乎牢牢紮根山石之中,任憑上下擊水而不松。
少年身上有着零星的疤痕遍佈,此時都已經結痂,在水流的衝擊之下漸漸淡去,水流之下的少年神情如常,似乎如此看似非人的磨礪對其造不成半點不適,一刻鐘之後,少年完全適應瀑布衝擊,右手一抓,一柄普普通通的長劍已然落在手中,抬劍之時,本該毫無凝滯的劍術卻是困難重重。
“天下為劍者,不凝滯於物,不過就是這點壓力,出不了劍,那可是枉為劍客。”瀑布邊上,那渾然沒有大宗師風采的虞子期一臉慵懶地躺在滑石上,右手握着一壺陳年老窖,只不過喝起來半點不是滋味,純當是讓嘴裏多了點味道。
瀑布之中的宋鍾聽到虞子期所言,運氣丹田,將自己操練了無數遍的劍術在腦海之中一過,再次起手,已然忘卻自己身處瀑布之下,一手劍術堪稱如雲流水,與其說是練劍,倒更像是在作畫,興起之後,一步邁出忘記自己腳下石板滑如冰面,一不留神失了根腳,整個人便被送到河流之中,瞬息而下。
虞子期此次沒有打趣,短短几日,踏足化勁,一手劍術更是放眼青年一代也是翹楚,如此徒弟,他虞子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說起來,朱家小子倒是沒說錯,給我找了個不錯的徒弟,承了此恩,我也自當過去看一看。”虞子期才不會說,自己只是想要好喝點好久,吃點好菜,至於自家徒兒的想法,用屁股想想就知道斷然是樂於走這一遭的。
張陵游和甘霖在碼頭聚攏了一眾好手之後,換上購置來的裝備便朝着東海三十六洞而去,第一站的目的不是其他,而是靠近三十六洞以南,佔據了四座島嶼,有力霸王之稱的孫虎一眾,雖然較之魁星團的勢力有所不如,但是孫虎一身武力卻是最為出眾,就算是隗琦對上孫虎也討不到半點好處。
說起孫虎與其他海賊不同的便是,此人雖然為賊,卻是恪守大義,劫船不劫人,姐夫不解聘,也算是東海三十六洞之中難得的人物,陵游第一下來此地,便是打算聯絡好孫虎一同打下這東海三十六洞,至於說辭把握,他張陵游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
虎島,坐在寨子裏摸着兩頭土狗皮毛的孫虎,聽完手下的彙報之後拍了拍兩隻土狗的腦袋,“把人叫進來吧,都到家門口了,不請人進來坐坐難免會說我們不懂得待客之道。”
說罷,孫虎就起身坐到了屋中的上首位置,看着桌子上空蕩蕩,又看了看兩邊坐在邊上老神常在的幾個手下,嘆一口氣,自己起身在幾個茶几桌上放上了茶杯,泡上了幾壺濃茶便等着幾個不速之客上門。
半盞茶后,孫虎看着屋門之外出現的那道俊俏身影,心中不禁贊一聲好一個俊俏兒郎,起身抱拳道,“有朋自遠方來,實乃孫虎之幸,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張陵游,這是……”
尚未說完,孫虎便笑道,“甘霖,孫某自然是認得的,幾日不見,看甘兄精氣遠勝之前所聞,看來近日收穫不小,來,坐!”
甘霖看了眼張陵游后,便坐在了其身邊,卻也是打定主意自己不開口說一句話,全權讓張陵游來應付孫虎,雖然孫虎看似是一個傻大漢,但是與其打過幾次交道的甘霖可是深深知道孫虎這表面之下隱藏着的算計,那可是一個不留神就能把自己完完全全給陪當進去,讓張陵游對付,最好不過。
“不知道陵游來我虎島所為何事?你們搖帆團前段時間招惹了魁星團,來我虎島,是要禍水東流,還是合縱連橫?”
“只是想給孫兄一個大機遇罷了,陵游雖然來這東海三十六洞沒有多長時間,但是對於島上的一二事都是有所了解,孫兄平日裏為人處世,那是有目共睹,不然陵游也不會特意來此地看看,我知道,孫兄你一直不甘於僅僅只做一個海賊!”
張陵游目光炯炯地看向孫虎,後者對上前者的目光,神色一滯旋即大笑道,“不做海賊,還上岸當官老爺不成,小子年輕,莫不知道孫虎我當年來這東海三十六洞,不就是被一群官老爺硬生生逼到此地,小子,你覺得可能嘛?”
“今時不同往日,恰逢武宗開闢寰宇之際,因緣際會,孫兄未必不能成就官身,已就心中之志!”張陵游一步踏前,靠着孫虎的耳邊低聲道,“孫兄想要平反,光以當下身份想要做到,如何能夠做到,數十年蟄伏,還不是為了那件事,眼下,已是最好時機!”
“你?!”
一聲驚咦,孫虎後退數步,看着張陵游的眼神之中帶着七分驚疑三分殺意,“小子,究竟何人?何意?”
“我是何人,孫兄不是已經知道了嗎?”張陵游無懼孫虎以及左右兩名當家的殺意,施施然坐下後端起香茗喝了一口道,“陵游向來以誠待人,只想好好跟孫兄做個朋友,孫兄若是激動了,朋友做不成事小,大打出手,見了紅白可就不大好了。”
見張陵游底氣十足,孫虎略一思忖,坐回原位看着張陵游正色道,“你且直說,若是幫你對付魁星團,我們能夠得到什麼,又要付出多少代價,孫某雖然不智,但也不會為了一個空頭支票,白白搭上無數兄弟們的性命,來給自己謀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念頭。”
“張弛有道,孫兄若是不智,那天底下大部分人都可以拿塊磚頭拍死自己好了。”張陵遊樂呵呵一笑,右手一翻,一張極為不俗的符籙已經落在手中,雖然未曾激發,但是流光四溢,駭人的氣息更是讓場中幾人屏息凝神,根本不敢發出大動靜。
“這是!”
“天下第一符!”張陵游道出符籙來歷,孫虎三人皆是一驚,緊接着就又看到張陵游取出一塊印有張字的青銅令牌,令牌古樸氣息悠久,縱然三人僅是升斗小民,但也能夠看出其中的不凡,看向張陵游時,後者已然開口解釋、
“此乃關內張家的核心令牌,這也是為何我有底氣來答應你們,給你們一些對你們而言大得很的承諾!”
張陵游短短几句話,透露出的深厚底氣讓孫虎幾人絲毫沒有半點遲疑,也只有如此大家,才能夠有如此俊傑。關內張家,身為大明可見的幾大世家,雖然不知道來自己這個旮旯之地有什麼目的,但正如張陵游所言,自己十分有困難的一件事對於他們而言,真的不過只是一句話的小事!
“當下孫某不懷疑你能否幫到孫某,只想知道你想讓孫某做什麼?”孫虎心中思忖片刻,看向張陵游,如果對方提出的要求過於苛刻,就算能夠達到自己目的,也不會應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與島上諸兄弟相處了如此長的時間,其中感情,縱不深厚,也絕非陌路之人。
“助我拿下魁星團!”
“魁星團實力驚人,我之部眾加搖帆團不足以力敵,畢竟這段時間,東里三島已經歸順魁星團,其手下戰力有所提升,若無其他手段,難以匹敵。”
“那只是過去所言,當下搖帆團上下能耐大有進展,光說甘兄,如今實力,說句不好聽的,孫兄你們三人加起來恐怕也難以對付!”張陵游語出驚人,頓時就惹得孫虎以及另外兩名大漢不善的眼神看來,似乎要活生生將張陵游吞沒了才是。
“公子莫要玩笑,我輩武夫,不可辱!”
“孫兄可以試試,陵遊說話,從來都是有根有底。”
話音剛落,孫虎右手邊的漢子猛然起身,縱身而去,右手成爪探出,真氣滾滾而散,映照着那一雙鐵爪金光犀利,似能斷金裂石,單論氣勢,甚至還在當時那蘇力之上。
然而甘霖面色沒有絲毫改變,豎掌一拍,輕而易舉地便將這力道十足的一擊攔了下來,再一個騰身,右腳如鞭猛地一甩,便將這漢子踢飛,砸到大堂的大柱之上,落了下來,舉手之間,行雲流水,有說不出的風輕雲淡。
孫虎瞳孔微微一縮,看向甘霖的眼神之中已然帶着幾分懼色和驚異,對於甘霖此人。孫虎他也算是頗為熟知,為人仗義,卻是少了幾分本事,據自己所知,甘霖莫說要打的過自己,就算是自己這的三當家,之前的甘霖也斷然不是對手,當下只不過一招敗敵,這份雄厚實力,自己顯然也有所不如。
“甘島主實力驚人,想不到短短几旬時間未有耳聞,已然發生如此脫胎換骨的變化,孫某佩服!”孫虎放聲大笑,看向張陵游正色道,“既然甘兄有如此實力,那麼對付魁星團一事,虎島諸位好漢自然鼎力相助,不知道張公子計劃如何安排?”
張陵游起身面帶溫和笑意,“此事,且容我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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