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蓮花山
“剛才怎麼回事?”胡一刀將金刀鮮血一甩,幾步來到朱雲華身前,見其身上並沒有什麼大礙,鬆了一口氣。
“回去慢慢說,都好好把傷勢弄一弄,明天還要繼續前進,身體不好怕是會有點麻煩。”
幾人聞言,跟着朱雲華回到客棧,老陳老神常在的喝着酒水,聽到幾人動靜眼皮也不眨道,“也算是回來了,運氣倒是不錯,要不是那小子回過神來,我們這些人還真的不夠搭。”
“可不是,誰能想到大宗師說來就來,還來了這麼一大名頭,當初帶上伊藤齋倒是對極了,一飲一啄,皆有命數。”朱雲華取出伊藤齋留下的那個竹筒,打開一看,入眼的便是秘劍·一閃四個大字,粗粗一看其中內容,發現一時半會參悟不了,但是據其描述看來,這劍術倒是頗為實用,不失為一個好劍術。
老陳見朱雲華這般模樣,將那竹筒拿了過來上上下下看了眼后道,“倒還是過得去,不過你當下並不適合修鍊這劍術,等學會劍四龍吟再做參悟,不僅這劍術,龍吟也能夠另有突破。”
聽了老陳所說,朱雲華便將竹筒好好放好,取出那一張帛紙,一本正色地將其擺在桌上,斟酌許久之後方才打開一看,看完內容後面色已經是陰雲密佈,氣氛凝重的可怕。
“少爺裏面說了什麼,若是太壞也未必是真,他伊藤齋不是也說了嗎?”紅娘子見朱雲華神色並不好看,一把坐在邊上給其倒上一杯熱茶。
“信中所言並不具體,但透露出發信之人是福王府邸的,而且對江浙形勢了解的異常清楚,連我從哪邊行走都能夠得到消息,必然是內部人員,且地位不低,但其只是讓伊藤齋帶走水蘇,一不取性命,二也不傷及我等,如此目的,那寫信之人的意圖就值得商榷了。”朱雲華提筆將心中內容大致抄錄一份后,喚出飛鴿將書信帶走之後便回到客棧讓眾人準備休息了。
“水蘇,事情都結束了,你也可以休息了。”朱雲華說罷,就打算回自己房間,突然房門一打開,水蘇一把將自己拉入屋中,便見其神色十分不對,尚未開口,水蘇便盯着朱雲華的雙眼凜然道,“雲華,剛才伊藤齋醒來,他跟我說了那個傳信之人的模樣,這個人我應該認識!”
“懂得東瀛語的人不多,再加上左眼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思來想去,唯有錢徳此人,而此人,乃是寇懷手下!”水蘇語出驚人,朱雲華看着水蘇的雙眼許久之後擺了擺手道,“此事我知道了,一切事宜我心中有數,其他的就由叔父來定奪,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明日要趕往蓮花山坐一坐了。”
跟水蘇簡單交待幾句之後,朱雲華就回到自己屋中,捋了捋自己這次得來的消息,許久之後不再管他,盤膝坐在榻上鍛煉體內真氣,經此一役,他發現自己的境界着實有點低了。
第二天,一行人腳步匆匆離開了客棧,途徑趙府大院,以幾人的實力自然能夠感受到本應該無人的大院之內有不少人的氣息,顯然那所謂的滿門屠殺只是一個幌子。杜夜率先停步看向朱雲華,後者略一思忖后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殺我也不是他們決定的,只是被操控的傀儡,就讓他們過好自己該過得人生好了。”
杜夜聞言自然不再言語,胡一刀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好生之德,容人之腹,自己跟着的朱雲華真的是有那北邊戰神的風采。
蓮花山,朱雲華一行人讓山腳下的道童上去知會一聲,等了片刻之後便有幾名更為沉穩的青年道士下山拱手道,“幾位貴客,山上請,家師聽到你們到來,正大張旗鼓的整理着宗門,好歡迎幾位。”
“陳宗主真的是,我們那裏算是什麼貴客,如此大費周章,沒必要。”朱雲華見到兩名道士身上的道袍破損,左一個右一個碩大的補丁,於心不忍地搖搖頭從懷中取出了兩枚銀子,各自給了一枚后道,“兩位道士,平日裏辛苦了,這些許錢財好好收着,等入冬了給自己買幾條衣裳,溫溫暖暖地過個冬天。”
兩名道士看着自己手中的銀兩,暗中對視一眼,下一刻雙眼飽含淚水,留在眼窩中盤旋,雙手不住地顫抖,“這,這怎麼使得?這一枚銀子,可就抵得上宗門一個星期的伙食開度,怎麼能拿來給我們二人購置新衣呢,宗門也是會統一購置的,我們還是不需要了。”
兩人剛把銀子往外推,朱雲華便雙手一推道,“這給你們的你們就好好收下,蓮花山上的我自己有另外安排,你們放心收下好了。”
兩名道士拒絕不了,將銀子熟練地放在了自己的內衫當中便帶着幾人一起往蓮花山上走去。
山頂之上,陳憶蓮看着空蕩蕩的大殿庭院,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感受到朱雲華幾人的動靜之後,跟眼前的一眾同門正色道,“這次事關緊要,你們都給我好好表現,表現成了一切好說,不好的,比例減半!”
台下數十名年紀不一的道士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稍一變化,每一個人臉上都是幾分死氣沉沉,配上這衣衫襤褸,讓人見到只覺得是一個慘字。
“陳宗主,叨擾了!”朱雲華扯着嗓門來到宗門廣場,一番環視見到整個蓮花山上的物件寥寥無幾,過往道士面如菜色,神色黯然,見到朱雲華一行人身上整潔的衣裳,眼眸一亮又匆匆離去,如此種種,讓朱雲華心生漣漪。
“朱公子來了,先到內堂坐坐。”陳憶蓮面帶春風,領着朱雲華一行人走到了內堂,不一時便有幾人將茶水端上,朱雲華瞥了一眼,發現只是最尋常不過的竹葉茶,而且成色有些淡薄,顯然是泡發了無數回了,縱然如此,朱雲華也是眼睛不眨地就喝了下去感慨道,“這味道,夠地道!”
“哈哈,朱公子可真是個妙人,對了這是昨晚朱公子的符籙,那時候走得急也忘記歸還了,今日正好物歸原主。”陳憶蓮將那符籙還遞給朱雲華后,後者瞥了一眼符籙就好好收拾好,這可算是自己最後一張壓箱底的物件了,縱使自己有心交好陳憶蓮,也捨不得丟掉這一張彌足珍貴的符籙。
“不知道陳宗主此番學到了幾分?”
“看不透,不過撥雲見日,心中有不少的疑惑如今也都算是有了那麼一點苗頭,對日後精進修為大有裨益,這也是為什麼我昨晚也要拼這一命的緣由所在。”
“陳宗主為人敞亮,雲華佩服。”朱雲華讚歎一聲,旋即讓老陳將自己準備的一個木箱拿了上來擺在陳憶蓮身前道,“些許黃白之物,還請陳宗主不吝接受,雲華出門在外總共就那麼幾個人,平時吃穿用度就算再大手大腳,也用不了多少,陳宗主這裏上上下下數百人,每一天都不是個小數目,我大明宗門,他們不發,我替他們補上!”
陳憶蓮右手輕輕摸了摸這木箱,雖然未曾打開,但多年的經驗已經清楚裏面裝了多少分量的錢財,看着朱雲華的認真神色,陳憶蓮挺起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衣衫,紅着眼眶道,“朱公子大義,陳某銘記於心,此番恩情,陳某作為宗主替蓮花山答應了,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來找陳某,朱公子若是不嫌棄,我便當一回兄長,朱弟若是有什麼麻煩,能幫上的大兄義不容辭!”
朱雲華對着陳憶蓮一抱拳,正色道,“陳兄!”
“朱弟!”
蓮花山腳下,朱雲華一行人又再次南下,再不過三十餘里地便到了福州府,水蘇也算是徹底安全。
“朱大哥,那陳宗主就真成你兄長了,你可是……”路上水蘇看着朱雲華實在忍不住發問,雖然朱雲華父母早夭,但畢竟是皇室族譜上有名有姓的人,隨便認人為兄長,着實有點讓水蘇覺得不可思議。
“只是江湖稱呼,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朱雲華擺擺手,看着一臉黑色的老陳旋即笑道,“老陳啊,還在叨嘮着那一箱銀子啊!”
“那是你爹留下來為數不多的底子了,無論是揭竿而起做一番事業,還是安然生活當一個富家翁都綽綽有餘,你就這麼善心給了這狗屁宗門,真想當活菩薩,天下苦難的人多得是!”
“蓮花山擋住南疆的威逼利誘,堅持初心,這是本就該獎賞的,大明朝廷如今為了打壓武林,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雖說俠以武犯禁,但是中原武林大抵還是與國同戚的志士仁人,我可不能讓人統統跑到南疆或是北蠻啊。”朱雲華戳了戳手,看着遠方的天地喃喃道,“再者說了,陳憶蓮,可沒有這般簡單啊,我這老先生,更是,高瞻遠矚近似妖魔啊!”
手中,一封墨跡未曾干透的信紙,緊緊抓着。
蓮花山上,陳憶蓮不分神色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箱子良久無言,過了許久之後一道蒼老的身影走入屋中,“師侄,怎麼說?”
緊接着又是幾名老者走入殿中,屋門之中除了陳憶蓮外已有五名老者,眼神都落在了陳憶蓮身上,氣氛異常凝重,又過了一刻鐘時間,陳憶蓮露出了一道笑容,“思來想去,還是要幫我這阿弟呀,做兄長的,總得好好照顧自己的小弟不是?”
此言一出,五名老者之中有四人立刻將剩下一人的去路堵住,那老者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所在,看着認識了一輩子的幾名老友攤手嘆道,“我只是想多點路,好讓蓮花山的道統不會全部斷絕。”
“老三,你錯的太深,我們的道統,一直都不是什麼蓮花山,你不該換了個地方,改了個名字,就不知道自己的根底所在了。”那年紀最為大的老者嘆了口氣,繼而看向陳憶蓮,後者背過身喃喃道,“祁連山,燕歸巢,坐看山中歲月,與天同壽,青蓮宗,從來都是在北方的!”
四名老者聞言,各自一掌拍在老三頭顱之上,接着便帶着其消失不見。陳憶蓮一伸手,將整個木箱收入袖中,看了眼桌上的那張信紙,一掌轟去,碎成粉末,轉身拂袖離開。
桌上信封,署名,南玉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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