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黎楷今年的第一站JGP分站賽在薩爾茨堡,這是華國國家隊權衡利弊后的選擇。
按照許明家的話來說,“不能和那幾個大站的選手硬碰硬。”
這些年來,歐洲在花樣滑冰尤其是冰舞和女單上都沒有太亮眼的表現,而華國則是蒸蒸日上,這才讓許明家決定去薩爾茨堡撿個漏。
當然,這個“不亮眼”是排除大鵝國在外的。
只要大鵝國的選手不發神經病也跑到這個犄角旮旯里來比賽,許明家的決策就沒有問題。
7月份國際滑聯發佈的名單也證明了這一點。
真的沒有人愛往這個偏僻跑,黎楷默默吐槽。
許明家也太會挑地方了,剩下的冰舞選手不外乎是立陶宛、芬蘭之類的花滑小國,唯一一對強勁一點的選手是來自西班牙的組合。
這次比賽由已經榮升國家隊教練的徐舒陽帶着一行6人從北城的首都國際機場飛到薩爾茨堡,由於沒有直達的航線,還得在法蘭克福轉一次機。
黎楷還在寢室里做最後的準備,重新拿出自己的todolist檢查了一遍有沒有忘帶的東西。
徐舒陽在微信群里發了通知說要他們下午四點的時候在首都體育館門口集合。
室友季依晨剛結束下午的上冰訓練,洗完澡癱倒在床上:“啊啊啊楷妹又要去比賽了!我啥時候也能有這個機會啊!”
一向大大咧咧的北方姑娘季依晨也不怕被黎楷誤會,心直口快的說出了自己的羨慕。
黎楷和季依晨相處了大半年,多少也知道了她是什麼樣的人,反倒覺得她這樣上進又直白的個性挺討喜的。
於是,笑着給上鋪的季依晨遞了個中午洗好的蘋果,“依晨姐記得吃我放在寢室的蘋果哦!等我回來怕是都要放壞了。”
“謝謝楷妹!”,季依晨大大方方地接受了黎楷的好意。
季依晨的話黎楷沒放在心上,到讓正在收拾行李的吳若彤聽得氣悶。
吳若彤原來是和司安恪同班的同學,都是在“藝體聯動”項目里出來的運動員,和當時特色班上的王稷陽組了隊。
雖然起步晚,但吳若彤的天賦還不錯,和搭檔這幾年在全國錦標賽上都是五六名的樣子。
這次吳若彤他們要作為黎楷和司安恪的替補選手,和他們一起去薩爾茨堡比青年組大獎賽分站賽。
這麼一來,季依晨的話可不就戳中了她的痛腳。
跟着一起去了也沒有比賽的資格。
真是巴不得他們倆出點事,好讓自己有機會在國際賽場上露個面。
吳若彤“哐”地一聲,將衣服一股腦兒扔進了箱子裏,把黎楷和季依晨嚇了一跳。
季依晨悄悄指了指吳若彤,朝黎楷吐了下舌頭,噤聲了。
黎楷向季依晨聳聳肩,表示自己對這種小姑娘突如其來的情緒無所謂,也不再和季依晨聊下去,自顧自玩手機去了。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15:24,下面還有一排微信消息提醒。
黎楷點開最上面那一條,發現是司安恪在問她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早八百年前收拾好了,黎楷翻了個白眼,以前出去不照樣是司安恪缺了什麼就找她來借嗎?
“那肯定啊!”,黎楷也不和司安恪賣萌裝可愛,總歸自己男伴是騙不過去的。
只要他看不出來自己是個老阿姨,那就什麼都好說。
這幾年跑來國家隊訓練的時候都讓黎楷倍感煎熬,她連自己那對不管女兒死活的父母都不怕,左右他們是不會認出自己的。
這兩年還在國家隊聽了不少關於這位“師姐”死後的八卦,她那對極品父母竟為了要更多的賠償金,來首體門口天天打砸哭鬧。
老肖和老葉看黎楷父母是痛失獨女,又對黎楷的死有些許自責,特地申請了雙倍的賠償金。
兩人甚至自掏腰包添了不少進去。
誰曾想,錢剛一轉過去,老兩口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鰍似的,一眨眼就不見了人,隊裏怎麼聯繫都聯繫不上。最後,連黎楷的殯儀館的遺體告別會都沒有參加。
黎楷聽說了雖然心寒,但也不奇怪。她上輩子覺得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之前,就把以前偷偷摸摸攢的錢全都打到了父母的卡上。
不多,也就二十多萬。對於父母欠下的高利貸而言,只能解一時燃眉之急。
被高利貸追債的人你怎麼可能聯繫上?要不是黎楷之前的二十萬讓老兩口奇怪,死訊都不一定收的到。
黎楷怕的是許明家。
他們兩個人太熟悉了,從步法的技巧,托舉發力的方式,點點滴滴都可以認出一個人。
黎楷看到許明家在冰場旁邊監工的時候就毛骨悚然,感覺自己在掉馬的邊緣瘋狂試探。
等黎楷回過神來,司安恪又發過來了好幾條消息。
“集合前記得吃東西”
“不然一會兒到飛機上之前都沒得吃了”
“算了,我做好了帶到車上給你。”
黎楷對司安恪的保姆式看護徹底無語了,只好發了個謝謝過去。
行叭,讓他先好好體驗一把成年人的樂趣。
黎楷又看了看其他消息,文女士給她發了一張必備清單讓她重新檢查一下,黎爸給她轉兩萬塊錢,併發了個親親的表情。
去塞爾茲堡又不能用微信支付……
黎楷迷惑了。
還沒刷一會兒微信,黎楷就聽見門“嘭”地一聲被帶上了,把黎楷嚇了一跳。
吳若彤扔下她出了門。
黎楷趕緊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快15:50了。於是,趕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關了枱燈和電源插座,左腳把椅子推進桌子下面的同時,右手提起了行李箱的拉杆。
“依晨姐再見我走啦!”,語速飛快地和季依晨道了別。
一邊啃蘋果一邊看小說的季依晨還沒來得及把嘴裏的蘋果咽下去,黎楷就關上了門。
等黎楷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來到了集合地點時候,離下午地點只差五分鐘了。至此,兩對冰舞選手都安全抵達,只差華國男子單人滑的希望之星方白寧和替補十四歲的羅澄小朋友還沒有到。
安排好車子的徐舒陽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個場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羅澄這小子別把方白寧給我帶壞了。”,雖然徐舒陽親自教的現役運動員都是冰上舞蹈的選手,但這不妨礙男單出身的他偏愛一下隊裏的小師弟們。
話音剛落,黎楷就看見方白寧揪着羅澄一路快走趕到集合的地方。
“我是不。會。遲。到。的。”,方白寧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盯着羅澄說出了這句話。
方白寧和羅澄兩個人,一人提了一個巨大的箱子,黎楷懷疑這就是傳說中的32寸行李箱,光是把這個從他們六樓的宿舍搬下來就得花上至少一刻鐘。
黎楷看了看自己22寸的行李箱,突然感覺到自己和這群精緻的男人格格不入。
就連徐舒陽這個不要比賽的人,拉杆箱都比她大上一圈。
所以他們究竟在裏面放了些什麼東西啊??
徐舒陽應對這樣的情況早就很有經驗。他特地沒有找一輛8座的商務車,而是訂了一輛中巴,為這群精緻的男孩兒女孩兒騰出了大量放行李的空間。
司安恪突然從包里掏出了一個塑料樂扣盒子遞給黎楷,裏面裝了一個切口整齊的三明治。西紅柿被切得薄薄地,夾在蛋和生菜之間格外誘人。
宿舍條件有限,最多能煮個蛋,所司安恪只好把白煮蛋用切蛋器切成片后再擺在麵包上。
“火腿片存貨沒了,湊合著吃吃素吧。”,司安恪坦誠發言。
黎楷和他比了個OK,飛快地解決了這份晚餐。
直到車都快開到機場了,操心地老母親徐舒陽才把各位的護照交到他們手裏,又不放心兩個最小的,把黎楷的護照給了司安恪、羅澄的給了方白寧。
事事周全說的就是徐舒陽了吧?
好不容易一大幫子人走完了託運、安檢這些磨人的環節,一坐到登機口的休息室就聽見廣播裏響起了令人不愉快的聲音。
“旅客們請注意,前往薩爾茲堡的KL3390次航班因當地天氣原因,您的前序航班尚未起飛。新的起飛時間未定,請旅客們在候機室等候進一步通知,謝謝。”
年紀最小的羅澄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太慘了吧,誰的飛機居然還在德國沒起飛?”
徐舒陽頓時感覺自己被這蠢傢伙扼住了命運的咽喉:“你看一眼你手裏的機票,是我們的航班!”
羅澄臉上的笑收住了,小嘴一撇,乾嚎起來:“啊?那這得等多久呀!”
方白寧抿了抿嘴,輕輕拍了下羅澄的背,“公共場合,小聲點。”
徐舒陽還在頭痛今晚該讓這群小孩怎麼辦,總不能就干坐在這候機廳熬一夜吧?
黎楷上輩子飛機延誤是見多了,但也從沒碰到過這麼遠的距離,人家竟然還沒有從目的地出發的。黎楷非但不急,甚至還有點想笑。
反正是提前了小半個月出發去比賽,時間是總歸來得及的。飛機延誤這回事就得看誰比誰更佛。
沒經過事的年輕人明顯心浮氣躁,吳若彤和王稷陽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來回走動,一刻也停不下來。吳若彤更是眼睛都紅了。
羅澄抱着自己的大背包坐在凳子上,滿臉都寫着無助。
司安恪也難得的有一點焦慮,倒是方白寧沉得住氣,乾脆從包里掏了一本書開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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