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圍
晩阿無打着飽嗝,一抬頭就看見抱着小孩兒的一家三口進了飯館大廳坐下,小孩手裏拿着糖葫蘆啃得正歡。
她想起以前師父每次下山,也總會買幾包零食給她和師兄,只是師兄不愛吃零食,於是師兄的那份她總是很樂意地幫忙解決掉了。師兄不愛吃甜食,師父是知道的,不過師父總是喜歡逗師兄。每次買零食給他的時候,師兄很是不屑的嘟着小嘴,一副多大了還吃零食的小大人模樣,師父就樂得哈哈大笑。
晩阿無想着想着也想吃糖葫蘆了,還擺出了小孩子的饞樣:“師兄,我們來時在飯館前的那個路口,我看見有人賣糖葫蘆,我想吃糖葫蘆。”
晩星起翻了個白眼給她,嘴上還是答應了:“行,三歲小阿無,我這就去給你去買,饞貓!”
晩阿無嘿嘿一笑,調皮地對他吐了吐舌頭。
晩星起出去后,她又叫小二上了一小壺茶。她看向店外,思緒恍惚了起來。這裏的一切,仿如還似昨日那般,往事的種種,仍記憶猶新,頓時一股憂傷情不自禁地涌了出來。頗為熱鬧的小鎮,事物環境仍舊未變,還是當年那個模樣,但她和師兄卻已不是小孩了,當年天天纏着師父的小人兒已經長大了。
坐在後桌的兩個修士似乎喝酒喝飽了,兩人迷離着眼,醉醺醺的,嘴裏嘟嘟囔囔的便要起身往外走,晩阿無正提起茶壺倒茶水,長得粗狂彪悍的修士走路不穩,腳撞到了晚阿無所坐位置的桌子腳,結果差點被絆倒,身子一歪,又撞到了晩阿無的手肘。
“啪”地清脆聲響徹大廳,茶壺摔到地上碎了,茶水流了一地,粗狂彪悍的修士手背正好撞上桌角,紅了一片,茶水也濺到了他的衣服上,留下了黃色的茶漬。
瞬間整個大廳安靜了,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了晚阿無這邊。
這突發的意外讓晩阿無整個人有些懵,她的手肘被撞得發麻發痛,她揉着手肘還沒待她開口,粗狂彪悍的修士就先發制人,怒視着她大肆咆哮:“喂,你怎麼搞的!”
晩阿無一向不喜這些修士,要不是這會兒店裏還有滄極宗的人,她早就想把這個醉漢給暴打一頓,只怕事情鬧大,滄極宗的弟子肯定會過來插手。她盡量壓下怒火,抬頭瞪了一眼粗狂彪悍的修士,擦拭着自己手上,衣服上的茶水。
可誰知對方以為被無視了,結果更加火冒三丈了起來:“喂,你聾了?我說你是怎麼搞的,我的手受傷了,都已經腫了個包。”
“是你自己撞的,怎倒怪起我來了?”晩阿無沒好氣的道,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明明是這個醉漢走路不穩撞的她,居然還反過來找她麻煩,莫不是要碰瓷哦。
“你就是這樣的態度嗎?”粗狂彪悍的修士藉著醉意發著怒火,仍是不依不饒。
聞言,一股怒氣上頭,晩阿無頓時鼓起眼睛,尖聲道:“你又是什麼態度,這點小傷就鬼喊鬼叫,也不嫌丟臉。”她橫眉冷眼的看着醉漢耍酒瘋,真想一拳上去。
與粗狂彪悍的修士一起的是另一個較瘦些的修士,他還清醒些,急忙拉住同伴道:“魏鐵,莫要衝動。”
“哼,這小丫頭不懂事,我來教訓教訓她,胡陽你就別管了。”魏鐵捋袖揎拳也不管旁人驚訝的神情,用力抓住晩阿無的手,逼迫她站起來,力道大得想要捏碎她的骨頭。
晩阿無吃痛地皺眉,想她從來沒被人這樣咄咄逼人過,越想息事寧人,對方卻偏偏唱反調。她不由地怒氣衝天,瞋目切齒,另一隻手緊握成拳用力地砸向魏鐵的胸膛。
魏鐵即使喝醉了,卻還是靈活躲過了砸來的一拳,但這也使他鬆開了手。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明明是你撞了我,過道這麼寬,誰都撞不到偏就你撞到,你得向我道歉,我看你長得就不像修道之人,倒是像惡匪之徒。”晩阿無已經怒不可遏,大罵起來。
魏鐵的臉色頓時“唰”的一下發黑了,只見他抬手就要打人。
“你們別激動!”胡陽急忙阻止魏鐵,又對晩阿無道:“姑娘,我們念你年紀尚輕不懂事,不與你這般計較,只要你好聲賠禮道個歉就完了。”
“哈,我道歉?你們不僅找我麻煩還理直氣壯的要我道歉,你們才應該向我道歉。店家的茶壺你們也得賠。”晩阿無覺得這話實在是太可笑,要她道歉,做夢。
店掌柜立馬擺擺手,在一旁好言勸道:“三位客官消消氣,不就一個茶壺嗎,不用賠,也不值幾個錢。”
可是人在怒火沖頂的狀態下,哪裏還聽得進勸,雙方大有再次動手的跡象。就在三人僵持不下的時候,一道冰冷似寒風般的聲音響起:“修道之人不應如此無禮。”
店裏的人聞聲都紛紛看向門口,原本坐着圍觀吃瓜的滄極宗弟子都站起來恭敬的齊聲道:“思期師兄。”
原來,來人說話的是滄極宗的應思期。
應思期是滄極宗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也是滄極宗掌門岩時陌的徒弟。從小天資過人,卻不驕不縱。就是把他放在其餘三大宗門年輕一輩中比較,也是排名數一數二的。更難得的是,如今應思期才二十歲便已在靈修界出了名,尤其是在小門小派里,任誰見到他,也會給幾分面子,對他客客氣氣的。
魏鐵和胡陽見來人是應思期,都微微驚訝了,連忙上前客氣的作揖道:“思期君。”
剛剛還作威作福的兩人,這會兒竟然是一臉略帶諂媚的模樣,晚阿無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了他們一把。
應思期沒有開口,只是略微地點頭表示了回應。
在他的後面還跟着兩個比他要小三四歲的年輕人,看衣飾也是滄極宗的弟子。其中一個年輕人上前一步對那兩人朗聲道:“兩位也是修道之人,心應寬厚有德,醉酒鬧事實為修養欠虧,切莫因此小事而丟了你們的形象,更丟了修道之人的德行。”
被如此一說,兩人頓時臉紅不好意思了,經此一鬧,兩人的醉意也逐漸清醒了點,既然是滄極宗的人開口了,他們也不能得罪,只得連聲道是。
魏鐵轉而對晩阿無討好似的一笑,抱拳作揖道:“姑娘對不起,我們喝了些酒,酒上頭了腦子也不清了,我們向你道歉,還望姑娘多多海涵。”繼而他又對店家道,“還有這茶壺雖不值錢,但總歸是因我們不小心摔碎的,該賠。”
對方已經道歉了,晚阿無悻悻地撇了撇嘴,又裝作不經意地瞄了一眼應思期,暗自思忖了一下:既然滄極宗已經摻和了,便就此打住吧,我若再多說話,只怕成了我不饒人。於是她懶得去理會兒這幾個人,一屁股就坐回了凳子上。
弄清了這些,鬧事的兩人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待着了,趕忙嚮應思期告了辭,便匆匆離去了。
晚阿無仍是一臉不快,怒氣還未平復下來,轉眼看嚮應思期,又看了他身後的兩個小跟班,在心裏催促着讓他們趕緊走人,來吃飯就遇到個這麼糟心的事,她對這些修士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臉色。
彷彿是應了她的想法,應思期面無波瀾地看了一眼她,真的轉身就走了。他身後的兩個小跟班向那六位滄極宗弟子招了招手,所有人一同跟隨着離開了飯館。
等到滄極宗的人都不見了身影,晩阿無才不由地鬆了口氣,隨即內心發出了一陣感嘆,今天是不宜趕路嗎,不是少見的大白天遇到鬼,就是差點和修士打了起來,最後還是滄極宗過來給她解了圍,真是不順啊不順。
這時,去買糖葫蘆的晩星起回來了,一回來他就發現晩阿無的臉色不對,而店內的修士也都不在了,他疑惑的問道:“發生何事了?”
晩阿無情緒低落地搖了搖頭,不作答應,拉着晩星起付了飯錢立馬就走了,一路上她都氣呼呼的連話也不想說。晩星起默默地跟着她,也沒有追問,待兩人走了好一會兒后,晚阿無才把在飯館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這年頭,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修道之人,靈修界選人的標準變得這麼低了嗎,喝醉了就如此無禮,與惡霸土匪有何不同!”晩阿無憤憤不平的大罵道。
晩星起沒想到自己不在時,竟發生了這種事,好在沒打起來,師妹也沒受傷,隨即內心一柔,抬手輕輕撫了一下晩阿無的頭,然後遞給晚阿無幾包吃的,溫聲道:“看,我買了好幾根糖葫蘆,而且還買了你以前最愛吃的糕點,彆氣了,氣飽了還怎麼吃這些好吃的東西。”
晚阿無發了一頓牢騷后心情舒服多了,本來還噘着嘴委屈得很,一下就被晚星起鬨得發笑了,頓時樂呵道:“還是你最好了。”說著又給了晩星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果然只要有師兄在,自己什麼都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