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鄧啟夏開車過來的時候狀態看着果然比昨天晚上好了很多,只不過在見着宋暖跟在蘇長樂後面走出來的時候眼睛有點抽抽。
說實在的他其實並沒想到蘇長樂會真的跟車走。
畢竟思煥那麼大公司需要操持,為了個情人浪費自己的工作時間,這聽上去是個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呦,怎麼看見我這麼開心嗎,一直擠眉弄眼的幹什麼。”不過很顯然,蘇長樂本人並沒有任何覺得不妥的意思,從停車位把自己的車開出來,還相當有閑心地調侃了他一句。
鄧啟夏這回連嘴角都跟着抽搐,趕緊揮揮手說沒有,遲疑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本着為宋暖負責的心情問了這樣一句話。
“現在是兩輛車,您…打算讓小暖坐那個啊?”
這話說出來他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多嘴,哪有容許情人在自己面前跟別人共處一車的,更何況就總經理那個剛接管公司就敢指着老資歷員工鼻子痛罵的脾氣,沒準佔有欲還會更大一點。
可是緋聞纏身這種事情,或許蘇長樂作為一個年輕有為的公司負責人並不在乎,宋暖身為藝人卻總是得多留心。
甚至他都覺得這人跟着更沒好事,現在網上的輿論風向都在說宋暖跟影帝大人有一腿,韓子靖的粉絲本來就已經氣得跟河豚似的滿肚子火沒處發,天天張牙舞爪想將蠱惑他們偶像的小妖精撕成碎片了。
要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摻和上一個思煥娛樂的總經理,鄧啟夏感覺眼前一黑,絲毫不懷疑那些少女無處安放的狗血劇腦洞,估計連三角戀都能編造出來。
他正一臉悲苦地想着自己藝人被全網黑的悲慘未來,那邊蘇長樂慢悠悠搖下車窗,跟看傻逼似的盯着他。
“當然是在你那裏,一個糊沒邊兒的男團成員,做我車的話不是擺明了告訴大眾我跟他有事嗎。”總經理歪了歪頭往鄧啟夏車裏看,顯然比起這個話題,對他車裏的人更感興趣一點。
“怎麼回事,窩藏美女?”蘇長樂笑眯眯地打開車門往裏看,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給介紹一下。
鄧啟夏純屬大早上看見老闆腦袋不轉個,直到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車裏還坐了位姑娘,趕緊勾勾手讓人出來跟他問好,同時也將宋暖叫了過來。
“這是公司新撥過來的助理,叫於晏晏。歲數跟你差不多,別老凶人家。”
他本着人道主義思想這樣對自己手底下的小明星這樣囑咐道,結果人家似乎還有點沒睡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連女孩子的打招呼都跟着視而不見。
並且不僅如此,還要向自己這個好心人抱怨:“哥別說的跟我多沒事找茬似的,上回那個助理讓我罵跑的原因你也不是不知道。”
談到這個,鄧啟夏還真有點啞口無言。
男團配經紀人跟助理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BWP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門子邪,明明各方面條件跟同期出道的組合都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偏偏一直出不了名。
那種感覺就好像小的時候參加考試,明明你的成績是最好的,但是當老師進行綜合評估時,誇獎的卻總是那些不如你的學生。
偶像產業的保質期本就十分有限,時間長了大家也就都無形中認定了這個團沒有出頭之日,各種工作人員連同助理都跟着不上心,時不時還會給BWP的成員臉色看。
聶思澤其實是特別純粹的窩裏橫,宋暖不顧及着方方面面的原因不願意計較,他就以為這個比自己大了兩歲的隊友好欺負,平時碎嘴子沒少說難聽話。但是真見着助理拜高踩低,那眼淚掉的比誰都快。
手底下的藝人沒做出名堂,經紀人也就跟着受不到重視。鄧啟夏記得特別清楚的一回,BWP馬上就要上台演出了,當時那個助理非但不幫着忙活,居然還在那兒數落他們幾個唱歌的方式有問題。
鄧啟夏剛充當化妝師給宋暖抹完口紅就聽見這話,立刻覺得這個世界特別玄幻。心裏想着敢情人家專業受訓的明星還不如你懂得多是怎麼回事,更何況要是真好心,也不應該在馬上表演的時候說吧。
聶思澤當時才十六,正是抗壓能力薄弱,非常需要外人鼓勵的年紀,聽見被說唱功不行當場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然而事實上他的聲色是被很多導師認可的漂亮,在團隊歌曲的演繹中通常都佔據最亮眼的高音部分。
那天的演唱會毫不意外的掛了,並且還上了自這個組合出道以來的第一次前十熱搜。
因為大家都沒見過從頭破音到尾的主唱。
宋暖的確不大在乎自己被怎麼對待,但是卻非常重視演出效果的呈現。下台之後本來就已經陰着臉不願意說話,更何況那個攪屎棍一樣的助理還在耳邊叭叭個沒完。
那次實在是鬧得太難看,向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思想的鄧啟夏都沒忍住不開口。結果還沒等他真懟回去,宋暖就已經搶在了他前頭。
十八歲身強力壯的男孩子逕自走過去,隨手拎了個裝飾性花瓶就往人胳膊旁邊的桌子上砸,滿身匪氣一點沒藏住。
偏偏人家砸完看着對方失去了血色的臉沒丁點就此停止的意思,還相當冷靜在旁邊進行威脅。
“要是還想跟個大爺似的在這作威作福,也不是不可以。助理哥哥,我聽說您老婆剛懷孕吧,怕不怕我下次的花瓶砸她肚子上?”
他臉上脖子上還帶着因舞蹈激烈而流下來的汗,被頭頂的燈光晃得發亮。整個人看上去跟個剛打完籃球的回到教室的高中生似的。
但是說出來的話可着實分量不輕。
宋暖是孤兒,連最開始的勞動合同都是找鄧啟夏代簽,等到成年之後補上的。
他是孑然一身不爽就幹了,但是助理還想跟一家子人好好生活呢。
鄧啟夏當時眼睛都瞪大了不少,萬萬沒想到自己當個經紀人還能遇上這種情況。
不過當然,被直接面對面撂下這句話的助理可比他毛骨悚然多了。
後來的結果就是助理馬不停蹄的滾去辭職,甚至還拖家帶口跑到了距離榮軒八百丈遠的地方,看上去是真嚇着了。
畢竟不怕底線尚存的強敵就怕不管不顧的瘋子,單看宋暖當時的那個狀態,任誰都不會以為他在說假話。
這件事情歸根究底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估計是那個被嚇跑的助理心有餘悸,沒敢往外透太多的風聲。
只不過思煥的明星助理圈到底還是知道點實情,後來直到于于晏晏自告奮勇之前,都沒人敢到BWP這裏工作,說起來她也算的上膽子很大了。
那邊蘇長樂搖着頭拍拍宋暖的肩膀,彎下腰笑眯眯地告訴他:“對女孩子是不可以這樣的”,接着就十分優雅地衝著在得知了他的身份,匆匆忙忙從車裏鑽出來問好的於晏晏伸出了手。
“美麗的小姐,你願意跟我共乘一車嗎?”
宋暖斜着眼睛看了看突然浪起來的蘇長樂,拽過在旁邊若有所思的鄧啟夏示意他去開車,自己率先坐進了後座上面。
“我這個經紀人當的可真是節省資源,包了助理的活不說還還得充當司機。小暖啊,要不你啥時候跟總經理進言一下,多找幾個人幫忙唄。”
蘇長樂錦衣玉食慣了,想要司機的時候從來沒缺過,再加上他的座駕多是跑車,八成還會比較喜歡自己開。
娛樂公司的最高領導,平時關注的點當然是重點合作這種大事,哪裏能體會到他們這種不出名小團隊工作人員的疾苦。
鄧啟夏苦着臉伸出腳去踩油門,在車內後視鏡里眼睜睜看着他深深嘆了口氣之後將帽子和口罩戴上。
宋暖的聲音在口罩的包裹下聽上去發悶,像是剛哭過一樣瓮聲瓮氣的:“人家剛給我爭取了個這麼好的資源,我哪好意思再開口。”
“可是你還把他那麼大的一個老闆抓過來當擋箭牌了,怎麼沒覺得心裏過不去啊。”鄧啟夏持續怨懟臉,周身都好像圍繞着一團黑雲。
聽見這話,宋暖沒忍住彎着眼睛笑了笑,心裏門兒清他就是抱怨抱怨,肯定也很明白這種事情不能讓蘇長樂來辦。
他出演《限定關係》本來就沒人看好,再突然把原來因為不出名而被裁剪的員工全補齊了。那簡直就是在告訴公司里其他所有人,自己跟某個大人物有一腿是一樣的效果。
跟蘇長樂這樣的關係雖然很難長時間隱瞞下去,但是也不能作天作地讓所有人都知道吧。
宋暖掏出手機調到劇本的文檔格式,打算將賀然通知的試鏡劇情再看兩遍。
“從頭到尾我可一點沒提要他送我的事情,只不過總經理這人比較聰明,自己領會了而已。”
他說到這裏停了停,給前面開車的經紀人拋了個媚眼:“想知道是怎麼辦到的嗎?”
鄧啟夏感覺被猝不及防餵了滿嘴的狗糧,一邊搖頭一邊暗暗告訴自己沒事別瞎打聽。
結果才剛告誡完自己沒過幾分鐘,皺了皺眉卻突然想起了別的事情。
“那什麼,你當時是真的做好了要魚死網破的準備嗎?”
他是在問前幾年因為助理鬧出來的破事,其實說的挺清楚。可是宋暖看本子看得有些入戲,還是迷茫了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
“當然不是。”眼瞧着要到劇組,道路兩邊已經出現了大批韓子靖的粉絲,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個巨大的墨鏡戴到臉上,語氣輕蔑而不屑:“就那麼個雜碎也值得爸爸冒着進監獄的招數教育?看他被嚇懵了,添油加醋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