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洞房夜
太陽漸漸落幕，一輪皓月取而代之，原本應該寂靜的深山老林，卻因為山寨的喜事而熱鬧非凡。
山寨燈火通明，火光透過高高掛起的紅菱，就像是着起了大火。山寨內是人聲鼎沸，寨主女兒出嫁，光是擺宴就擺了六十餘桌，珍饈美味不計其數，數百山賊爭先道賀。
婚房被安置在山寨內最高的一層樓，一個時辰前，原本已經要溜的苑卿還是乖乖被押進了這裏，身上披紅挂彩，角色互換一樣在閨房迎接自己的妻子。
苑卿桌前一坐，桌子上幾壇酒格外晃眼，苑卿是個好酒之人，隔着瓶子也能聞到酒味兒，一聞便知那是烈性三鞭酒，而且還是最烈的那一種！
不用想，定是那老寨主安排的，那老東西很是雞賊，為了免生變故，拜天地什麼的婚俗直接跳過了，強行進入洞房環節，這酒估計就是他拿來給二人助興的，他真的是一刻都等不及了。
不過苑卿倒也沒有多擔心，如今他法力恢復，要走要留他自己說了算，留下來也不過是顧忌小雉的顏面。
“新娘到了！”門口突然喊道，兩個山寨牽着小雉的手進來，小雉穿着一身紅火嫁衣，蓋頭遮面！
新娘子走進屋子，山賊立馬關上大門，在他們眼裏，苑卿已經是瓮中之鱉。
小雉在苑卿一旁輕輕坐下，屋內燭光昏暗，屋外人聲嘈雜，兩人久坐，都遲遲未開口。
“都進房了，蓋頭還不掀了嗎？”苑卿先開口道。
“哦！”小雉點點頭輕聲應道，準備把蓋頭揭去，她的聲音慌亂，似乎也很緊張。
看到小雉的臉，苑卿心裏一驚，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原本說那小雉與他三娘相比，就是少了一種歲月沉澱的雍容氣質。
然而如今，小雉面化婚妝，頭戴金釵，艷美中又有一種大氣莊嚴之味，苑卿一時間還真以為是三娘來了。
小雉看那苑卿直勾勾盯着自己，也不知是愧疚還是羞澀，昏暗燭光下，眼眸撲朔迴避。正是洞房花燭君未言，紅顏已是心繁亂。
小雉以為是自己穿着太奇怪了，平時穿的大大咧咧，這身嫁衣是死去的娘留給她的，她也是第一次穿，的確感覺很奇怪。
“小雉姑娘，你不打算和我解釋一下嗎？這和一切說好的不一樣啊！”良久，苑卿回過神道。
小雉雙手搓捏了幾下，低聲道：“以後你不要叫我小雉了，怎麼看我都比你大，就叫我阿雉吧！今晚之後，你，你就算我的人了。”
說出這種話，小雉都感覺羞愧難當，又是紅了臉。
這句話卻聽的苑卿奇怪，怎麼就是自己成她的人，再怎麼樣也該反過來說吧！
“你放心，今日我們先洞房，你若還有父母，日後我山寨會接過來妥善安頓的！也算你我都盡孝道了。”小雉說道，看來她是真的打算和苑卿成婚。
“那倒不必了！家人住的太遠，不方便，只是阿雉姑娘出爾反爾逼我就範，總要給我個說法吧！”苑卿冷冷回道。
阿雉咬了咬嘴唇，面露難堪，看到桌子前的三鞭酒，一把便奪了過來，揭開封布就捧起酒罈朝天的吞了起來。
噸噸噸……酒入喉腸的聲音清晰明了，唯見此女子飲酒，方才知什麼是豪飲！
苑卿吞了吞口水，被這豪飲驚到，也開啟一壇小酌了一杯，只覺得味道辛辣，難以入喉，也不知這女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啊！”阿雉舒暢一喝，終於是不再拘束，藉著七分醉意，半空酒罈重砸桌面。
她此時腹中如火，正是勁頭，狠瞪一眼了苑卿！苑卿嚇得身子一抖，他這輩子最怕的人就是三娘，這一瞪眼，像極了三娘生氣的樣子，往日挨打已經是浮現腦後。
怎料，阿雉突然眼睛泛紅，拳頭又是一砸桌面，大聲抱怨道：“我知道，我不夠溫柔，也比較笨，從小還在山賊窩裏長大，就愛舞刀弄槍，肯定沒男人敢要我！但我能怎麼辦？我爹已經病成那副樣子了，我可不想讓他抱憾終身。”
屋外嘈雜突然停止，苑卿不禁一笑，想這女子對自己的認知倒還真是直白呀！
“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嘛！”阿雉皺着眉頭，又是飲了一大口酒。
苑卿看她直爽，倒是覺得可愛，回答道：“阿雉姑娘的話，我還真不敢苟同，你性格豪爽，肯定也有不少人喜歡。”
“得了吧！你們男人都喜歡那溫柔女子，我這種女人你們避之不及，倒貼都不要！”阿雉打了個酒嗝，半醉半醒道。
“真是越看你越像我娘，我就很喜歡我娘的個性，傲嬌中還帶點兒蠢。”
“你是在罵我吧！我聽出來了！”
苑卿搖搖頭否認，他哪裏是罵她，明明就是把她比作“女神”嘛！而且是一模一樣，這點兒他可沒說謊。
“其實阿雉姑娘，我也看的出你是出於孝順，但婚姻不該強求，你沒必要為難自己。你我不過相見幾個時辰，直接就談婚論嫁未免草率。我想作為一個父親，也肯定要尊重兒女的意願！”
苑卿的最後一句，是說給門外眾人聽的，他早就知道熊霸那群人在外面偷窺。
氣氛一下寂靜，只有火光嗡嗡作響，苑卿的話讓阿雉若有所思，她又飲下一口酒，柔柔的看了一眼苑卿，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
阿雉猛的起身，手上提拎着剩下的酒，朝門走去，嘆氣一聲：“你走吧！今日之事全當沒有發生，我本不該食言的，算我欠你人情了！”
推開房門，偷聽眾人瞬間散去，原本熱鬧的宴會頃刻間鴉雀無聲。
阿雉飲着酒，晃晃悠悠的走出房間，她又突然佯裝出笑臉，放聲大笑起來，她不希望山寨的人看到自己難過，這是她身為大小姐的威嚴，“來來……怎麼突然安靜了，大家接着喝呀！拿我兵器來，我與大家舞槍助助興！”
她從小練就一身好武功，拿起長槍，直接就是從高樓跳下，不等休息便在人群中舞了起來。三鞭酒的效力徹底發作，慾火焚身的她正是發泄時候，槍法如龍格外剛猛，耍的眾人眼花繚亂。
嫁衣舞袖翩然起，只把皓月做嫁衣。
“好！”所有山賊高聲喝彩起來，宴會成功恢復了熱鬧。
熊霸高樓上默默看着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她是假裝的，但還不等他嘆出聲，苑卿已是在門前先嘆道：“唉！這麼一單純孝順姑娘，你也好意思騙！簡直枉為人父啊！”
“哼！”熊霸雖然不甘，但剛剛聽完苑卿的話，確實覺得自己的確有點過分了，“日後我不會在逼雉兒了，你要是想走，明日帶上你的毛驢就走吧，不會有人再攔你了。”
完言，熊霸就離開了，他這人還是很講道理的。
苑卿則是望着阿雉，皓月下的她簡直如天仙下凡，剛剛有一眼注視，讓他心中發癢，他這輩子對自己三娘又敬又愛，想不到還能遇見這樣的女子。
“莫非，真的是註定的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