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算賣了你
秦,秦……秦柏聿!
怎麼會……
這不可能!
蘇染如遭五雷轟,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
唯有那牽着小手的大掌緊了又緊。
“呵,蘇染,我倒是真的小瞧你了。你這四年也算沒白過活,竟然準備了一個這麼大的驚……喜給我,我應該怎麼感謝你呢?”
說道,喜,這個字時,秦柏聿特地加重了咬字,原本的語調漠漠,聲音如同大提琴一般刻意壓低的低沉沙啞,卻在他的挪揄之下,讓蘇染的心臟驟停了好幾下。
驚?喜?他……說的是……
蘇染緊緊握住手心裏的小掌,艱難地側過身體,木然地掃視後方熙熙攘攘的人群,迫使自己所有感官里的震驚立刻迴轉清明。
晨高峰,身後來來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大多行色各異,腳步匆忙,偶有駐立者集於某處等待按點的車輛,總之,沒有誰能輕易注意到彼此。
可蘇染的目光只一掃,她便驚得血色全無,呼吸一瞬間再次窒住。
秦柏聿距離她有好幾米遠,可縱使來往穿梭的行人再多,男人修長挺拔的身材在人群中也格外顯眼。
他正如地獄歸來的使者,頎長的身姿緩緩而來,每一個節點都像是踩在蘇染的心上。
蘇染下意識只想帶着安兒逃跑,正當她準備有所動作,一瞬間周圍湧出三個體格強壯的黑衣保鏢,齊齊圍住了他們。
“你不會這麼傻,以為自己真的能逃走吧,還,帶着個孩子。”
秦柏聿冷洌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耳內,此時這個男人已在她面前駐立腳步,僅僅是快190的身高壓制,已足夠讓蘇染不寒而慄。
更不用說男人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蘇染努力遮擋在身後的小糰子。
蘇染的內心在一瞬間是絕望的。安兒在這裏,秦柏聿也不是瞎子,這好似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稚嫩童顏,饒是蘇染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原本她一直希望能陪着安兒過上一段安穩幸福的二人生活,盡到一個母親應有的責任,彌補孩子和自己四年間的空白。
可她也同樣沒有小看過秦柏聿的實力,明知道安兒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她也祈禱這一天可以來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種夢想中的日子一天都沒能過上!
可她有機會嗎?顯而易見。
蘇染斂下的視線輕揚,直直落向眼前的男人,她神色緊繃,目光堅定,毫無畏懼地對上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子,輕啟薄唇。
“你派人跟蹤我?”
“嘖,還不算太笨。”
“秦柏聿,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字一句,似啖血嗿肉,只是琉璃般乾淨的眼珠子裏倒映出男人深邃的眼眸,愈發殘忍兇狠。
秦柏聿怒火中燒,原本韓夕夕告訴他,蘇染生了他的孩子並且偷偷摸摸藏了四年。就是為了出獄后,用孩子要挾他,跟他要天文數字的贍養費。
他有過懷疑,所以故意在醫院留下“機會”,讓她“恢復自由”。結果真的看見了她身後,那個同自己小時候長得極其相像的孩子。
男人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一瞬間從內心深處湧起一陣強烈的歡喜。
但是,一瞬即逝的歡喜之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怒意!
此時的蘇染正全身戒備,漆黑漂亮的眸子裏還寫滿了深深的遺憾與不甘。她在遺憾什麼?孩子被提前發現了?所以,不能來要挾他給錢了是嗎?
秦柏聿握拳的手緊緊一收,心臟像被人潑了冷水,凍到心底。
“我想怎麼樣?”
怒極反笑。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蘇染,如果今天我沒有發現你帶着孩子逃跑,那你想怎麼樣?”
秦柏聿心底冒火,眼中卻寒冰凍骨一般。沒等蘇染開口,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兀自嘲弄道:“這個孩子在你這個母親心裏到底值多少錢?”
“五百萬?”
“還是一千萬?”
“一千萬這個數字比較合理,畢竟你當時爬上我的床也就為了區區五百萬。現在生個兒子跟我要兩倍的價格,我好像沒有不給的道理”
“蘇染,我真的小瞧你了。你比我想像中,賤太多了!”
男人倏地收斂笑容,目光陰沉慍怒地瞪着她。詭譎變幻的琥珀色瞳仁,彰顯着他此刻心中滔天的憤怒。
而蘇染越聽越奇怪,對上秦柏聿逐漸發狠的眸子,她的心臟驀地一沉,只覺不安。在男人說完最後一句后,她瞬間瞭然。本就蒼白的臉,頓時血色全無。一股涼意,從心底湧出,片刻蔓延到四肢百骸。
原來這個男人,以為她是要利用安兒跟他要錢!
呵,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這是她用半條命、差點大出血死掉,好不容易才生下來的孩子!這是眾叛親離,回望世間唯一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這是她的生命之光,是她存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蘇染的眼圈立刻紅了,雙手不受控的顫抖,一種深深的憎惡感襲上心頭。對她自己的,也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她微微張開口,最一個字沒說得出口。
因為此刻,任何一個字眼,都不足以表達她的心情。
這些表情和微動作,落在秦柏聿的眼內,全都被默認為:陰謀被揭穿后的恐慌,以及拿不到錢的憤怒。他甚至覺得,此刻的蘇染一定還在構思新的謊言,來掩蓋自己卑劣的計劃。
“我媽咪才不是這樣的人!你這個大壞蛋,你憑什麼這麼說她!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的一切猜測都不能成為事實!”
安兒不忍看到媽咪被欺負,小手緊緊反握住她。想到之前跟着心如乾媽學的一些法律知識,他鼓起勇氣怒懟眼前這個高大威嚴,甚至跟他長得還很像的男人。
孩童天生清脆的嗓音彷彿能穿透人的肉體,直擊靈魂深處。蘇染氤氳的水眸一瞬間決堤,豆大的淚珠一顆顆往下砸,她顫抖着雙唇低頭看着這長稚嫩的小臉。
四年前那件事發生后,親戚朋友離場,只有好友柳心如一個人為她發聲。而現在她面臨同樣的污衊,能有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人相信她、保護她,她這輩子,無憾了。
男人則危險地眯起雙眼,深邃的眼眸不威而怒道:“我是大壞蛋?這句話是誰教你的。”
他修長的手指毫不猶豫指向蘇染,差點就戳進她的眼睛裏。
“這個女人她打算賣了你換錢,你現在還要幫她數錢。我秦柏聿的兒子怎麼能這麼蠢!”
“我才不蠢,只有心盲的人才會說別人是瞎子,這個道理還用我這個四歲的孩子教你嗎?”
一模一樣的語氣,一模一樣的高傲,一模一樣的不服輸。
一絲痛意劃過男人漆黑的眼眸,四歲的孩子多智近妖,可怕的是竟然還輕而易舉傷到了他。秦柏聿眉頭緊蹙,心想要好好找個時間跟這個小兔崽子溝通一下誰是爸爸!然後大手一揮,早已等在一旁的保安立刻強制性將孩子和蘇染分開。
“帶走。”
輕飄漠然的兩個字背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與此同時,剛剛義憤填膺跟親生父親對峙的安兒,猝不及防被距離最近的保鏢抱走,雙手雙腳被緊緊箍住,連人帶箱,一齊塞入那輛價值千萬的邁巴赫,呼嘯而去。
訓練有素的保鏢們,一氣呵成,乾脆利索。
前後不過三秒鐘,蘇安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