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

莫墨拖着不能動的手臂好不容易下了床，還沒站穩便聽到學姐這聲呼喚，立刻抬頭迎上對方的視線，笑得一臉燦爛，像是被陽光澆灌后綻放的向日葵。

“學姐，蛋糕吃了嗎？”

莫墨視線中只剩下一個葉若彤，令她不爽的鐘思怡連背景板都算不上，直接被變成透明人。

“吃了，開機儀式上大家一起切的，謝謝。”葉若彤看到她左手上的石膏，表情一變，快步上前。“這是怎麼搞的？”

鍾思怡自然看出來兩人是熟識，噤聲在旁沒有插話，聽到葉若彤問起莫墨的傷，悠悠瞥了莫墨一眼，有點好奇她會怎麼說。

見學姐緊張自己，莫墨心下一暖，暗自感慨這傷受的非常值。

“沒事沒事，別擔心。”她正要解釋來龍去脈，忽然想起這之中還有自己跟鍾思怡的誤會，學姐跟鍾思怡是認識多年的朋友，鍾思怡什麼都沒說，自己若提了被她冤枉的事，倒像個嚼舌根的小人。“從樓梯上摔下去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葉若彤十分心疼，抓着莫墨左看右看見她沒有別的傷稍稍放心下來。“你不是在逐水影視城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啊。”莫墨忽地反應過來自己並沒有告訴葉若彤另一個片場的工作已近結束了，今天特意帶着帽子和口罩就是怕被熟人認出來，想給學姐個驚喜。“我聽說你的電影獲獎了，那邊的拍攝也已經接近尾聲，就想來祝賀你。”

她這麼一說，葉若彤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反正過幾日你也要進我的劇組，急什麼。”葉若彤把莫墨扶回床上，看到鍾思怡打手勢要離開，想起剛才她是從這間病房走出去的，便不解地問道。“你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

莫墨一僵，鍾思怡倒極為淡然，語速不急不緩地開口：“不認識。”

她們確實不算認識，但不知為何，聽鍾思怡如此不以為意地說出來這個事實讓莫墨頗為不爽。

莫墨別過頭：“我才不認識她。”

這兩人都是葉若彤熟識，脾性早被她摸透，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便足以讓葉若彤猜到她們之間恐是有什麼誤會。

有葉若彤這麼一個共同的朋友，其實兩人早晚都會認識，冤家宜解不宜結，正好借這個機會互相介紹一下，把誤會解開。

“莫墨，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那個朋友。”葉若彤以為向來不關心娛樂圈的莫墨不知道自己時常提起的影后長什麼樣，所以才沒認出鍾思怡，特意給她說明。“國內電影史上最年輕的影后，鍾思怡。”

葉若彤從來不會放過任何稱讚鍾思怡的機會，莫墨自然清楚，卻還是心生失落，且不說學姐並不喜歡女人，恐怕就算她真的喜歡上女人，也只會喜歡鐘思怡吧。

“思怡，這是莫墨，我那個小學妹。”

既然已經基本排除了莫墨故意推自己弟弟下樓的可能，鍾思怡對她已經喪失興趣，就算是葉若彤的朋友，也沒打算深交，但聽到葉若彤後半句話后，她復又將視線移回到莫墨身上細細打量，這眼神同之前看着莫墨時的又大不相同，新奇中帶着那麼一絲不屑。

鍾思怡認識葉若彤的時候，兩人都已經大學畢業，葉若彤是初出茅廬的新人導演，鍾思怡是非科班出身的新人演員，彼此合作的第一部作品便是她們共同的成名作，從默默無聞到備受關注，一路相伴走來的兩人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葉若彤待人真摯，生了一副熱心腸，跟性子偏冷的鐘思怡倒也互補，彼此無所不談，自然也聊起過莫墨的事。葉若彤把莫墨當妹妹照顧，從未嫌她麻煩。

莫墨對她心存感激，暗生情愫，畢業后經過努力擠進她所在的影視公司，如願以償跟喜歡的人一起工作。

鍾思怡知道這些后，只覺得葉若彤好不容易甩開的包袱又粘了過來，對從未謀面的莫墨一向不看好。

“原來你就是那個連體嬰兒似的學妹，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雖然鍾思怡臉上的淺笑十分禮貌得體，好像這只是一句調侃，但莫墨敢肯定她是在諷刺自己。不過礙於葉若彤就在旁邊，為了維持形象，也只好忍下來，回了個客套的假笑，心想管你是什麼影后、影前還是影中的，以後要是演我的劇本，還不是得聽我的？到時候必定要挫挫你的銳氣，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葉若彤並沒有注意到兩人間的暗流涌動，見她們笑得如沐春風，心想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這倆人確實合得來，頓時萌生出一種如同撮合了一對有情人似的喜悅。

屋內三人心中各有所想，尤其是莫墨和鍾思怡，貌合神離，直到敲門聲響起，才將她們從這虛假的和諧中解放。

“思怡姐，你弟弟醒了。”

鍾思怡二話不說，抬腳就走。葉若彤特意從片場過來就是為了看看鐘思怡弟弟的情況，便也打算過去，轉頭招呼莫墨。

“走，帶你去看漂亮的混血兒。”

莫墨知道葉若彤說的是鍾思怡的弟弟，那男孩一看就不是亞洲人，當時伸手去拉他正對上那雙藍色的眼睛，她還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這對姐弟也只有眼睛最像。

“我就不去了。”

見她不願意，葉若彤也不好強求，便自己過去。

莫墨躺在病床上，長長吁了口氣。雖然她終於如願跟葉若彤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但畢竟兩人資歷不同，經常在不同的劇組和地點奔波，見面的機會並不多。難得休息一天，本想好好幫學姐慶祝獲獎的，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她伸手拿起矮柜上的手機，用“一陽指”解鎖屏幕，許多條未讀消息擠滿了通知欄，包括短訊、微/信、微/博私信、企鵝消息等等，而發送者全是同一個人。

莫墨隨便點開一條，快速瀏覽。

“阿驢，你已經一個月沒更新了。當你看完這條消息卻還假裝沒看到的時候，你最最最親愛的責編已經提刀向你家趕去。”

看完，莫墨默默點了鎖屏鍵，把手機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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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墨：沉默是今晚的康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