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嘴仗
白伊若一看那兩人眉來眼去、一臉驚愕的架勢,就是面具被人撕開的表情。
再看兩人眼裏凌厲的殺機,頓時醒悟:這兩人莫不是醜行被自己揭穿了,要動手了?
“孩子,你當時真的見到過此人?腮邊兩綹銀須,六十歲年紀?”
趙順面對白伊若的時候,又是一臉的慈眉善目,不像有殺人滅口的意思。
白伊若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淡定,索性也淡定下來,慢悠悠地說:“是啊,本姑娘厲害吧,到底還是把你挖了出來。怎麼?想把本姑娘怎樣?”
顏子博又聽不下去了,衝上前來說:“誤會了誤會了,白……姑娘你誤會我家大哥了,你說的那人,應該就是朝廷的……”
“你住嘴!”
趙順突然打斷了顏子博的說話。
溫言細語地對白伊若說:“孩子,正如你說的那樣,既然我都到了鷹嘴崖,憑着我和你奶奶舊相識的關係,還有必要去偷花種嗎?有必要偷了花種就跑了嗎?再說了,你看我這庭院裏有花嗎?”
白伊若一愣,環顧庭院,的確只看見了牆邊的一排竹子。
“諾!那是什麼?”
隨着白伊若手指的方向,院子角落的兩株臘梅,正在傲雪盛開。
趙順微微一笑,指着東側的一根松樹說:“松竹梅,歲寒三友,和那些嬌氣的花兒不一樣!孩子,你說的也沒錯,那個盜花賊的確和老夫的年紀相仿,你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老夫要告訴你一個事實,盜花賊應該另有其人,估計此時已經離開衛城縣,估計已經到了黔州省城……”
白伊若愣住了,眼珠悄悄轉了三十六圈,最終選擇暫時相信趙順。
“你可別騙我,你這個趙府我是記住了的,我要是到了黔州找不到此人,還會回來找你的!”
“你不能去!”
趙順突然嚴厲地說:“你根本就不是那人的對手,就憑你的這點功夫,也敢和人家玩跟蹤?人家不為難你,估計是不想和你計較罷了。你要是再窮追不捨,惹惱了那人,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什麼鬼啊?”
白伊若就不明白了,難道自己從洛陽到衛城,跟蹤了五天時間,早被那盜花賊發現了?
這倒是很難說的。
那麼,那盜花賊為何不對自己動手呢?
按照趙順的說法,那盜花賊似乎還挺講道義的了?
天理何在啊?
仔細回憶,那盜花賊和趙順還是有一些的區別,個頭和年紀暫且不說了,但是身子要胖一些,腮邊的兩綹銀須也不是貼上去的。
一路跟蹤,對方也只是換了幾件衣服而已,那兩綹白須卻一直都在。
倘真是趙順,他也捨不得剪掉那麼有個性的標誌。
還有那盜花賊和店小二說話的時候,聲音特別尖細。而趙順這鏗鏘的聲音,想裝也裝不出來。
最關鍵的是,白伊若知道那人的武功高強,所以不敢和他正面交手,只得一路跟蹤到了衛城,卻看見那賊人和九龍幫的人秘密接觸。
正好,白伊若的銀子也花光了,一聽九龍幫的角斗場有比武贏獎金的大賽,於是就去高調迎戰。
贏點銀子是一回事,主要的目的就是想通過九龍幫或者衛城縣的江湖放出風聲,霧隱門門徒追來了,故意打草驚蛇,讓那盜花賊露出破綻,然後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將花種盜回來。
實在不行,就一把火將其燒毀。
出乎白伊若的意料,她在角斗場裏居然勝了十六場,贏了一萬五千兩的銀票。
其實有了這筆錢,倒也不在乎那幾十粒花種了。
就算那賊人把纏枝牡丹送到京城去,也很難賣到這樣的好價錢。
但是奶奶的命令,白伊若自然不敢違抗,於是就在衛城繼續跟蹤那盜花賊。沒想到在翠柳巷遭到九龍幫的伏擊,要不是應止白、顏子博和趙順出手相救,恐怕白伊若已經一命嗚呼。
所以,白伊若沒有理由懷疑趙順就是盜花賊!
……
趙順和顏子博又是一番竊竊私語,突然眯着眼睛,小聲嘀咕道:“沒想到,他還真是衝著纏枝萬壽藤來的……”
顏子博之前就這樣猜測過,現在得到了鼓勵,就順着趙順的話問道:“大哥,要不……”
一咬牙,手掌一顫,比劃了一個砍殺的動作。
趙順不動聲色,說:“你去收拾一下,先去省城,我隨後就來。但是在我感到之前,你千萬不要驚動對方,更不要輕舉妄動。”
顏子博立即睜大眼睛,不滿地問:“怎麼?大哥是覺得兄弟我不是他的對手?”
趙順的腦袋不動不搖,讓顏子博很是傷心。
良久才說:“你是不是他的對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是我面對此人,都得十分小心。你別多想了,你此番前去,只需暗地裏打探一下,他除了盜取纏枝牡丹種子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目的?嗯?”
見顏子博懵懵懂懂的點了頭,又強調了一句:“及時給我消息就是……”
顏子博答應一聲,就要離開。
就在這時,一個家丁從一重門外急匆匆跑來,看了白伊若一眼,湊上前對趙順耳語。
趙順點點頭,家丁離開。
顏子博愣了一下,暫時沒走。
趙順卻沒有理睬他,徑直對白伊若說:“你趕緊去客房休息一會兒,我先解決一下九龍幫的問題!”
白伊若一聽九龍幫找上門來,頓時大怒:“不用你去解決,本姑娘今天不剁他百十個雜碎喂狗,還不解恨呢。”
這話,是姑娘家家的人說的嘛?
趙順搖搖頭,伸手擋住白伊若,微微一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九龍幫這些烏合之眾,怎麼會是霧隱門的對手呢?但是你剛剛中了蛇毒還需要調養,所以不必衝動!我先去把他們打發走了,等你練就飄渺功之後……”
看着白伊若,努力把她當成公子,眉頭一挑,笑道:“再收拾這些雜碎不遲。”
趙順這樣一說話,讓人聽起來就很舒服,既隨了白伊若粗口和心意,也讓白伊若掙足了面子。
白伊若想着之前的那場巷戰,自己重創了九龍幫門徒三人,應止白瞬間就讓六個人斷手斷腳甚至喪命。特別是顏子博帶着丐幫弟子出現之後,三十多個九龍幫門徒全軍覆沒。
自己雖然遭到暗算,現在也安然無恙,怎麼說也是賺了。
於是就不再逞強。
趙順對管家交待了幾句,丟下白伊若,徑直朝一重門走去。
管家就要把白伊若領進客房。
但是白伊若卻站着不動了,臉上凝着寒霜一般問道:“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管家急忙躬身道:“哦哦,姑娘說的是應公子吧,他……好着呢。”
應止白好不好着,管家其實心裏沒底。
說話間那麼不經意的一猶豫,就被白伊若發現了破綻,身子一晃,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出手的,一爪就捏住了管家的脖子。
五十多歲的管家,雙手能不能縛雞不知道,但那雙手似乎只會撥打算盤,絕對不是白伊若的對手。
口中囫圇地喊了一聲“老叫花子”,想要求救,卻沒有聽到迴音。
顏子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其他家丁蠢蠢欲動,但也只能是蠢蠢欲動而已。一是自知不是白伊若的對手,就算以多也未必能勝少。第二是這姑娘似乎是被老爺當做貴客看待,得罪不起。
最關鍵的是現在九龍幫找上門來了,不能再添亂了。
“應公子在哪裏?你趕緊帶我去!”
管家絕望地點頭,白伊若這才鬆手。
管家咳嗽兩聲,無奈地說:“我帶你去,但是應公子還在昏迷中,你不能驚擾他。老爺說了,這個時候要是驚擾他了,說不定會走火入魔,嚴重的話還會死人的。”
“什麼?應公子受傷了?”
白伊若也不管管家說的真假,只想趕緊見到應止白,看看他傷得如何。
……
趙府一重門外,龐喆禹帶着是都個門徒,望着緊閉的硃色大門,一臉陰冷地等着。
九龍幫在縣城裏的都是橫着走路的,但是有兩個地方不容他們招搖。
一處自然是縣衙,另一處就是趙府。
但是九龍幫衛城縣堂主上門求見,家丁自然立即稟報,趙順自然也是要見的。
大門打開,趙順出來,也不打拱寒暄,直接問道:“龐堂主親臨寒舍,請問有何指教?”
三十齣頭的龐喆禹,面對六十歲的趙順,不得不禮節性抱了抱拳:“打擾先生了,上午的時候,有兩個盜賊在角斗場裏盜竊了大批銀票,之後就逃竄了……”
“喲!怎麼這般大意?能勞龐堂主大駕親自追捕,想必那盜賊盜走的銀兩應該不少吧……怎麼樣,有沒有蹤跡?”
龐喆禹知道趙順故意嘲諷他,但是也不好發作。
甚至說話都小心翼翼,把上門搜捕說的非常委婉。
“九龍幫三百門徒全城搜捕,卻沒有找到那兩個盜賊,所以前來提醒趙先生一下,要是發現了那兩個盜賊的蹤跡,勞煩知會一聲,免得趙府又被盜竊了!”
“哦……”
趙順一臉詭秘的笑意,微微點頭,說:“感謝龐堂主的提醒!不過龐堂主儘管放心,我趙府雖然只有十多名家丁,人手和九龍幫相比,相差十萬八千里。但是這三十多年來,還沒有哪個不知好歹的毛賊敢踏進趙府一步。再說,趙府的錢財都是用來做善事的,盜賊要是敢打主意,那是要遭天譴的!”
兩人打起了嘴巴仗,趙順一番指桑罵槐,雖然不是當頭一棒,但是也差不都把龐喆禹敲暈了。
但龐喆禹也不是吃素的,九龍幫能將衛城縣這麼大的堂子交給他管,他自然也有幾分本事。
嘴角一扯,迅速把憤怒化解成陰冷的笑,但是笑容里卻藏着凌厲的威脅。
“那兩個蟊賊算是和我九龍幫結下了梁子,不管他走到天涯海角,我九龍幫一定要追查到底的!趙先生也切莫大意,那兩個毛賊能從我九龍幫的眼皮底下溜走,想必本事也是不小。要說悄無聲息地竄進趙府,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趙先生要是不趕緊把他們就出來的話,恐怕會給貴府帶來很大麻煩!”
趙順一聽,當即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