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半刨墳

“別的法子……”太爺沉吟起來，假裝思索了一番，最後說道：“不結親也成，我倒是可以作法將男女二鬼抓住，只是……這二鬼已經成了氣候，十分了得，想抓他們並非易事，除非……”說到這兒，太爺故意不再說下去。

周老頭和李老頭聞言，顯得有些着急，異口同聲問道：“劉師傅，除非啥？”

太爺看倆人迫不及待，這才慢吞吞說道：“除非能找到他們生前的屍骨，哪怕只找到他們一個人的屍骨，我在屍骨上作些手腳，二鬼便可手到擒來、永絕後患。”

“屍骨……”周老頭和李老頭對視了一眼，過了一會兒，李老頭將信將疑地問太爺：“劉師傅，您說男女二鬼生前是夫妻，可有啥憑據么？”

太爺笑道：“適才我們父女已經困住女鬼，倒是問了問女鬼的來歷……”說到這兒，太爺又故意停下，就見倆老頭兒臉色微變，周老頭忙問道：“她、她說啥了？”

太爺說道：“也沒說啥，女鬼生前是個啞巴，說起話來口齒不清，我只聽到她說要報仇……”倆老頭兒聞言臉色又變了變，李老頭兒忙問道：“她要找誰報仇？”

太爺看向周老頭兒，反問道：“你說呢？”

周老頭兒下意識摸了摸他自己的脖子，沒回答太爺，臉色卻非常難看，太爺接着又說道：“至於那男鬼，怨氣不如女鬼，在我看來，只要制住女鬼，男鬼自然會退去。”

倆老頭兒聞言，偷偷對視了一眼，他們不再糾結男鬼和女鬼是不是夫妻，而糾結起了啞巴女鬼。

過了好一會兒，李老頭眼珠一轉，說道：“若說生前是啞巴的女子……”李老頭看向了周老頭，“周老哥，咱們村裡……幾十年前倒是有一個啞女，對吧？”

周老頭一愣，很快應道：“對……對對，對呀，是、是有一個啞女，後來……不、不知道咋死了……”

對於周老頭的回答，李老頭顯得十分滿意，隨即又問太爺：“劉師傅，您說這啞女，會不會就是來俺們兩家鬧騰的啞巴女鬼呢？”

太爺聞言，假裝思量了一下，倆老頭並不知道，太爺已經給他們畫好了圈，正在誘他們往裏面跳，太爺反問道：“這啞女生前，與你們認識嗎？”

倆老頭兒聞言都是一愣，周老頭兒把頭低了下去，李老頭兒說道：“認識，都是一個村子的，哪兒能不認識呢，這啞女活着的時候可凶了，死後變成厲鬼一點都不稀罕！”此刻，李老頭兒巴不得讓太爺承認啞女就是啞巴女鬼。

太爺在心裏暗笑，表面卻一點都沒露出來，順勢一點頭，“那一定就是她了！”

李頭兒感覺自己奸計得逞了，扭頭又問周老頭兒：“周老哥，你可知道啞女埋在哪兒了嗎？”

“啊？”周老頭一愣，朝李老頭兒瞅了一眼，磕巴道：“知……大概知道吧。”

“知道就好呀！”李老頭兒又問太爺：“劉師傅，是不是找到啞女的屍骨，您做場法事抓住她，我們兩家就沒事咧？”

太爺點頭，篤定說道：“你們兩家的事兒，全是這啞巴女鬼在作祟，只要抓住她，今後你孫子和周老哥的孫媳婦絕對不會再有事兒！”

李老頭又問道：“若是找到屍骨，劉師傅您真有把握收住女鬼么？”

太爺非常有自信地說道：“只要找到屍骨，就算收不住她，我也能將她打得魂飛魄散！”

李老頭和周老頭一聽，臉上全都露出喜色，周老頭兒趕忙對太爺說道：“我知道啞女埋在哪兒咧，我這就帶您過去！”

李老頭聞言臉色一變，顯得有些擔心，太爺卻連忙一擺手，“不着急，想要挖墳刨骨，必須等到夜裏。”李老頭兒聽太爺這麼說，頓時又鬆了口氣。

“夜裏？”周老頭卻不解地問道：“挖墳不都是趁着白天，陽氣足的時候么？”

太爺沒給他解釋，“別問這麼多，只要聽我的就成了。”

李老頭連忙給周老頭兒遞了個眼色，附和道：“對對對，咱們要全聽劉師傅的安排……”

從頭到尾，奶奶沒說一句話，但她一直在旁邊聽着看着，心裏很清楚太爺的計劃，太爺是想把女鬼的屍骨找到，好好安葬。

一轉眼，來到了晚上，李老頭和周老頭居然沒讓任何一個子孫跟着，倆老傢伙各自帶上一把刨坑的傢伙什兒，領着太爺和奶奶，朝他們村子西南一片荒地走去。

約莫在荒地里走了半個時辰，倆老頭兒停在了荒地的一片坑窪前面，周老頭朝窪地底部指了指，對太爺和奶奶說道：“那、那啞女的墳，就在這坑裏。”

太爺打眼朝坑裏看了看，李老頭趕緊對太爺說道：“劉師傅，要不……您和您閨女在上面歇歇，我們老哥兒倆去把她的墳刨開，等刨出屍骨以後，再喊你們下去。”

太爺淡淡一笑，“好哇，我正好也走的累了，那就有勞兩位老哥了。”

倆老頭一聽挺高興，正中下懷，扛着傢伙什兒朝窪地底部走去，突然，太爺在他們身後冷不丁問了一句：“兩位哥哥，這烏漆嘛黑的，要不要給你們點支火把呀？”

李老頭連忙回頭：“不用不用，俺們能看見，能看得見！”太爺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戲弄笑容。

很快的，倆老頭兒下到了底部，從太爺和奶奶這裏看過去，只能隱約看見兩條人影，倆老傢伙抄着傢伙挖上了。

這時，奶奶看向太爺，低聲問道：“爹，咱為啥不跟他們一起下去呢，您就不怕他們對女鬼的屍骨不利嗎？”

“當然不怕！”太爺冷笑道：“眼下看來，這兩個老東西，應該是瞞着他們家裏那些子孫把牆掀掉、把女鬼屍骨刨了出來，而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埋在了這裏，這一切應該都是他們兩個造的孽，咱們此刻要是隨他們一起下去，他們就露了餡兒了。”

“露餡兒？”奶奶不解，太爺給她解釋道：“他們剛把女鬼屍骨埋在這裏還沒多長時間，土都是新的，幾十年的老墳，怎麼會是新土呢？”

奶奶聞言頓悟，“怪不得他們讓咱在上面等着呢，還不讓點火把，是怕被咱們看見。”

太爺笑了：“你沒見白天的時候，周老頭兒要領咱們過來刨墳，李老頭的臉色卻變了，周老頭兒心眼沒這李老頭兒多，李老頭兒指定已經想到，帶咱們過來，咱們就會發現是座新墳，於是我趕緊說，晚上過來，如此一來，他們兩個就有時間想到法子，不讓咱們看到女鬼的墳，若是真的白天隨他們來刨墳，保不齊他們不會帶咱們來這裏，指不定會把咱們帶到哪個老墳里去。”

奶奶一聽，眨巴幾下眼睛，隨太爺一起笑了起來，“爹，您想的可真周全。”

太爺看着坑裏淡淡說道：“你爹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還有啥想不周全的……”

倆老頭在下面折騰了好一會兒，李老頭朝太爺和奶奶喊了一嗓子，“劉師傅，刨出來了，您快下來看看吧。”

太爺應了一聲，大步下去了，奶奶這時卻猶豫起來，因為奶奶最怕看見死人和骨頭，不過，她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跟在太爺身後下去了。

來到窪地底部，就見倆老頭刨出一個不大的小坑，因為坑底比上面還要黑，也沒有點火把，奶奶看不清坑裏到底有啥。

太爺在坑邊蹲下身子，伸手在坑裏撥拉了兩下，從裏面拔出一根枯骨，像是一節手臂骨，太爺把骨頭仔細看了看，滿意道：“不錯，這就是女鬼的屍骨了。”當即吩咐倆老頭兒，“你們快將這些全部刨出來，裝進袋子裏背走。”

倆老頭兒這時誰也不說話，將坑裏的骨頭一塊塊刨出來，放進了提前準備好的布袋子裏。

奶奶雖然沒敢往跟前湊，但她在一旁用心數了數，倆老頭足足往袋子裏撿了三四十塊骨頭，而且每一塊都不大，這說明女鬼沒有撒謊，她確確實實是被倆老頭剁開埋掉的。

等撿完骨頭，將袋子口紮上以後，倆老傢伙如釋重負，李老頭問太爺：“劉師傅，咱接下來做啥呢？”

太爺笑道：“把袋子給我，你們兩個回家就成了。”

周老頭問道：“劉師傅，您是要在這裏做法事抓女鬼么？”

太爺看了他一眼，不樂意道：“你們問那麼多幹啥，回去就是了。”

倆老頭兒猶豫了一下，不過也沒敢再多問，一臉狐疑地離開了。

等倆老頭兒走遠之後，太爺將裝了女鬼屍骨的袋子背到肩上，招呼了奶奶一聲：“走，咱們也回家！”

奶奶聞言不解，問太爺，“爹，咱們回家做什麼呀？”

“到家裏你就知道了。”

父女倆徒步走了二十幾里地，等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到了家裏，太爺把百歲的高祖從床上折騰了起來，將裝滿碎骨的袋子放在高祖面前，述說了一番經過。

說完，太爺對高祖說道：“爹，您看這事兒咋辦吧？”

一路不解的奶奶，這才明白，感情父親回家是要跟爺爺商量，不過，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

就聽太爺又對高祖說道：“平日裏您總說我出手太重、不近人情，眼下這事兒，您給拿個主意吧。”

高祖看了太爺一眼，沒理會他，露出一臉悲天憫人，轉而問奶奶，“枝兒呀，你給爺爺說說，周家和李家，跟這啞女到底是啥仇恨，他們為啥要這樣對她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