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四十六章夜夢老鬼

“沒啥好怕的，不過是一堆骨頭而已，拿一塊出來就行了，快拿吧枝兒……”奶奶一邊在心裏安慰鼓勵自己，一邊在麻袋裏摸索個頭較小的骨頭。

終於，奶奶摸到一塊寸許長的小骨頭，連忙攥到手裏，迅速將手從麻袋裏抽了出來，看都沒敢看一眼，擰住麻袋口，轉身跑回了自己屋裏。

屋裏沒有點燈，奶奶摸黑走到床邊，像丟燙手山芋似的，迅速將骨頭放在了枕頭下面。鬆開骨頭的那一刻，奶奶長長鬆了一口氣。

穩下心神之後，奶奶到外面洗了洗手，感覺肚子有些餓了，想到廚房裏找些吃的，但一想到待會兒要枕着人骨頭睡覺，吃東西的慾望立刻又煙消雲散了。

餓着肚子、合衣躺在床上，奶奶在床上翻來滾去，怎麼也睡不着，不知道過了多久，奶奶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喊“小姑娘”，緩緩把眼睛睜開了，就見一個破衣爛衫的老頭兒在自己床邊站着，老頭兒一臉帶笑，手裏還端着一支缺了口的大瓷碗……

“你、你是誰？”老頭兒的笑容，讓奶奶想起了被槍打死的那個老歹人，但這老頭兒並不是那老歹人。

老頭兒說道：“小姑娘別怕，我就是被你們挖出來的那個人，你餓了吧，我這裏有碗粥……”

奶奶迅速從床上坐了起來，想起了之前太爺交代她的話，穩下心神問老頭兒：“你是什麼人，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老頭兒笑道：“我找你沒事，你們把我從惡地里救上來，我是特意來感謝你們的。”

奶奶打量老頭兒幾眼，說道：“感謝就不用了，不過，我爹想知道你生前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老頭兒聞言，露出一臉不解，說道：“我生前……只是個普通人，我有什麼能耐呀？”

奶奶當然不信，又問道：“你要只是個普通人，怎麼會被人用狗血布封住、鎮石鎮住，還埋在惡地呢。”

老頭兒立刻收住了笑容，過了好一會兒，說道：“好吧，看在你們把我救出來的份兒上，我也不瞞你了……”說著，老頭兒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老朽我自幼在北邊深山裏修行，後來修鍊有成，出山傳道，想造福一方百姓，誰知，傳道還不到半年，我就被山裏的一隻狐妖給盯上了，那狐妖道行極深、心狠手辣，不但收走了我幾十年的道行，還迷住我的關門弟子，唆使我的弟子將我殺死，還把我埋到了河邊惡地，想叫我永世不得超生……”

說到這兒，老頭兒將手裏的破碗放到了奶奶床頭，給奶奶拱起了手，又說道：“今日若不是你們幾位搭救，老朽我不知道何時才能從那惡地出來，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奶奶一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趕忙又問道：“老爺爺，您的意思……在我們沒把您刨出來之前，您從來沒出來過嗎？”

“是呀！”老頭兒回道：“我遺骨上的狗血布不爛、牛筋繩不斷、鎮石不挪開，我怎麼能出得來呢。”

奶奶頓時有些傻眼了，不過奶奶這時腦子轉的很快，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河岸上冒的光……是咋回事呀？”

“什麼？什麼光？”老頭兒露出一臉茫然。

奶奶沒回答老頭，繼續問道：“那漁船漏水呢？”

“漁船漏水？”老頭兒似乎越發迷茫，“什麼漁船漏水？小姑娘，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呀？”

奶奶又問道：“這些都不是你做的嗎？”

老頭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說道：“我一直被鎮在地下，是你們剛把我刨出來的，我什麼都沒做呀！”

“啊？”奶奶驚訝地“啊”了一聲，不再繼續往下問了，也不再理會老頭兒，心裏尋思着：這事兒太蹊蹺了，得趕緊跟爹說一聲。

這時，老頭兒把床頭的破碗又端了起來，說道：“小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這裏只有一碗粥，喝了它能增加你二十年的道行。”

奶奶聞言，朝破碗看了一眼，肚子裏是餓了，隱約還能聞到從碗裏飄出來的香味兒，但是，她不可能喝死人給的東西，連忙搖了搖頭，說道：“老爺爺我不餓，您回去吧，等明天天亮，我和我爹給您找個風水好的地方，把您的遺骨好好安葬。”

老頭兒端着破碗似乎還不想走，說道：“救命之恩，我總得報答一下呀，這碗粥能增加你的道行，你還是把它喝了吧。”

奶奶說道：“老爺爺，您還是快走吧，我們家裏仙家多，您要是在我身邊呆的時間長了，家裏的仙家會對您不利的。”

老頭兒一聽，似乎緊張起來，說道：“小姑娘，既然如此，那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呢？”

“什麼事，您說吧。”

老頭兒說道：“我想讓你把我的遺骨送回我過去修行的地方，我想葬在那裏。”

“深山裏嗎？”奶奶問道。

老頭兒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只是那地方有些隱秘，眼下一兩句話與你也說不清楚，等你把我的遺骨帶進山裡之後，我再給你託夢，我帶你到我修行的地方看看。”

奶奶一點頭，“好，這事我會跟我爹商量的，我爹一定能同意送您回去的。”

老頭兒再次給奶奶道謝，一轉身，奶奶醒了，老頭兒不見了，只見窗外蒙蒙泛亮，隱約有雞叫聲傳來。

早上起床，奶奶迫不及待找上太爺，把夢詳詳細細給太爺說了一遍。

太爺聽完，也是不解，疑惑道：“既然老鬼沒這麼大的能耐，那干這些事兒的，便是另有其人了，這人處心積慮引咱們過去，只是為了讓咱們挖出老鬼遺骨嗎？”

奶奶說道：“會不會是老天爺覺得老爺爺可憐，動了憐憫之心，讓咱們把他救出來的呢，畢竟他是被人所害呀。”

太爺被奶奶幼稚的話逗笑了，“老天爺才不管這麼多閑事呢。”太爺頓了一下，轉而又說道：“不過，這事兒咱要是不管，只怕是沒個完，漁船指定還得接着漏水，真是幹啥來啥，干咱們這行的，死活就是躲開不這些鬼怪。”

“那爹的意思……”

太爺說道：“老鬼不是說要把遺骨埋回山裡嘛，也不是啥為難的事兒，我就陪你走一趟吧，我也好久沒進山了。”

“真的嗎？”奶奶頓時高興了，她也想趁機到山裏轉轉，不過，太爺眼睛裏卻閃過一絲精光，說道：“送遺骨是其一，其二，必須弄清楚到底是誰在暗地裏幫這老鬼！”

吃過早飯，太爺將老鬼的遺骨用包袱裹了，背在身上，跟太奶說了一聲，帶着奶奶離開了家。

父女倆很快來到河邊，準備找船過河，卻遇上了王草魚，王草魚見太爺背個大包袱，就問太爺：“秉守叔，你們父女倆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兒呀？”

太爺回道：“到北邊山裡去一趟。”

王草魚聞言，眼睛裏頓時冒出了光，又問道：“去山裏有啥事兒嗎？”

太爺明白王草魚的心思，把臉色一沉，“沒啥事兒，你趕緊回家去吧！”

王草魚卻樂了，他對太爺也十分了解，太爺越說沒事兒，那就是表示越有事兒。

王草魚沒皮沒臉的說道：“我剛把咱們的漁船送走，也沒啥事兒，你們帶我一起去唄。”

太爺蹙起了眉頭，就知道他想跟着去，太爺說道：“你還回去吧，山裏的路不好走，你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別把你再摔着。”

王草魚頓時叫道：“秉守叔，你也太看不起人咧，你忘了咱們上次進山，我走的可不比你慢！”

太爺說道：“如今不比從前了，上次咱們進山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兒了！”說著，太爺轉頭吩咐了奶奶一聲，“你去喊條蓬船過來。”

奶奶跑去喊船了，王草魚看着奶奶的背影感嘆道：“沒想到一轉眼十來年都過去咧，枝兒都長這麼大了。”說著，王草魚問太爺：“秉守叔，你不會是要帶枝兒到她父母哪裏去吧？”

太爺說道：“你別瞎說，枝兒還小，現在還不能告訴她的真實身世。”

王草魚嘆了口氣，“枝兒父母死的太慘咧，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再回去看看他們。”

這時，奶奶在遠處給太爺招手，“爹，船來了，您趕緊過來吧。”

太爺朝遠處的奶奶走去，走了沒兩步，回頭一看，王草魚跟在自己身後，王草魚訕訕一笑，“我……我到河邊送送你們。”

太爺沒理會他，快步走到了奶奶近前，這時，艄公已經把蓬船靠岸，沒等太爺和奶奶上船，王草魚第一個沖了上去。

“你幹什麼呢，快下來！”太爺朝他喝了一聲，王草魚反而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說道：“我剛想起來，我在河北邊還有點事兒，搭夥趁你們的船一起過去唄。”

太爺明白王草魚的心思，卻拿王草魚一點辦法都沒有，都是六十多歲的人了，總不能領着衣領子把他扔下去。

奶奶也看出了王草魚的心思，問了王草魚一句：“草魚哥，你想跟我們一起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