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動蕩

路七一邊吃着熱好的香噴噴的肘子一邊叮囑劉秀才記下來，明天撥一筆糧食去寺廟。

這個冬天除了燒炭之外最重要的是搞防禦，考慮到萬一外面的局勢弄大了，褒山莊也得做一點準備。路七叫毛存編點了現在村裏的全部青壯年，分日夜班去幾個要點修圍牆、修堡點，以後要安排人輪流駐守，羅文陽有娃娃因此負責白天一班，羅武引辛苦一點就負責晚上一班。

路七和毛存則清點了莊子裏的食物，毛存非常滿意的說：“過一個冬天完全沒問題，家家都自己有糧食，省着點吃再加上小七娘這裏的，就是一整年也夠。而且開春又可以種。”

這兩年其實氣候不算太好，夏天奇熱冬天奇冷，雨水不調，但是褒山莊主要種玉米就不在乎雨水，因此這兩年收穫都很好。路七點點頭：“那就平時再注意點，你找些老人平時多去說一說愛惜節省，再說一說外面的局勢，好叫他們知道並不是可以躺在褒山莊睡大覺。對了可以叫吉雲大師一起，大師那裏新收個孤兒，大家聽聽人家有多慘就才知道自己有多好，有些人啊吃了三天乾的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毛存連聲稱是。

今年滴水成冰，木炭生意特別好，褒山莊有多少木炭都不夠賣，現在也不管品級不品級了，只要有貨就成。而除了送木炭路七一概不準人進出褒山莊。

這天王西跟着送完炭空着的車來了褒山莊，冬天長門鏢局也歇業了，他一個光棍日子難熬，可巧遇見送貨的羅武引就厚着臉皮纏着來褒山莊住幾個月。

王西吃完葉小青做的白菜包子，又喝完一大碗白菜粉絲湯，拍着肚皮說：“大哥大嫂這地方可是福地，外面現在可亂了。”

“可不是嗎，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一天要凍死好些人，現在這炭金貴得跟什麼一樣。”羅文陽嘆着氣。

王西開玩笑的說：“大哥這個莊子太好了，趕明兒要是亂起來了能不能讓兄弟們落落腳？”

路七剝着榛子笑着：“這有什麼不可以，不過褒山莊不吃閑飯，哦，不對，除了她以外都不吃閑飯——”她指的是巧娘抱着的毛毛，大家都逗笑了。

“王兄弟一身好功夫，願意來我讓你做隊長，我早先組織一支隊伍就用來守衛村子。”

王西眼睛一亮：“那先說好了，我信得過大嫂，大嫂說話都算話。”

今晚是羅武引值夜，路七慣常都會陪他，路七爬到龍脊石往下看，羅武引躍到她身邊，路七轉過頭對他笑了笑，羅武引從懷裏掏出個什麼東西，路七一看驚訝了：“冰糖葫蘆？！”

卻是羅武引送炭時在城裏買的，一路都放在懷裏，居然也沒有把糖衣捂化。路七拉住羅武引的手、就着他的手裏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讓她眯了眯眼睛。

王氏顫顫巍巍走在路上，小心繞過流民，她特意把自己的舊衣服上面補了幾塊補丁，又用頭巾圍着腦袋，竭力讓自己看上去瑟縮一點。她是去看杜南煙的，花樓已經關門了，杜志苦苦哀求杜南煙住回來，可杜南煙好好一個大宅不肯住，偏偏跑去和春香同居。

王氏進了那小雜院，就看見大雪的天杜南煙還敞着懷喝着冷酒，眼角發紅，雙唇更是紅得像雪，他有服食丸藥的習慣，王氏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他吃丸藥了，頓時心疼得掉下眼淚來。

杜南煙對王氏揮揮手：“珊瑚你不用擔心我，反正錢沒花光之前我死不了。”

王氏聽得心酸直抹眼淚，杜南煙杵着頭：“珊瑚哭得我頭都疼了。”

杜南煙既然不肯去學士邸王氏就不時送點東西過來，杜志自從摔斷大腿骨后一直不良於行，已經離不開拐杖了，都是王氏一個婦人提心弔膽的來送，生怕被流民發現自己的籃子裏有米面雞蛋。香春過來把東西接了，王氏又叫她得閑來拿些炭，不要冷着了小少爺，跟杜南煙有關的事情春香都聽得進去，一一應了。

快過年的時候情況越發嚴重了，隱隱還有些鬧事的意思。聽說有流民還闖了學士邸，幸虧被徐家的人路過趕走了。消息傳來其他人尤可，路七卻是對杜志王氏有照顧的義務的，她只好一邊嘆氣一邊咒罵著杜南煙準備回慶水鎮，羅武引自然要跟着她一起，大哥大嫂都走了，王西自然也跟着。於是三人一起回了慶水鎮。

王氏一見路七除了哭也說不出別的話，三人都不怕流民因此背了滿滿的白菜蘿蔔、臘雞臘肉，晚上就簡單的燉了個雜燴，幾個人圍着爐子吃着，聽着鎮上的情況。

這些不過是一些流民組成的烏合之眾，一鼓作氣攻破了城門進城以後就四散到處去搶東西，保甲組織了些義勇，這人守護起自己家鄉來還是能迸發出勇氣的，流民被嚇了嚇就又去找別的目標了。

路七三人白天也去幫忙，保甲還組織人做了好些陷阱，把掉進陷阱的人捆起來吊在牆上震懾力也很強。

王氏開始嚇得兩腿戰戰，後來見路七每天回來氣定神閑的樣子膽子也大了些，煮了雞蛋要路七帶着去吃。

這天羅武引在東邊問：“你那邊什麼情況了。”路七磕着雞蛋回答：“城西有煙冒出來。”

路七把雞蛋殼丟下去咬了一口，和羅武引一起去救火了。他們遇見徐家的人一起滅了火，驅散了流民，徐文平皺着眉頭說：“趕跑了這一群，還有下一群，這不是個辦法。”

“這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啊”大家紛紛嘆息。

有人小聲傳遞消息，“聽說那青衣天子發了檄文，說現在的皇帝名不正言不順，要求皇帝把位置讓給他”。“這皇帝的位置也是可以隨便讓的嗎？”“因為青衣天子是先太子的孫兒啊，說起來也不是外人，龍椅還是他們老齊家的坐。”

“哎呀那還猶豫什麼呀，不是說皇帝都要愛民如子嗎，這就趕緊換人吧，拯救了我們這些老百姓我們心裏也對他是感恩戴德，天天替他燒高香呀。”

“可是聽說皇帝倒是願意退位，主要是太皇太后的事兒。”

“太皇太后又是什麼事情呀？”

“青衣天子除了要求做皇帝以外還要求處死太皇太后呀，說太皇太后是他仇人，就是當初害死他祖父、太祖母的兇手。”

“唉，這是挺為難啊，皇帝總不能叫太皇太後去死啊。這太皇太後年紀多大了呀，要是差不多了就自己乾脆死了好了，這天下就太平了，反正她也享了這麼多年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