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少女在面具之下的神色㈡
在這裏，人人都戴着屬於他們的面具，而且永遠也摘不下來。
————
“爺爺？我們為什麼祖祖輩輩除了做面具以外就沒有別的工作了？”
滿頭白髮的老者沒有搭理身邊小女孩的問題，只是自顧自的雕刻着手上的面具。
......
“這是夢職者的使命。也是我們面具師的宿命，生而為製作面具，死於製作面具。代代如此。”
——
是的。
製作胥夢師所需要使用的面具，作為夢職者的工匠，不僅僅人數稀少，工作量也是不一般的龐大。
為歐洲胥夢師提供面具的父親在嚴於律己的信條下，過勞死了。
為了尋找特殊的面具原材料，而以身犯險獨自登山尋找材料。此後卻再無音訊。
諸如此類的事在所有面具師都身上發生着，家人因面具而意外去世亦或是遭到謀殺，現僅有的面具師也是都是受到DOI組織保護的人。
他們沒有任何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們的一切都是如此，包括我。
直到......
——
林鳶的腦海中出現了老闆的背影，但在下一刻突然被唐銘晃醒了。
“林鳶小姐？林鳶小姐？”
“啊！我在。”
大概是走神了......林鳶用手指掐了掐鼻樑。
“哇！流瑩你看！是鯊魚欸！”
“我看到了，姐姐。它會不會撞碎玻璃來咬我們啊？”
“流瑩你別說這麼嚇人的話好吧！”
身處水族館的四人正觀賞着眼前的一大面巨型水箱。成百上千種魚類構成了這一模擬生態圈，一隻中型的鯊魚突然無比暢快地從幾人的面前遊了過去。
那隻鯊魚...似乎還偷偷瞟了眼林鳶。
“那隻鯊魚在游過去的瞬間，好像看了眼林鳶小姐呢。”唐銘好奇地說著，看了看林鳶的打扮。她換下了之前的古裝，在出門時穿上了一套森系的風衣牛仔褲和長靴。
貼身的棕色針織衫毛衣下的胸部被寬厚的淡綠色風衣這蓋住了一半，呈現出一道優美弧線。
飄逸柔軟的長發搭在雙肩上，比起先前在面具店遇見的那個無比強勢的女王范老闆娘林鳶，此時的林鳶更像是一個心中若有所思的冬季少女。
優雅的氣質和靜若處子的姿態與表情，很快的讓唐銘對其產生了一種出自印象上的欣賞感。
“林鳶小姐，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帶着我們出來，我也不是不願意出來玩......只是覺得在緣夢坊聽老闆講故事也挺好的，出來的話還要讓你破費買票......”
“唐銘，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我看看手機日曆。呃，2月14號是......”
“我愛他，但是那個姓紀的一直不願意麵對我。這種感受，不比做噩夢好受多少。”
“唔，2月14？”
唐銘一看手機日曆，才發現今天原來是情人節，“哦！是情人節啊，怪不得水族館人這麼多呀...啊什麼？！！林鳶小姐你喜歡......”
“不是喜歡。”
林鳶把一直安靜望着或瑩和流瑩的目光收回來，轉向了唐銘。
“我愛他，他讓我從夢職者的壓力中走了出來。從那一刻我就愛上他了，那個性格又差，又愛裝傻，心底里還藏着一大堆秘密的那個人。”
唐銘雖然知道了林鳶似乎是暗戀老闆的驚天大秘密，但是...這貌似還是和他沒關係吧！這樣帶兩個小女孩和我一塊兒來水族館不就像是......不對，從既視感上看就是約會無疑了......
“你別多想，唐銘。我，你，甚至或瑩和流瑩都是被命運鎖住命運的可憐之人。你們不會像想像中那般簡簡單單過完一輩子的，而我不一樣......”
“老闆娘，我們在水族館已經逛到底了！該去遊樂園了吧？”
流瑩少見的那麼開朗。
林鳶詫異了一下，很快笑着牽住了她們倆的手。
“我們先去遊樂園吧，你也別誤會。我想帶着她倆出來玩是真的。只不過有些話想和你說。”
唐銘智商很高，情商也並不低。不會老是亂想一些有的沒的影響自己，比起那些，他更想知道林鳶的苦處是什麼，她似乎也有什麼難以面對的東西......就像是唐銘曾經的過去一樣。
————
流瑩和或瑩在旋轉木馬上，看上去很開心，那是屬於孩子的笑容和快樂。
唐銘和林鳶坐在旋轉木馬外的一把木製長椅上。
就在旋轉木馬快要結束的時候，唐銘先開口了。
“林鳶小姐，有想過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老闆過嗎？”
林鳶將脫下的風衣搭在手臂上，目光向上看着那緩緩轉動的摩天輪，傻傻的笑了一聲。
“呵呵呵......我沒告訴過他，但你覺得他會不知道呢？他是誰，千年門面緣夢坊的坊主大人，從古至今最優秀的胥夢師。”
唐銘雖然知道紀老闆是很厲害的人，肯定也還隱藏了不少。但是從古至今最優秀的胥夢師......這樣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沒有魅力呢。本身相貌就很帥的老闆，雖然有時說話會很損人，也愛開一些黑色幽默的玩笑。可唐銘看着林鳶，她的眼神當中似乎有着一絲完全不像是她會有的悲切感。
既然老闆知道林鳶暗戀他的事情，但卻又不在明面上回應她......
如果老闆看到這樣的林鳶，是否還是不會動任何感情嗎？
“林鳶小姐。”
“嗯？”
“可以請你告訴我，你是否真的有什麼難處？如果做得到我肯定會嘗試撮合你和老闆......”
林鳶終於看向了唐銘，認認真真地與他的目光對視在了一塊。
“唐銘，你知道我們面具師的宿命是什麼嗎？不僅僅只是終生只為胥夢師製作定製所需要的面具那麼簡單。作為胥夢師和人夢境的橋樑，這種由特殊材料打造，經過特殊工藝製作的面具，那是無比的重要。自從面具師這一職業出現后，他們卻躲不開一種詛咒。我們必定會死於「面具」之手，會因為面具而死，真正能活到高齡的面具師少之又少。”
她的爺爺就是那少有的其中一個。
“全世界的面具師現在只靠一直手就能數得過來。曾經的我被夢職者組織監視着，DreamworkerorganizationofInvestigation（夢職者調查組織），也就是DOI。他們管制全世界的夢職者，原本的我會被他們規劃好一生。給予我規定的優質生活環境，在規定的地方製作面具，在規定的年齡與規定的人結婚、繁衍後代，在規定的時間教授後人如何成為一名面具師。直至我的價值被DOI組織榨乾，放任我死去。”
我本以為我的一生，就這樣了。
但是他出現在了還是小女孩時的我身邊......
那個帶着狐狸面具的男人，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