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得意忘形

第五百二十一章 得意忘形

“老太爺,您說的,那是前朝了,如今啊,是齊國了。”聶茂英搖搖頭,他要做的,就是刺激湯儀,讓其行差踏錯。

“聶大人的意思是,老夫這至仕尚書的頭銜,不好用了?”湯儀面色沉了下來,打人不打臉,既然完全不給他留面子,那他也準備翻臉了。

段慶這會慢慢緩過來了,也看出來,眼前這身着緋色官服的大佬,好像跟着老不修不是一路的,機會來了。

“學生見過大人,請大人,為學生做主。”段慶直接翻身起來,跪倒在聶茂英面前,能不能翻盤,就看這一搏了。

“哦,你有功名在身?”聶茂英看看跪着的段慶,倒是有些眼力,反應不算慢。

作為送上門的突破口,聶茂英還是挺有好感,肯定是要插手的,順便刷一波存在感。

“學生有秀才功名,可惜未能中舉。”段慶這些天,一直在責怪自己,若是能夠中舉,何必受此屈辱?湯家不可能將一個舉人未過門的妻子,弄來給湯儀做小妾。

而且就算有心,陸煙兒的父母也不肯,給舉人做正牌妻子,何苦給一個老頭子做妾。

“起來吧,老太爺,這些人,無故毆打有功名之人,按照慣例,該是要拿去官府過堂,杖責三十差不多。”聶茂英說完,看向湯儀。

這些都算是給讀書人的特權,為了維護讀書人的體面。

但是在湯儀看來,這聶茂英就是在扇他的臉,在他大壽之日,在他家門口,杖責家中護衛,而且那些護衛犯的錯,居然是因為聽了他的指令。

“聶大人,這種小事,還不該是州府來管吧?”湯儀挺直了腰桿,他不知道聶茂英為何如此,但是來者不善。

他若是繼續忍氣吞聲,豈不是真當他湯家好欺負了,以後在這遂安乃至睦州,還怎麼混?

“按照常理,是該縣衙管,今天正好遂安縣令岑大人也在,不妨讓他斷一斷?”聶茂英皺眉,這湯儀確實說的沒錯,可就算岑弘來斷,也沒什麼區別吧,自己說的都是依律來辦。

“好,既如此,便去將岑大人請來,在這裏好好地斷上一斷。”湯儀好似有成竹在胸。

遂安縣令岑弘原本就躲在後面一些瞧熱鬧,自然將這看得一清二楚,當湯儀提出該有縣衙管的時候,他便情知不妙,直接腳下一滑,往後面躲去。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岑弘在心中暗自嘀咕,這兩位,他是一個都不能得罪,不然都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岑大人,老太爺正尋您呢,快隨我來。”湯啟旺親自過來,一把抓住岑弘的手臂,就把他往前拖。

雖然他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姓聶的刺史大人要刁難他們,但他卻知道,任其發展,別說團練使了,湯家的老臉都要保不住了。

岑弘沒轍,只能跟着走到湯儀面前。

“岑大人,今日之事,還請為老夫做主。此人故意擾亂老夫的壽誕,家中子弟看不過,略施懲戒罷了。”湯儀一指滿身腳印的段慶,春秋筆法一帶而過。

“稟大人,小生沒有擾亂壽誕,只是轎中女子與小生有婚約,而湯家仗着勢大......”段慶當即反駁道,跪在聶茂英的身前,絲毫沒有請岑弘做主的意思。

他之前就去縣衙上告過,不僅沒討到說法,還被這岑縣令打了板子,婚書也被收了去。

“你即有功名在身,當可站着回話,岑大人以為呢?”聶茂英也不是吃素的,當即就朝着岑弘施壓,態度很明顯,他是支持這位窮秀才的。

“刺史大人說得是,該站着回話。”岑弘不住點頭,壓力山大。

“岑大人,我湯家這般多的親友故舊,都在等着呢,這案子斷完了,便要開席的。”湯儀也看出來了,這聶茂英是非要藉此事來興風作浪,他也不是好惹的。

“咳,這個,段秀才,既有婚約,婚書何在?”岑弘如今是騎虎難下,最要命的是之前為了這段秀才的事情,他收了湯家的銀子。

“大人何以明知故問?半月之前,小生去衙門上告,所攜婚書,被當場收走,按理,婚書該在衙門才是。”段慶恨不得破口大罵,這岑弘揣着明白當糊塗呢,當初可是在他面前,自己的婚書被人奪走了。

“一派胡言,本官何曾見過你?莫不是被人誆騙了?”岑弘老臉一抽,這小子怨氣頗大啊,這事料理不好,可能將自己拉下水,不由得快速思量。

聶茂英算是明白了,原來這書生是上告無門,遂安縣衙,還真夠黑的,上下勾結,互為依仗。

“大人,如今煙兒便在眼前,一問便知。而且小生與她的婚約,鄉民多有知曉,一打聽便知。”段慶也不管,如今有刺史大人願意幫其出頭,正是挽回的良機。

“既無婚書,何來婚約?鄉民之言,能作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私定?”岑弘心下一橫,既然走了這條路,那就走到黑。

心思百轉,總算想通了,就算惡了聶茂英,也就是升遷無望,只要不被其抓到實質性的把柄,這縣令還是能當的。

而這湯家作為本地地頭蛇,隨時都能讓他在遂安待不下去,甚至走不出縣城。

“大人如此枉顧事實,血口噴人,學生不服!”段慶大恨,明明有婚約在身,卻被說成私定終身,這對於煙兒,該是多麼大的屈辱。

紅蓋頭之下的陸煙兒,早已六神無主,只是茫然的捏着手,想要抗爭,卻沒有那個勇氣。

“岑大人,問案當理清細節,多方求證,豈是這般一言而決?”聶茂英忍住心中的怒火,這姓岑的混賬,居然完全偏向湯家,絲毫不給自己這個上官面子。

聶茂英說完,還看了一眼孫宇,自己這御下不嚴的印象估計沒得跑了。

孫宇倒是沒想這麼多,只是看熱鬧,看看對方究竟準備怎麼收場。

“這、不若帶回衙門,等本官派人多方求證之後......”岑弘還是有些怵得慌,頓時便打算就坡下驢。

“咳,岑大人,這事不能拖了,原本早就該了結了。”湯儀直接施壓,既然想要欺到湯家的頭上,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湯儀決定要秀一把,讓所有人都看看,湯家是何等的強大。

岑弘一愣,這湯儀的言外之意是,你這錢早就收了,事情必須要解決。

“老太爺,這事,總得理清楚,最後肯定會給您老一個交代。”岑弘心中不爽,自己已經給了湯家很大的面子,還真要逼自己跟上官當場翻臉不成?

官場的默契,大家都輕易不會去翻臉,更何況是跟自己的上司。

“岑大人,縣衙戶曹的喬奇可、杜義二人,如今可就在府中。前些日子,因他二人懈怠,導致官倉大火......”湯儀話說到一半,便停下了,老神在在看着岑弘。

這喬奇可與杜義二人,都是湯家的女婿,算是湯家的人,每年從湯家拿的錢,比官府給的還多。

岑弘聞言,面色大變,他當然知道湯儀提的這倆人是什麼意思。

前些天,將官倉搬空,一把火燒個精光,這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這事是他拿的主意,真正去辦的人,便是喬奇可與杜義二人。

“喬、杜二人,在本官身邊多年......”岑弘依舊不敢相信,他可是把這倆人當作親信。

雖然岑宏與湯家關係不錯,但這些要命的事情,怎麼可能交給湯家的人去辦,這不是將把柄往別人手上遞嗎?

“去,將二人叫來。”湯儀知曉,不拿出點真傢伙來,這事沒完了。

湯家在遂安這麼多年,早就滲透到無孔不入的境界。

二人來得極快,來到之後直接站在湯儀面前,聽候發落。

湯儀的話,對他倆來說,比聖旨好使。

一個衙門小吏的差遣,如何比得上湯家給的富貴?

“來,給大夥說說,上個月的二十七日晚上,你倆都做了什麼,聽從誰的命令......”湯儀老神在在,這天大的把柄在手,岑弘只能就範。

果不其然,這喬奇可與杜義二人剛一開口,岑弘就亂了陣腳,這要是說出來,他必死無疑。

“停,老太爺,本官這就斷案。”岑弘擦擦額頭的汗水,從今天開始,他就只能依附湯家,為門下走狗。

“哈哈,好,識時務為俊傑,今後......”湯儀志得意滿,這姓岑的算識相,以後倒是可以繼續相安無事。

至於得罪了聶茂英,那也是無妨的,畢竟是一州刺史,很難越過縣衙朝湯家下手。至於以後,若是這刺史大人一直這般,那就往杭州去活動,將此人調離了便是。

“急什麼,岑大人,何不等這二人說完,本官倒是好奇,這二十七日晚,究竟發生了什麼。”聶茂英就在這等着呢,果然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刺史大人,下官正在斷案。”岑弘當即頂了回去,這是他的把柄,怎麼能夠隨便公諸與眾?

“可笑,藏頭露尾的鼠輩罷了,堂堂尚書,也有今日,還要靠小吏出頭。”聶茂英毫不客氣,直接懟了過去,就不信試不出答案來。

湯儀正志得意滿,被聶茂英如此鄙夷,當即就怒了,今天這大喜的日子,怎麼就是不開眼呢。

“笑話,說了又如何?說!”湯儀就不信了,就算知曉了又能怎樣,這兩人有湯家護着,誰也拿不走,就算是這些湊熱鬧的,又有何人敢對他湯家使壞。

經過這一次,就要讓這些人看看,一州刺史,在他湯家面前,也要吃癟。只要這威望豎起來,將人心籠絡住,以後這刺史的命令,也不好使。

“那日,我二人奉縣令岑大人之命,將官倉內鋪滿乾草......”喬奇可直接將過程講得一清二楚,他官倉大火,就是他倆奉縣令大人之命放的。

圍觀之人都毫不奇怪,他們本就不相信有這般巧合的事情,況且這是春天,又不是天乾物燥的夏季,哪可能一把火燒得乾淨,連救火都來不及。

“岑大人,你好大的膽子。”聶茂英心中暗喜,這湯儀當真是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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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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