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根本沒人買
青州知州冷銘賜字以後，馬記的生意如日中天。
本來年節時間，飯館的生意最為忙碌，但蘇雪瑞住在郭興村，入冬后交通不便，便不能繼續幫廚了。
老闆娘等蘇雪瑞下了工，將飯館裏剩下的一些豬肉和菜打包給她，笑說：“這些你就拿回家吧，左右我這也吃不完，放着還浪費。”
蘇雪瑞推辭說：“我論幹活的次數，也還比不上其他廚子，你卻給了我那麼多東西，我受之有愧。”
“那有什麼，有些人雖然幹活幹得久，但貢獻卻小。你就不一樣了，多少人來馬記吃東西，都是衝著你的手藝。”老闆娘硬是把東西塞給蘇雪瑞，感慨說，“我是家裏獨苗，又英年早婚，瞧你挺合眼緣的，你要是不介意，咱倆就認個姐妹。”
蘇雪瑞也沒有姐姐，不由問：“我屬狗的，你呢？”
“我屬雞，長你一歲，以後就叫我姐姐吧。”老闆娘越看蘇雪瑞越高興，握着她的手說，“你這小模樣真好看，就是肉多了點。”
“我哪比得上姐姐你……”說到外表，蘇雪瑞羞愧難耐。
老闆娘卻篤定說：“我的眼光不差，你若和我一樣瘦，一定是頂尖的美人坯子。”頓了頓，她又說，“蘇妹妹，冬至之前你再來一趟，我給你結算工錢，等來年開春了，我還有件事拜託你呢。”
“什麼事呀？”
“肯定不是壞事，”老闆娘朝她眨了眨眼，“你的福氣在後頭，就好好等着吧。”
她搞得神神秘秘的，倒讓蘇雪瑞越發期待了。老闆娘說她是福星，但對蘇雪瑞來說，老闆娘反而是她的福星。當初她要用錢的時候，還是老闆娘大方出了。
她背着肉和菜，返回找李當歸和劉翠花。
路上，蘇雪瑞看見有小販在賣書。李當歸正好要當蘇小寶的老師，她何不給蘇小寶買兩本？蘇雪瑞的腳不受控制地挪了過去。
“姑娘，要買書嗎？”攤主見有客人，熱情地推銷說，“這幾本都是閨中趣事的戲曲唱本，最適合你了。”
“不用，我想自己看看。”蘇雪瑞拒絕了店主的請求，自己蹲在地上挑揀起來。
她一蹲下，小販就看見她背簍里的肉和菜，心道她可是個大客戶，忙繼續熱情說，“姑娘家中可是有準備科考的，這是前幾年鄉試的考卷的復刻，姑娘可以看看。”
“鄉試？”蘇雪瑞來了精神，蘇小寶現在年紀還小，說不定可以試試科舉，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材呢？
“除了這幾本，還有別的書嗎？我是說孩子剛剛開始認字……”
“姑娘可算找對人了，”小販喜上眉梢，轉身從擔子裏取出一摞書說，“我這裏從四書五經到歷年考卷那是應有盡有，這麼多，只要五十文，五十文您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而且包您孩子看完我的書，明年就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
蘇雪瑞聽了一時心動，拍板說：“行，我都要了。”
“好嘞，等我給您裝起來。”小販樂得合不攏嘴。
蘇雪瑞在他裝包的時候，看見角落裏有一本蒙塵的醫書，好奇地打量了會。當初收到李當歸送的手繩時，蘇雪瑞便想過還禮，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禮物。
“老闆，這本書怎麼賣？”蘇雪瑞取出那本書，問。
小販瞥了眼，只是一本不知道從哪裏收來的破書，擺了好久都賣不出去，卻還是故作誇張說：“十文，你別看這本書破，但它可是百年難遇的孤本，別人想買都買不到。有了這本書，就算你癱瘓在床的老子都能被你治好。”
他這架勢一聽就是在吹牛，蘇雪瑞心裏有譜，便央求說：“老闆，你就看在我買了那麼多書的份上，你就便宜賣給我吧？”
小販為難說：“那就七文吧。”
“三文，老闆，三文你賣不賣？你要是賣我下次再找幾個人過來，照顧照顧你的生意。”
小販沒想到一本破書還能賣三文，早就咧嘴笑了。但他還是要裝成折本的樣子：“得了得了，要不是姑娘你爽快，別人可沒有這待遇。”
“謝謝老闆，你給我擦擦唄。”蘇雪瑞說。
“好嘞。”小販用汗巾擦了擦書上的灰塵，並那些四書五經給蘇雪瑞包好，裝進她的背簍里。蘇雪瑞的背後頓時變得沉甸甸的，她和小販道別，吭哧吭哧繼續往回走。
讓她沒想到的是，李當歸竟然幫劉翠花賣起了玉米。
“怎麼樣，賣了一天了還有多少？”蘇雪瑞把背簍放下，她的肩膀都被背帶壓出了兩道紅印，疼得不行。
李當歸聽到她的聲音，還為之前的事情生氣，愛搭不理。
劉翠花卻一臉開心，笑說：“李哥很厲害，只剩下小半袋了。”
蘇雪瑞可不賣面子，打趣說：“你本來拿的就不多，現在還剩半袋，厲害什麼。”
“是嗎，要你你怎麼賣？”李當歸挑釁說。
劉翠花圓場說：“蘇雪瑞，李哥賣了這麼久，已經很辛苦了，你怎麼能這麼說他。”
“我實事求是而已，哎呀不廢話了，等關鎮門我們就回不去了。”蘇雪瑞從旁邊找了一塊廢棄的木板，和一塊碎紅磚說：“這玉米賣多少錢？”
“三文一斤。”劉翠花說。
蘇雪瑞卻在木板上寫下五文一斤，擺在小攤前，接着她把玉米全部倒出來，散開擺好，把漂亮的玉米壘在上面。
劉翠花驚訝說：“五文，誰會買啊？”
“怕什麼，賣得出去多賺賣不出去明天再賣。”蘇雪瑞說著，便開始賣力喊起來，“走過路過瞧一瞧看一看，甜甜的玉米五文錢一斤！”
李當歸問：“你說的妙招，就是這樣嗎？”
“你可別小看了洗腦式喊價，像你們這樣話也不說，人家怎麼會對商品有興趣？”蘇雪瑞轉頭，又繼續喊。
她的聲音中氣十足，果然吸引了不少趕着回家的路人。有人一番挑揀后，疑惑說：“別家的玉米才三文，怎麼你這五文錢？”
蘇雪瑞故作嫌棄說：“我家玉米那麼好，就值這個價。一分錢一分貨。”
那人猶豫了一會，還是轉身走了。劉翠花急了：“蘇雪瑞，你看這樣根本沒人買。”
“這裏是康旺鎮，有的是買得起玉米的人，你放心吧。”蘇雪瑞又繼續吆喝，不管別人怎麼問，都不改價格。
又過了一會，來了個穿戴比較體面的婦女，看了價格說：“你家的玉米怎麼比別家的貴？”
蘇雪瑞一改之前的不耐煩，殷勤說：“我家的玉米可是用花生渣堆的肥，比別家的品種好得多，您看看這成色，是不是和別家不一樣？”
婦人仔細看了會：“好像真不一樣。”
“還是夫人您有眼光，怎麼樣，要不要來幾斤？”
婦人想了想說：“給我挑兩斤。”
“好嘞。”蘇雪瑞也是受到買書的小販影響，活學活用，麻利地給婦人包好，笑意吟吟說，“夫人，您拿好，下次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