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寇伶
蘇雪瑞與聶風回到廣場,才坐下,就見舞姬在地上擺了幾面大鼓。
聶風說:“時間剛剛好,表演要開始了。”
蘇雪瑞不免聚精會神地看向舞池中間,數了一下,擺出來的鼓有七面,表演的舞者紛紛入場,站在鼓面上,身穿貼身水袖舞衣,身上環佩玲瓏,隨着樂聲起,有節奏地在鼓面上高縱輕躡、浮騰累跪。
蘇雪瑞漸漸看入了迷,目光完全被領舞的舞姬吸引。
她的身姿在所有舞者中最為靈巧,能夠在鼓面上做各種各樣高難度的動作,還能優美地保持平衡。
蘇雪瑞越看,越覺得她熟悉。忽然,蘇雪瑞像是醍醐灌頂,完全想起來了。領舞的舞姬就是方才給李當歸送頭飾的女人!
蘇雪瑞不免在人群中搜索李當歸,只見李當歸也藏匿在人群中,目光深沉地看着舞池的方向。
在大梁國,女子只有傾心於對方,才會給對方送貼身的首飾。而男子接受她的饋贈,舉意味着接受她的告白。
蘇雪瑞不相信李當歸是腳踏兩條船的人,可看着舞姬的表演,腦海里又反覆浮現李當歸收頭釵的情景,越發地鬱悶。
“少將軍,我有事先離開一下。”蘇雪瑞說。
“你去哪?”聶風問。
“我找李當歸。”蘇雪瑞也不管聶風怎麼想,穿過人群便朝李當歸的方向走去。
李當歸喝了一杯水,忽然聽到身後蘇雪瑞冷冷問,“她是不是很漂亮?”
李當歸轉頭,蘇雪瑞已經在他身邊坐下來了。
“她是誰?”李當歸奇怪。
蘇雪瑞見他明知故問,越發生氣,悶了一口酒說:“有的人背着我收別人的頭釵,看別人跳舞看得不亦樂乎,還問我她是誰?”
李當歸略想了想便明白了,見蘇雪瑞語氣莫名的酸,又生了逗她的心思:“嗯,盤鼓舞對舞者的要求極高,既要身輕如燕,又要極強的核心力量掌控平衡,唯有她,跳此舞如履平地,勝似閑庭信步。”
李當歸不僅不解釋,還當著自己的面,使勁誇舞姬,蘇雪瑞更加生氣,又悶了一口酒。
“你要覺得她好,就跟她過吧。”
李當歸給蘇雪瑞夾了一塊豬頭肉,又斟了一杯酒:“我雖然有心結交她,奈何家妻是個醋王,我怕她生氣。”
“你說誰是醋王?!”蘇雪瑞氣得差點站起來,李當歸忙摁下她,“如此精彩絕倫的舞蹈,若在京城,看一次就得花一兩黃金,現在又有美酒又有好肉,舞蹈也免費,何必動怒?”
蘇雪瑞一聽,也覺得有理。
於是吃了李當歸夾的豬頭肉,喝了李當歸斟的烈酒。三兩杯下去,蘇雪瑞已經不行了。她的酒量只有半杯白酒或兩瓶啤酒,方才因為生氣連喝了三杯白酒,現在覺得篝火都影影綽綽,看不分明。
見蘇雪瑞連酒杯也拿不穩,李當歸似乎意識到自己玩大了。他扶着蘇雪瑞,對楊誠說:“三殿下,蘇瑞喝醉了,我先帶她回營帳休息。”
楊誠奇怪:“他臉上怎麼戴着聶風的面具?”
“或許是少將軍逗她玩。”李當歸說。
“聶風向來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竟然願意把面具借給他,倒也稀奇。”楊誠笑了笑,“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醉了就醉了吧,怕什麼。”
士兵們醉了以後,都互相枕着休息,哪還有人會特地回營帳休息。
但蘇雪瑞和一幫男人睡在一起,顯然不合適。誰知道蘇雪瑞喝醉了,又會做出什麼荒唐事?
李當歸抱歉說:“我這兄弟身子弱,這些日子總是生病,我擔心她喝醉了吹着風,又染了風寒。”
楊誠點點頭:“他的身體確實比士兵弱,也罷,你便送他回去。只可惜這盤鼓舞,你沒有辦法看到最後了。”
“我在京城也曾欣賞過,倒也不算遺憾。”李當歸說著,便扶着蘇雪瑞離開了廣場。
李當歸原想把蘇雪瑞送回吳松他們的營帳,想了想,還是帶回了自己的營帳。
蘇雪瑞雖然醉了,但還沒有斷片。她掙扎着推開李當歸:“你既然已經喜歡別的女子,又何必管我?”
“我只是誇了她兩句,怎麼就喜歡她了?”李當歸打趣問。
“你不喜歡她,怎麼還收她的頭釵?你還說我是醋王,你才醋王,你全家都是醋王!”
李當歸笑了:“等你醒了,我再慢慢和你說。”
“不,你現在就跟我說。你不跟我說清楚,我根本睡不着。”蘇雪瑞固執說。
李當歸帶蘇雪瑞回了營帳,摁她坐下,給她熬了一碗醒酒湯:“先喝了這碗湯,我再告訴你。”
喝了這碗湯,蘇雪瑞的胃終於不那麼難受了。李當歸給她擦了擦額前的汗,問:“現在感覺怎麼樣?”
蘇雪瑞說:“好多了。你就別吊我胃口,告訴我吧。”
李當歸從懷裏取出一根珠釵,純銀的釵頭做成朱雀的形狀,上面還鑲嵌着紅色的寶石。
“你說的,可是這根珠釵?”
“嗯,你對人家做了什麼,她才來第一天,就送了你這麼珍貴的首飾?”蘇雪瑞問。
“連你也說,她第一天到軍營,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她和我是舊相識?”李當歸問。
“舊相識?”蘇雪瑞驚訝,“原來她之前就喜歡你,所以在軍中見到你,迫不及待地送了你這定情之物。”
李當歸哭笑不得:“瑞兒,你說錯了,這不是定情之物,而是她自證身份的物品。”
“自證身份?”
“不錯。她並非尋常人家的女子,而是前戶部尚書嫡女寇伶,而今卻淪落為官伎。”
“戶部尚書?原來她曾經是大家閨秀,難怪我覺得她的氣質和其他人格外不同。”蘇雪瑞不免驚訝,“你說是前戶部尚書,也就是說,她家道中落了?”
李當歸神色凝重:“不錯。前戶部尚書寇準前段時間因為貪污獲罪入獄,寇家女眷也被充為官伎。我想,寇伶送我珠釵,是有話對我說。也許,寇準的案子,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